許歡顏眉心一跳，轉頭看去。

只見一個約莫七八歲的稚子站在門前，歪頭看著她。

“老大！”伙計嘴角垮下來，“救命……”

“真是沒用！”男孩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徑直走到桌邊坐下，雙手抱臂看向許歡顏，“你找我？”

許歡顏一把推開伙計。

伙計心有余悸地瞥了她一眼，腳底抹油般飛快溜了出去。

秋梨也退了出去，關門守在外頭。

“……”

許歡顏走到男孩對面坐下，盯著他白嫩的臉蛋，懷疑道：“你是百曉生？怎么證明？”

男孩愣了下，繼而吐吐舌頭：“我也不知道怎么證明，你不信的話就回去唄！”

“……好吧，”許歡顏往椅背上一靠，“我要你幫我查一個人，銀子不是問題。”

“憑什么你要我查，我就查呢？”百曉生歪頭打量她，“姐姐，你是長得很丑嗎，為什么要一直戴著那個丑東西？我不喜歡跟沒有臉的人談生意。”

“……”許歡顏抬手摘掉帷帽，“這樣行了吧？”

百曉生眼睛頓時亮了：“姐姐真好看！我就喜歡跟好看的人做生意！”

“……”

許歡顏皺眉，還是有些懷疑面前這個“百曉生”的真實性，難不成，他是吃了某種可以維持童顏的藥？

百曉生見許歡顏面色有疑，一張笑臉冷了下來：“我不喜歡被人懷疑，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能力，現在就可以離開，許歡顏許小姐。”

許歡顏想要去拿茶壺的手頓了一瞬。

她很快穩住心神：“你怎么知道我是誰？”

“所以我叫百曉生啊！”男孩笑眼盈盈，“朝堂、江湖、民間、外邦，天底下就沒有我不知道的事。”

“……那還真是厲害，”許歡顏輕笑，“那你知道李仁背后之人是誰嗎？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百曉生揮手打斷她：“你的問題太多了姐姐，我一次只能回答一個。”

“……”許歡顏抿了口茶水，“李仁背后的人是誰？”

“李仁……”百曉生摸著下巴，像是在回憶，“不認識，不過沒關系，我會派人去查……最多三個月。”

“行，”許歡顏應得爽快，“成交。”

百曉生嘻嘻一笑：“先別答應得那么快，條件還沒開呢！”

許歡顏莞爾一笑：“多少銀子，你說吧！”

“定金是這么多，”百曉生伸出左手比了個數字，又伸出右手道，“剩下的這個數，事成之后你再給我。怎么樣，有誠意吧！”

許歡顏揚眉：“萬？”

“怎么可能，”百曉生笑得一臉人畜無害，“千萬。”

許歡顏驚：“多少！”

饒是她再有心理準備，也被這數嚇了一跳：“你也太獅子大開口了吧？”

“這有什么？”百曉生聳肩，“姐姐身邊隨便一個盒子都是南疆皇室的寶貝，掏這點銀子，綽綽有余吧？”

這能一樣嗎？

許歡顏內心誹腹，抬眼看百曉生。

男孩眨著一雙大眼睛，一副天真可愛的模樣。

“……”

她摩挲著指尖，心中默默盤算手上的銀票和現銀……

勉強夠。

“定金我明天會派人送來，”許歡顏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不過三個月后要是沒有消息，我就一把火燒了你這賭場！”

百曉生咧著嘴笑：“那拭目以待嘍！”

許歡顏冷哼一聲，轉身欲走。

“哎，等等！”

“還有什么事？”許歡顏沒好氣地轉頭。

“我看姐姐長得漂亮，再無償告訴你個秘密。”百曉生兩手托腮，神秘一笑，“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許歡顏擰眉，不知道他又在賣什么關子：“你說什么？”

男孩卻不再開口，從衣兜里掏出一個孔明鎖，自顧自玩了起來。

“……”

許歡顏推門離開。

……

穿過賭場，爬上樓梯，許歡顏和秋梨從書柜的暗門里出來，看到掌柜的依舊坐在桌前算賬。

“姑娘上來了？”掌柜的聽到動靜，停筆起身相送，“慢走啊，歡迎下次再來！”

許歡顏頷首，低頭走出鋪子，卻在門前與幾個人高馬大的男子相撞，帷帽都差點掉落。

秋梨連忙扶住她：“小姐沒事吧？”

許歡顏搖頭：“無礙。”

“不好意思！”

身后飄來一句不太標準的官話。

許歡顏轉頭，看見幾個穿著異族服飾的男人匆匆進鋪。

“……南疆人嗎？真是少見。”許歡顏低聲呢喃。

她沒有在意這個小插曲，在秋梨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

半個時辰后。

地下賭場那間小屋子里，百曉生盤腿坐在軟榻上，小臉黢黑：“今天客人還真多。”

對面的軟墊上，幾個異族打扮的男人端正跪坐著，其中一個的頭飾最為華麗，想來是幾人中地位最高的。

他開口，操著一口不太流利的官話：“我們慕，慕名前來，跟您做一筆好生意。”

百曉生語氣不善：“可是我不想跟你們做生意，你們吵到我睡覺了。”

“……我們是誠，誠心來的，”那人急忙解釋，“條件隨意您開！”

百曉生挑眉，伸手比了個數。

“五萬兩銀子？”幾人紛紛笑著點頭，“沒有一點問題！成交成交！”

“誰說是銀子了？”百曉生又擺出他那招牌的笑容，“五千兩黃金，少一分，出門請左拐。”

“黃金？！”

幾人不可置信地張大嘴，面面相覷。

百曉生不再說話，低頭玩著手指。

屋里沉默半晌，最終，響起了男人肉疼的聲音——

“可以。”

“？”

這回輪到百曉生吃驚了，他撓撓頭，不解地看著這幾個冤大頭。

“……這真的對我們很重要，”男人彎腰，從隨身帶著的錦盒里拿出一幅畫，在百曉生面前的桌上攤開，“請您幫我們，找到畫上這個女孩。”

百曉生從軟榻上跳下來，走到桌前，看清楚畫上的人后，他眼中閃過一絲興味。

有趣，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我們的人在中原不方便行事，只知道她現在在江都城，卻不知道具體位置，您能幫我們查到吧？”

“沒問題啊，”百曉生拿起那幅畫，“我這人吧，只要銀子到位，就沒有辦不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