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宋家的客廳里燈火溫馨，兩家人圍坐在茶幾旁，享受著晚餐后的閑暇時光。

宋治武在一旁幫忙沏著茶，茶香緩緩散開。

“宋哥，今天你不是說有事要找我？啥事啊？”

沐國鵬放下手中的茶杯，抬頭看向宋建國，眼中帶著一絲詢問。

“關于他的事……”宋建國指了指兒子。

“嗯？”宋治武抬頭應了一聲，就被宋建國急忙制止，“你老實地看著壺，別撒了，再燙著。”

“他前兩天跟我說想找一些大學材料工程方面的書看，但是我和你韓姐都是藥學的。”宋建國看了一眼媳婦“我倆都不懂這方面。”

“所以就想著，看看沐老師那邊有沒有什么認識的人，可以輔導一下孩子。”

宋建國提到的沐老師，其實是沐國鵬的父親。

當年沐國鵬的母親高蘭是宋建國的高中語文老師，他們過年去老師家拜年的時候，認識了以高蘭丈夫的身份出現的沐泉山。后來聊起的時候才知道，以前沐泉山在大學里教過數學。

而這個時候，沐泉山賦閑在家，閑來無事，也就索性在課余時間輔導他們數學，所以后來宋建國他們也稱呼沐泉山為沐老師。

“啊？他現在開始看大學的書了么？”沐國鵬顯得有些驚訝。

旁邊側耳聽著大人們談話的小清淼歪過頭看了一眼宋治武。

“是啊，前一段時間找我姐要了點醫學方面的書。”宋建國接過兒子遞過來的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謝謝大兒子。”

“然后前兩天我倆聊了一會，他改主意了，想再了解一下別的方面。”

“嗯……”沐國鵬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開口，“材料工程可是很難出成績啊，這個專業不像是醫學方面，你患者治好了就是治好了，材料方面的課題可能是花了很多精力，但是一事無成的。”

“你真的想好了么？”沐國鵬的眼中滿是認真，他的話語中帶著擔憂，顯然對宋治武的未來充滿了關心。

“嗯，想過這些了，沐叔叔。”宋治武接過話題，“我的目標倒也不是說突破什么火箭燃料啊，發動機外殼什么的。”

“我還是想著看看自己能不能為改善民用材料盡一份力就好。”

“至于最后能不能為國家做出什么貢獻，我還不敢想那些。”宋治武笑了笑，沒有刻意去回避這個話題。

畢竟他上輩子也就是個大型器械方面的工程師，對于材料就好像是數學公式一樣，都是拿來用就好。

讓他分析為什么選擇這個材料，他可以講解出來很多理由。但是要讓他說明這個材料的研發和生產過程，他是真的沒有研究過。

某種程度上說，機械工程師在很多方面都是知其然，但是不知其所以然。

“好吧！”沐國鵬點了點頭，“我回去問問你沐爺爺，看看他有沒有熟悉的工院的老師。”

“謝謝沐叔叔。”宋治武正準備給沐國鵬的茶杯里續水，發現他已經站起身準備走了。

“誒誒誒，別急著走。還有事呢……”宋建國急忙拉住就要起身的沐國鵬。“你們過年的安排定了么？”

“啊，前兩天我爸說了，回去過年。”沐國鵬回答道。

“行，那到時候時間就好安排了。”

“是啊，都在附近，到時候看看年前年后找時間聚聚。”

“成！”

……

夜晚時分的沐家，月光透過窗簾，灑在溫馨的客廳里。王雯坐在沙發上，臉上帶著一絲不可思議的表情，似乎還在回憶著剛剛關于宋治武的討論。

“老沐，你說宋家這個小子，就這么天才的？現在能學大學的課程？”她的聲音中滿是感慨。

“媳婦兒啊，古往今來，天才者，不勝枚舉。然，方仲永之流，亦不勝枚舉。”沐國鵬站在窗前，雙手背在身后，望向空中的月亮。

“怎么，你覺得治武那孩子要成‘方仲永’啰？”王雯開了個玩笑。

“我可沒這么說，你別亂說啊。”沐國鵬連連擺手，看了一眼女兒臥室門，確認房門是關著的，才繼續跟王雯說道“你沒注意我今天問治武那幾句話嗎？我問他的意圖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考慮過。還有，現在如果去學的話，想學些什么東西。”

“結果這孩子還真的很現實，我敢肯定他今天說的那個‘民用材料突破’絕對不是他最終的目標，應該只是他近期或者具體說是他近10年或者是這種一個小目標，甚至，以他的聰明才智，我都懷疑是他想在讀書的時候完成的目標。”

“那你覺得這孩子這種目標現實么？你明白我的意思。”王雯用手上下比畫了一下。

“如果是別人家孩子，我會覺得是家長給孩子灌輸了什么家國情懷，然后孩子熱血上頭。”沐國鵬搖了搖頭，“但這小子，我覺得他就是自己這么想的。”

“人家不說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不順眼嗎？你這怎么還看上眼了？”王雯又開始調侃著沐國鵬。

