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蘆他桑悲劇(一)
- 我的世界:回夢隨書集
- 337的墨客們
- 4117字
- 2024-06-28 20:49:55
電梯直直下落了好久,繞過一個很長很長的路,十幾扇門的驗證,終于達到了目的地。這是一個文明級的研究所,二樓和三樓都設有回廊,廊上冷冷清清,沒什么人走動。整個研究所的色調單一,大抵就是灰白二色;地板和墻似乎是同一材質,地面用灰色,墻用白色;灰的很淡,白的也很淡。地面沒有縫隙,一片光潔,不像是由磚片拼接而成,或許,這一大塊地板全為澆筑而成,本就一體;墻上空空蕩蕩,全白,也沒些點綴。燈光寂寂地將研究所照得通明。
巨大的蓄電池立在研究所正中央,所有走出電梯的人,第一眼都會看見它:光滑,通體銀白,金屬質感,表面閃爍著數個散發出微弱光芒的信號燈;很厚,但相對于它的龐大,又顯得扁平,兩個側邊都是半徑很大的半圓柱。它像是研究所的瞳孔。不然這白得難辨遠近的墻,簡直是死人那無神的眼。
引導者給了我一個工牌,帶我到一樓的一個實驗室后就離開了。
抱著自己的東西,我推開實驗室的玻璃門。說是實驗室,其實也就是幾個不知名材質的桌子,一些儀器,還有一堆資料被放在了一個房間里面。房間的色調依舊單一,但墻上好歹有些寫著計劃和演算結果的紙張,不顯得那么空洞。和我同一個實驗室的還有幾個人,他們大抵便是我的新同事了。其中一個戴著黑框方眼鏡,留著寸頭,大概三十五六歲的人見我來了,便放下手中的工作并小跑到我前面,臉上露出笑容,“你肯定是新來的吧!”他說著,接過我手上的個人物品,放在旁邊一處空出來的座位上。
見我點了點頭,他繼續說道:“認識一下,我叫方晨,我來這里已經一年多了。每年都會有一些新成員加入我們的研究所,這是老大跟我講的。”說罷,他指向一個只有五六根頭發的中年男人,他看起來得有五十多了。不知為何,明明是做研究的,可能是沒戴眼鏡的緣故,竟給人一種彪悍的感覺。
“這位就是老大,你可以叫他龍哥。”方晨介紹道。龍哥看向我,露出長者的笑容,我也以微笑回敬。“還有這位,他不怎么說話,但他非常厲害。”方晨又轉向另外一人,這人頭發亂糟糟,被油黏得一縷一縷,臉上也戴著一副黑框方眼鏡,眼鏡鼻夾松松垮垮搭在鼻尖上;身材瘦削,整個人正趴在桌子上,快要把自己埋進了草稿紙里;幾個顯示屏胡亂地擺在他面前的桌面上,顯示屏后面是更加混亂的數據線,連接著數個主機。“他叫十三,很多難關都是他攻破的。”方晨說。十三仍在埋頭苦干,絲毫沒有理會我們。
“哎對了,兄弟,你叫什么?”方晨看向我。
我叫申,是一位世界聞名的科學家。在蘆他桑文明的文明級科學家排行榜中排名第二百一十。每年蘆他桑文明都會從排行榜前一千名的科學家中邀請一些人,以高薪聘入文明級的研究所工作,工作滿十年才能申請退出,同時關于研究所的記憶也會被刪除。科學家們無一不以進入文明級研究所為最終夢想。
“當時老大就是第七百五十二名進來的,我比老大晚五年左右,也是第七百五十二名進來的。”方晨搓了搓手,“你或許不知道,你進入研究所之后,榜單上就不再有你的名字了,出去之后才會恢復排名。”見我有些詫異,他這樣解釋道。
“咳咳,”龍哥咳了兩聲,我和方晨立即安靜下來看著他。只見他用梳子理了理自己為數不多的幾根頭發,從桌上拿起一些文件。“那些事后來再聊,現在研究要緊。我們的生物賦能技術已經完成了98%,這個計劃階段的工作只剩下整理,”龍哥看了眼正在埋頭苦干的十三,又轉回頭來繼續道:“既然來了新人,我還是將下一階段的任務分配重新分配一遍。”他渾濁的眼球看向我,“這位新來的,接下來的2%是生物賦能研發的最后一個計劃階段,你便負責這其中的0.3%吧。還有其他人,十三你先過來聽一下,具體是這樣……”
我很快適應了研究所的生活。這段時間,于我而言非常充實,沉浸在研發的快樂當中令人很容易就忘記了時間。一晃過了兩年,我和同一實驗室的同事們漸漸熟絡起來。一個尋常的日子,我們的實驗室又來了一個新人。方晨見了他,連忙放下手中的工作迎上去,“你是……”
“我叫馮高,要搞研究,滿十年拿完錢就走。”馮高開門見山。
見有新人來,我也來了興趣,新人可是能帶來外界消息的人,“外面有什么大新聞嗎?”
