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妻奴
- 走過拂曉
- 紅色綠青蛙
- 4004字
- 2024-05-17 21:53:39
李昊看著陳蕓溪和同事進去以后,自己走到二樓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剛才她一進來,他就看見了她臉上的緊張。他想象著那天她受到傷害時的絕望,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怒意。他想喝酒緩解下自己的情緒,可想起來自己晚上還要送她回家,他不自覺地拿出那個銀色打火機。
“先生,這里不讓抽煙。”附近的服務員走了過來,輕聲的制止了他。
“我知道,麻煩給我一杯飲料吧。”
“請問您需要什么飲料?”
“都可以,算了,水吧,蘇打水。謝謝。”
“好的,請您稍等。”
李昊拿出電腦,正翻看著公司資料,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看著號碼覺得眼熟,按下通話鍵,“請問哪位?”
“我是程穆澤。”
“嗯?有事嗎?”這是兩人第一次通話,李昊端坐好,琢磨著他要說些什么。
程穆澤聽起來像是在開車,他氣勢洶洶的質問他:“陳蕓溪去吃飯了?公司的飯局?”
李昊挑了挑眉:“沒錯,我知道。”
“你知道?哼,五年前你也知道。”
李昊瞬間站了起來,“你什么意思?”
“你在哪里?我現在過去找你。”
李昊坐了下來,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慢條斯理的說了酒店的名字,“過來吧,我在二樓行政酒廊,進來就能看見我。”
掛下電話,他煩躁的想著他剛才說的話。
下班時間,正是BJ交通高峰期,程穆澤熟悉的順著小路開了過來,雖然只提前了十幾分鐘,他還是覺得時間太久。
他橫眉怒目的走進休閑吧里,將手中的車鑰匙重重的丟在桌面上,“你知不知道蕓溪不能去那種飯局?”
李昊撐著下巴,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蘇打水,問他:“為什么?”
“以你家現在在東城的實力,你不會不知道當年發生的那件事情吧?她不能去那種飯局,她會害怕的!你知道她曾經輕度抑郁嗎??”
李昊緩緩抬起眼皮,重重的“哼”了一聲,“照你說的,以后她不能和別人接觸,也不能和人打交道,要一輩子活在她的房間里嗎?”
“你……”
“這家雜志社我查過了,沒有任何問題,今晚就是入職員工一起吃個飯。而且,”他拉長了聲音,“程穆澤,我就在這里,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她的。”
“我是為了她好。你才回來幾天,你知道什么?”
“為了她好?為了她好你當年為什么不作證,為什么臨陣脫逃?”
“你……”
“程穆澤,我謝謝你這些年對她的照顧,我現在回來了,你可以放心了。如果將來你需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請隨時告訴我。”
李昊一副生人勿近,請君自便的樣子,拿起鼠標依舊看著他的電腦。
程穆澤從兜里掏出一樣東西狠狠的摔在他的鍵盤上。
“這是什么?”李昊看著那個信封,邊緣已經有點泛黃了,正中間寫著程穆澤的名字,那字他十分熟悉,“蕓溪寫的?”
程穆澤找來服務員要了一瓶礦泉水:“要最貴的,他付錢。”他指著李昊,服務員看他帥氣的臉上怒氣盎然的樣子,趕緊拿了瓶水,給他送了過來。
他“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口,“你自己看,這是她自殺前留給我的。”
李昊眼睛緊盯著那封信,快速的拆了開來,那字跡確實是陳蕓溪的字跡。
多年的恨意終于在這一刻消失的無影無蹤。這些天來,他無時無刻的不告誡自己不能去恨陳蕓溪,她遇到了那么可怕的事情,自己居然沒能及時出現在她的身邊,就算她當時想要選擇那個拯救了她的人,他也無話可說。
可是此時,他的呼吸急促,眼淚奪眶而出。
想到自己的失態,他調整了下自己的氣息,“她沒跟我說過,我不知道。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程穆澤說了一個日期,李昊想了想,他記得那天,因為那天他從醫院里偷偷跑了出來,親自買的車票去了陳蕓溪的家里。
程穆澤說起這件事情,也是心有余悸,“醫生說,再晚去一會兒,就救不回來了,她把所有的藥片都碾成碎末,她根本就沒想活!”