“切，咱不扯淡。”沐國鵬白了媳婦一眼，“兩碼事兒，他要想當我女婿，我還得考核。但如果這孩子是單純就是真的想學，我舉雙手支持。”

“這樣媳婦，明天還得麻煩你跑一趟，去高中那邊問問，有沒有高三的物理和化學的題目給他各要一套，看看他成績怎么樣。”

沐國鵬想了想，接著說，“嗯，數學也要一套吧，這樣理科跟他要學的東西有關的題他都做一下，我得有個東西拿給我爸看，要不然老爺子又該說我不靠譜了。”

“行，那我明天去拿，然后后天讓閨女給他帶過去。”

“好。”沐國鵬點了點頭。

……

第三天

“哥，做題，今天我是你監考老師。”小清淼的聲音中透露著俏皮。

“要好好考哦，這個考試成績可是要拿給我爺爺的，讓他到時給你挑個好老師。”

“嗯，是，小沐老師。”宋治武抬起頭，看著沐清淼，他的眼中帶著笑意。

“哼，沐老師就沐老師，加什么小。”沐清淼哼了一聲，雙手抱在胸前，“低頭看題，別看我。賣呆兒也算時間。”

“嘿，小丫頭，小心我中午做香菇炒肉。”

“做就做，我又不討厭香菇。”

宋治武沒再繼續和小丫頭拌嘴，低頭開始看向第一套物理卷子。

卷子的第一部分是選擇題，第一題是關于實驗物理學家盧瑟福的一道題。

“在盧瑟福的a粒子散射實驗中，有少數a粒子發生大角度偏轉，其原因是（）

（A）原子的正電荷和絕大部分質量集中在一個很小的核上

（B）正電荷在原子中是均勻分布的

（C）原子中存在著帶負電的電子

（D）原子只能處于一系列不連續的能量狀態中”

“嘶……”

宋治武覺得他可能需要轉化一下腦筋，明明前幾天還在做初一的物理題，現在就要在家里做高三的題了。

他的眉頭微微皺起，沉浸在題目的思考中。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陽光在地板上緩緩移動，小清淼也拿起一本課外書看了起來，屋內充滿了靜謐的學習氛圍。

很快一個上午的時間轉瞬即逝，宋治武做完了幾科的卷子，他將卷子對折好后交給了沐清淼。

“喏……晚上回去給沐叔叔吧。”宋治武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我去做飯。說好了，等一下做香菇炒肉，不許挑食。”

“哼，誰挑食誰是小狗。”沐清淼皺了皺鼻子。

……

還是那個冬天，沐清淼的感冒在宋治武的照顧下，恢復得很快。

“治武，收拾東西，我請你吃飯！”

還在客廳整理郵件的宋治武忽然被身后從臥室出來的沐清淼打斷了思路，他這一段時間早上去學校徐教授那邊報到之后，就會來沐清淼家看看她恢復得怎么樣了，然后幫她回復一些郵件。

“怎么忽然想著請我吃飯了？”他轉過身，難得看見這么神采飛揚的沐清淼。

“剛剛想到了一個新的方法，涉及了篩法，還有閉軌積分，留數定理這些……然后還有一些我自己的理論。”沐清淼圍繞著宋治武的桌子轉了幾圈，“你還沒接觸過這些，回頭我找幾篇我寫的論文給你看看。”

“作為我唯一的弟子，雖然你不是專精這一方面的，但是我的論文你必須全看完，也要看懂。回頭我考你。”沐清淼的語氣很嚴肅，或者說，她對待數學一向如此。

“嘶……”宋治武撓了撓頭“要不，咱先出去吃飯？”

“肘！吃完了回來接著閉關！”沐清淼的興致很高，顯然學術思路上的突破讓她在當前的道路上又前進了一步。

只是……

“咱又吃這個？”宋治武抬頭看著面前的招牌，“老劉太太燒烤”。

“就吃這個！你不是也挺喜歡這家的么？”

“小沐和小宋來啦！”大娘很熱情地招呼著沐清淼，“還是雞心，雞胗，心管老三樣先來？”

“嗯吶！然后……”沐清淼正要回答，卻被宋治武急忙打斷。

“然后大娘別放辣！”宋治武提醒道，“你這胃剛好點，先別浪了。”

“你……燒烤不辣吃著沒味兒！”沐清淼不滿地嘟囔。

“這次不行。”宋治武堅決地搖了搖頭。

劉大娘從店內走出，手里還拿著幾串剛烤好的肉串，聞言笑著插話：“小沐，你就聽小宋的。年紀輕輕的，胃就不好了，可得多注意。”

“你看，大娘也覺得我說得對。”宋治武對著劉大娘笑了笑，“大娘，再幫我烤五串香菇。”

沐清淼皺著眉頭，“我一直想不明白，你怎么會喜歡吃香菇呢？”

“你上次吃烤的口蘑吃得不是很香么？”宋治武反問道，他接過沐清淼的外套，掛在了小隔間的衣掛上。“都是蘑菇，等一下你試試。烤香菇的口感和肉真的很像，那種特殊的味道也會小很多。”

沐清淼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確定，“沒騙我？”

宋治武輕輕一笑，保證道：“騙你我是小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