馮高想了想,答道:“有,第四序列的長官隱退了。因為他媽媽感染了僵尸病毒,目前被一家研究所收養著。隨后軍部一些軍官見他卸了任,沒了權,紛紛落井下石曝光了他的一系列丑聞。據爆料,他是一個大貪官,還養小三,其中又要數第四序列的一位參謀——據說是第三序列的安插在里面的——曝光的最為勁爆:他牽扯到一家私人實驗室案件,那家私人實驗室涉及了包括各種各樣生物病毒研究在內的、大多數被文明明令禁止的、違背人道的研究。在查封實驗室時,他們發現那家私人實驗室里有很多違禁的儀器,其中不乏有一些帝國級,甚至是文明級的設施。但是當行動小組炸開他的豪宅大門時,第四序列的長官早已不知去處……”
講著講著,他的眼睛注意到了一旁不起眼的還在埋頭苦干的十三。
“十三?”馮高的眼睛瞪得有銅鈴般大小,簡直像見了鬼似的。
“怎么了?”我撓撓頭。
“他可是大佬!他常年霸榜前二十名,還拿過兩次第一,后來以第十三名的成績進入一家文明級研究所!我做夢都不敢想到我居然能和這樣的大佬一起工作!”他的眼睛似乎要放出光來。
早已聽聞過十三光輝過往的我正仔細端詳著馮高精彩的表情。
“所以你……想一直留著?十年不走了?”
“我不走啦,哈哈,我不走啦……”
多天相處之下,大家也逐漸混熟了。馮高是個話癆,有什么發現就恨不得分享給我們。雖然龍哥和馮高沒那么合得來,但真正遇到一些學術問題時,大家還是樂意坐在一起討論的。
又過了許久,到了例會的時候。我放下手中的工作,這次依舊是龍哥主持會議。他清了清嗓子,開始道:“目前為止,我和方晨的工作仍舊順利,但申和馮高那邊出現了一些瓶頸,主要的,馮高你先來說一……”
話音未落,只聽見“咔”一聲,四周頓時烏黑一片。不僅實驗室如此,門外也沒有亮光透入。整個研究所的燈全部熄滅了。
“停電?不會吧?”馮高首先抱怨道。文明級的研究所停電,那可是個大笑話。“不,不是停電。”十三的聲音傳來,“研究所的蓄電池對全研究所進行供電,它的優點是只要能源供給不間斷,它就能一直供能。哪怕外界供應中斷,它都能在實驗室每日平均用電的消耗量下堅持長達十五天,缺點就是反應不能隨時停止。這種情況唯一的可能是研究所在進行一個大功率的實驗,需要把能量調到那里。”“線路出問題也有可能吧?”方晨問道。
“咔”地一聲,燈重新亮了起來。“實驗室外面的人,除了士兵就是后勤人員。如果是線路故障,他們并不會這么悠閑,我們會聽到雜亂的腳步聲。”十三指向窗外,外面并沒有多少人驚動,大家仍舊各忙各的。
“咳咳。”龍哥咳了兩聲,“既然電恢復了,我們繼續剛才的會議吧……”這時我卻無心參與了,腦子里全是剛才那場停電事件,研究時我也心不在焉。
文明級研究所電力出現問題,這可不同尋常。
莫約兩個月后,我們接到了新的研究課題,大抵是關于生物自我治愈技術的。對此龍哥又召開了一次會議。
“我負責一半,剩下的交給你們。”十三仍舊承擔全隊最多的任務。
“這不簡單?”馮高對這個課題不以為意,“我可以……”
話音未落,一個刺耳的抓撓金屬的聲音回響在整個研究所內,就像刀子劃玻璃的聲音,聽得人難受至極。“咔”一聲,又停電了。實驗室再次陷入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又停電?”馮高不耐煩道。外面開始出現雜亂的腳步聲,手電筒光柱時不時在玻璃門上掃過。我把門推開一條縫往外一看,士兵和維修人員都很著急,步履匆匆地向不同方向趕去。其他實驗室有一些人出來看熱鬧,但被外面的士兵趕回去了。
