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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市間外事(一)

話說作為一名合格的元老,本是不應該想著跑到其他城市去的,除非那個城市真的很優秀。

復興市便是個例子。

自從雞排王開了這個先河,其他較為富有的市民也紛紛前往復興市。雖然大部分市民混得沒那么景氣,甚至又回上河市去了,但所幸我是那些成功上岸的幸運兒之一。

我們這些第一批從上河市過來的,雖然比后來的人吃了更多苦,但也吃到了復興市發展帶來的紅利。最直接的體現就是有錢了。我們來的時候無一不是賭上自己大部分家產,但現在一張來回的票價頂多是我兩三天的飯錢。

說實話我來復興市混也著實不容易。首先我是潭澤村的村長,哦,現在算是前村長了,固然不能隨便離開上河市。對此我還專門寫了封信給市長要求辭職,他糾結了好久,不知是想挽留還是在考慮怎么給我辦一個風光的卸任儀式,反正最終是同意了。對于村里,我發表了一篇激情澎湃的演講,使得大家紛紛為我鼓掌并支持我的做法。這樣能免得落下個“潤人”話柄,但也讓我失去了體面的退路。我賣掉了我的房子和鐵匠鋪,懷揣著本錢與期望,將所有的一切都押在這個繁榮的城市。

和大多數人一樣,我來復興市的第一件事便是找雞排王,向他請教在復興市的立足之法。雞排王是一個很成功的人,同時罕見地樂于分享自己的成功經歷。他來復興市之前并沒有押上全部,他的獨孤小吃店仍然原封不動地待在上河市,經過他的一番打拼,反倒是復興市多出了兩間分店。

他跟我說:“來復興市混必須要有明確的目標。首先就是找準自己的定位和市場的需求。市場需要什么,我們就給什么。復興市餐飲業那時剛剛起步,可謂是一大片藍海,我可以干老本,抓住這個機會,分到一塊大蛋糕。憑借對食物的獨到見解和那些上河市過來的市民,我的口碑與名氣很快打了出去,我的獨狐小吃店很快在市中心住宅區占到一塊好地盤。下一步我就和城市的重要人員打好關系,提前了解政策變化。就比如市長最近有想建別墅區的想法,于是我準備用我的一部分積蓄買別墅,小小投資一下房地產,并順勢在那里建一個小吃店……”聽到他親自講述自己的發家事跡,我不由得拍案叫絕。“此外,我讓我的每一家小吃店都可以根據顧客的喜好專門定制或修改口味。我的最終目標是在每個住宅區都配是一個獨孤小吃店。”

我經常找雞排王聊天,每次談話我都受益匪淺。有時候連店里的顧客也沉浸在這些精彩的故事中。每每聽到精彩絕倫、激情澎湃的部分,大家都會不約而同地響起掌聲,雞排王也很是受用。我心里常暗自想到:這么好的演說家,入仕都不為過,居然是一個廚神。

我一開始準備賣武器,這也是老本行了,可是復興市實在是太安全了,安全到晚上可以出來玩。普通市民不需要,保衛部能自己造,武器沒有銷路。可是在上河市,但凡敢晚上出門的,要么運氣是真的好,要么已經不在了。你想想,晚上的上河市,誰也不知道會在哪個角落跑出一只怪物來,或者是從哪兒冷不伶仃地竄出一支暗箭。一來二去,大家都不敢晚上出門了。這差別真是巨大,我想。

我從事紡織業還要從我四處漂著那幾天講起。我沒有在武器上找到出路,但又不能就這樣灰溜溜回去,畢竟那番激情四射的演講實是收不回來的,便跑去雞排王那兒打零工。但很明顯,這并不是長久之計,我必須自己打出一番事業來。當雞排王的衣服被沾上油污時,我發現復興市缺少一項非常重要的行業——紡織業。這塊大蛋糕居然還沒有被人動過。于是我在租的公寓樓下開起店來。不出所料,每天的顧客絡繹不絕,我也賺得盆滿缽滿。我趁勢租下一個店面,并借著老鄉身份和雞排王合作,推出獨孤小吃特供服裝。我的衣服有了獨孤小吃店這個大品牌作為噱頭,引來不少顧客,生意很快蒸蒸日上,小吃店也得到了更多宣傳,可謂雙贏。雖然仍無法比肩雞排王,但是我在復興市已經能夠游刃有余。

不過,雞排王和大鐵按道理說是同時期離開上河市的,可是自從我來復興市后就沒見到大鐵,雞排王也說離開上河市之后似乎也沒見過大鐵,仔細想想確是奇怪得很。當他傷痕累累地從東邊走過來時,我和雞排王都是不可置信的。因為大鐵可是是一個近三米高的大塊頭,誰能欺負得了他?在醫院里,看著昏迷不醒的大鐵,我和雞排王同時想到了一個令人后怕的可能:大鐵在前往復興市的路上被掠奪者們拐走,但是他逃出來了。

我們急忙把這件事上報給行政廳。市長本來就對那些掠奪者們的行為不爽,他說:“既然他(大鐵)來了,那就是咱們自己人。要是有人敢惹我的市民,我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消停了那么久,這些家伙終于又開始動了。”此后幾天,巡防的隊伍開始出現。各種穿著盔甲和拿著精良武器的士兵每幾十步遇到一隊,每百來步碰到一群。復興市開始實行宵禁,到了晚上,每棟住宅前配備一隊士兵。我很想了解雞排王那邊的境況,但他肯定更加擔心我的安危。因為據推測,那些掠奪者們會從東邊過來,而我的店和租住房都在市東。