“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但又察覺不出來。”我把門關上。方晨點燃一根蠟燭,放在桌上,微弱的燭光將實驗室稍稍映亮。
“我覺得有必要和其他實驗室的人交流一下。”方晨搓了搓手,看向眾人,鄭重說道。
“但是研究所有規定,實驗室之間的人員不能交流,連宿舍都是分開的。”馮高擔憂道。
“我一個人去。”方晨毅然決然,“出了事我擔著。”
眾人面面相覷,或許是各自心中也想知道這不尋常情況的原因,沒有勸阻。
第二天,方晨趁著維修人員和士兵巡邏的真空期,去每個實驗室轉了一圈。
“各個實驗室里的人全都認為這個研究所有問題,都覺得我們被利用去做一些……不干凈的事,我們卻都被蒙在鼓里。這么多年。”方晨氣喘吁吁,“實驗室研究的課題全都與生物有關。這里對外宣稱什么課題都研究,實則是妥妥的生物研究所!”方晨抓起一杯水喝下去。“知道我去的最后一個實驗室有多炸裂嗎?他們居然在研究抗病毒血清!你沒聽錯,就是抗僵尸病毒的。”
“抗病毒血清?這不是很久之前的老玩意了嗎?”十三沉吟道。
“他們說上面給了他們一種新型病毒樣本,要重新研發一種。”方晨解釋道,“而我們都知道,僵尸病毒,自它出現以來,從未有過變異。新型……只能是人造的!”
“為了安全起見,新病毒自然需要新解藥……”我的腦中早已掀起驚濤駭浪,心中驚疑不定,嘴下喃喃自語。
“那我們上次聽到的抓撓金屬聲,不會是……”馮高越想越覺得可怕。“我覺得我們有必要調查清楚。”方晨雙手按著桌子,盡力壓制著自己的聲音,“我們是為人類的進步而服務,而不是為了骯臟的、違背倫理的少數人服務!”
“所長!所長呢!?給老子出來!”幾天后,我們聽到外邊傳來一聲大吼。
我們幾人紛紛放下手中的工作跑出實驗室外。只見到一群人氣勢洶洶,為首的一人指著工作人員就罵,快速在回廊上前進。
“我告訴你們,我爸是軍隊的高級長官,他可是第三序列軍隊的指揮官!我問你們,這個研究所到底在搞些什么東西……”后面的話我們聽不清,只聽到他們的混雜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忽然破空聲響起,有箭矢向那群人飛去,人群頓時混亂起來。一個身著黑衣的人帶著一些士兵過來了,這應該是研究所的所長。所長并不給那人面子,他身后的士兵一擁而上。短暫的打斗過后,幾人倒了下去,先前還要興師問罪的人們手中那寥寥無幾短棍之類的武器全被下走。騷亂很快被平息。
“可惡!給力一點啊!”方晨趴在玻璃門之間的縫隙上,恨恨道。
那群人被士兵押著向研究所深處走,已然全無了反抗之力。
突兀的,警鈴被拉響,刺耳的嗡鳴響徹研究所,視野中剎那間充滿了紅色的光芒。電梯門打開,幾位身著軍裝的闖入者沖出來,領頭的一位氣勢洶洶,直向所長過去。看他肩上那耀眼的軍銜,似乎是反抗者口中的第三序列軍隊的指揮官,也就是那位反抗者所說的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