果不其然,宵禁的第三天晚上快十點時,我透過窗子看到了復興市保衛部在和掠奪者們對峙。這保衛部似乎不應稱為“保衛部”,看他們身上精良的裝備與井然有序的接敵準備,稱之為軍隊也不為過。劫掠獸的怒吼時不時地傳來,我的身體不由自主顫抖起來,幾次想要離開窗邊,都忍住了。他們的劫掠號角聲,是每一個上河市人內心最深處的恐懼。而且它似乎成為了一種本能,深深烙印在我們心中。

尖嘯聲在樓下響起,光痕劃過,一發煙花火箭打向掠奪者們,戰斗開始了!一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復興市居然有如此強大的力量!!!沒有留手,一個全身黑色重甲的士兵越眾而出,率先殺入敵陣,猶如戰場驕子。黑色劍身融入夜色,劍刃流光拖曳,舞出瓣瓣扇面般殘影。劍出手,符文爆閃四射,必有敵人倒地。

普通的步兵穿著藍色的盔甲,棱角分明,結為戰陣步步推進;我親眼看到一個步兵的頭盔硬扛了七下鐵斧仍安然無恙。

煙花火箭不斷自陣后劃破夜空沖向敵人,光芒在步兵甲面上映下流光。弓箭手們要么發射大規模殺傷的煙花火箭,要么發射各種泛著流光的藥水箭,每次齊射都能短暫地點亮整片戰場。就連劫掠獸這種鐵劍基本砍不動的大怪物,也承受不住兩輪集火。

馬嘶聲突兀地傳來,騎兵出現了!在戰場的兩翼,騎兵們橫沖直撞闖入敵陣,鋒芒似風般掠過,喚魔者們還未來得及釋放魔法便紛紛倒下一片。

那個黑色重甲的戰神已經殺瘋了。他的周圍是一片真空地帶,無人敢接近。

我根本不敢眨眼,生怕錯過哪怕任何一幅畫面,全然不知道有一只惱鬼悄然穿過墻壁來到我身后。幸虧,它在發動攻擊前發出了一聲怪叫,我急忙側閃躲過,頓時失去平衡,仆倒在地。惱鬼從側旁沖過,去勢不減,就要鉆入天花板,伺機再攻。卻見一道銀白色身影自門外撞入,手中鐵劍直接將惱鬼砍到地板上。正是在樓外駐守的戰士之一。戰士不慌不忙,幾步跟進,反手幾劍捅下去,它就原地蒸發了。

窗外的戰場上,那些上河市曾經的大敵,在復興市面前卻如同演習一般。攻擊、防守、撤退、站位都井然有序。掠奪者們再次吹響號角,一波更強大的攻勢即將爆發。然而城市中心卻發出更加巨大的聲響。隨后在我的不可置信和滿眼羨慕之下,一架目測三十米高的巨型機甲越過重重樓宇,沖入市郊戰場,黑耀石在黑暗下發出絢麗的紫芒。長約四十米的黑耀戰戟揮舞,三只劫掠獸當場斃命。敵軍的幾支箭和幾瓶藥水往機甲丟去,只碰出一些火星,機甲毫發無損。反倒是那機甲橫戟掃過,四十米扇形區域內就一個敵人都沒有了。這場戰斗已是單方面的虐殺!

另一邊,黑色重甲戰神被幾十個衛道士圍在一起不停地砍,畢竟一拳難敵幾十手,他漸漸有些不支。一個疏忽,衛道士一斧直中要害。卻聽得一聲爆炸,一十字圖騰自他胸口飛出,于空氣中消散成點點光芒,黃的綠的光點呈球狀炸開,又迅速融入黑甲戰神的身軀——他竟使用圖騰的力量當揚復活!圖騰的力量使他在短時間內刀槍不入,刀斧加身竟如金鐵交擊。他又硬扛著十幾個斧頭吃下一個泛著流光的紫金蘋果和一瓶紅色的藥水,身側敵人頓時化作煙塵,上河市不可一世的衛道士在他面前如玻璃一般脆弱。黑甲戰士一個人硬生生在敵陣中殺出一條路來,無人敢當。

敵方的人心態完全崩了,紛紛逃跑。卻見天空掠過幾道弧線,是空軍來了!空軍由活塞蟲和身披鞘翅的冒險家組成,每個空軍單位每回合可以打出二十七發煙花火箭。活塞蟲攜著不可阻擋的威勢,緩慢而堅定地向前傾軋而去;冒險者們伴著破空聲在戰場上空來回穿梭,敵陣中綻放的煙花預告著復興市最終的勝利。敵方喚魔者等脆弱的單位基本全部倒在轟炸區中。惱鬼早已被弓箭手清空,我方完全取得制空權。空軍專挑那些跑得最快的打,跑得慢的被弓箭手點名擊殺,進退不得。最前面的完全失去了斗志,紛紛向我軍投降,有的甚至還殺向自己的隊友。

但市長對這些人從不憐憫。

軍隊稍作休息,便沿著掠奪者的行跡向他們的老巢奔去。即使現在是半夜11點,我還是不敢睡覺,生怕錯過最新的消息。不過我還是太困,所以不知不覺睡著了。半夜三點半,煙花的聲音把我吵醒。我向窗外一看,宵禁已經結束,市民們載歌載舞慶祝著勝利。我出門到處打聽,他們說軍隊是一點多回來的。他們用一個小時前往敵方老巢,十分鐘碾碎老巢,一個小時回來。

掠奪者的妄動使他們付出了不可承受的代價。這讓我著實歡欣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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