聽他說著送去醫院的時間,李昊知道那是他走后沒多久。
他昨晚還在她的臥室看見那個水晶老虎,那個紅心上缺了一角,角上卻深深的有一道痕跡。他趁著她不注意使勁的抹了兩下,也沒抹掉那抹顏色。”
李昊問:“她手指上有道傷疤……”
程穆澤答:“看見她時,她一直緊握著東西,手指卡在一個水晶飾品上,那是你送她的吧?當時傷口太深,血跡都干涸了。蘇賀當時也在,不信你可以去問他。”
李昊手掌蓋著臉,眼淚傾巢而出,他當然知道,那個水晶的缺口是出車禍時震碎的,他還說過他要重新買一個給她。
此時此刻,他終于明白,他的蕓溪從來沒忘記過他,她一直都是為了他的安全才會選擇離開,她應該是盡了自己的全力去幫助他的。想起前兩年自己對她無盡的恨意,他還想過她是勢利的看見自己落魄了才會選擇離開自己……
“程穆澤,我的手機上為什么沒有任何她給我的消息和電話?”
“她自己刪除的,她說不想你知道。她寧肯你恨她也不希望你知道這件事情。你知道不知道這件事情對她傷害多大?”
“我知道,程穆澤,但這不是讓她固步自封的理由,她需要自由的生活,我就在這里,以后她只要需要我,我隨時都在,我不能自私的讓她永遠呆在那個無聲無息的世界里。你一直都不明白她真正需要的到底是什么東西,是尊重,尊重你知道嗎?她得走出來,她是個人,是個活生生的人,你到底明不明白?”
兩人對峙著,似乎一絲火苗就能點燃兩人之間的空氣。
一道聲音從天而降:“老子就知道你在這里,你這妥妥的妻奴啊,不就是吃個飯嗎,還用得著你在這兒守著?”
秦文墨坐在李昊的身邊,看著他赤紅的雙眼和臉上沒擦凈的淚痕:“怎么回事?他把你說哭了?不就是我找了幾個人去找他麻煩嗎?我說你,”他指著程穆澤,“你至于嗎你?”
李昊回頭看他:“你干嗎了?”
程穆澤聽著兩人的對話,看著李昊的神情,才確信這幾天銀行里的事情不是他讓人去的。
秦文墨洋洋得意的說:“沒什么。我幫你出出氣。”
他看見桌上那個信封,想要拿起來看:“這字寫的不錯,程穆澤……不會是你給他寫的情書吧?”他剛想要拿,程穆澤一把搶了過去。
李昊伸手說:“給我。”
程穆澤小心翼翼的疊好,放進自己的衣服貼身的口袋里,“你瞎嗎?寫給我的,憑什么給你。”
“你留著想要干嗎?”李昊的臉色突然出現狠戾,“你最好別拿這個干什么事情,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程穆澤此時才覺得心里好受些,他一口喝干凈瓶子里的水,“我不會的,這是她給我寫的,怎么了?她從來沒給你寫過是嗎?”
李昊:“你……”
李昊突然冷笑一聲,歪著頭看他:“不過沒關系,以后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這個你就留好吧。”
陳蕓溪出來時,找到李昊說的那個行政酒廊,她驚喜的發現那個酒廊真的在日料的對面。
這一晚,她開始坐在那里時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她工作不挑三揀四,風評一直不錯。跟她相熟的同事以為她不常在公司,有點怕生,忙不迭的給她夾菜,還時不時的問她需不需要什么東西。她受寵若驚的發現平時不太熟識的同事都還挺好相處的,慢慢的也放松了下來。
謝總在大家吃的差不多了才例行的說幾句,幾個有眼色的同事都主動與老總碰杯,只有她坐在那里,完全挪不開自己的雙手,緊緊的握著那只茶杯,輕聲說著:“對不起,我不會喝酒。”
謝總像是早已預料到,主動與她碰了碰杯,“小陳這幾年辛苦了,以后去了市場部要盡快熟悉工作,早點進入狀態。”
陳蕓溪雙手端起茶杯,顫顫的站了起來:“我……”
謝總趕緊揮手:“坐下,坐下,都是自己人,不會喝酒就不喝,你多吃點菜。小李,讓服務員上甜點。”
一頓飯吃的祥和的不得了。
陳蕓溪第一次知道團建這個詞。
她拿著手機給李昊打著電話,走到行政酒廊的門口,她還沒進去,就看見他坐在那里,只是邊上好像還有兩個人。
她走近一看:“穆澤,你怎么在這里?”
程穆澤看見她回來了,趕緊站了起來:“蕓溪,你還好嗎?”他一臉的關切,在他眼里,陳蕓溪似乎是一件精美的瓷器,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秦文墨橫在他的前面,擋住他的視線:“嫂子吧?我見過你的照片,我叫秦文墨,我跟李昊關系可是深刻了,從床上到床下,我們都一起睡過……”
李昊繞過秦文墨,走到陳蕓溪的面前,雙手緊緊抱住她:“蕓溪。”
陳蕓溪被他抱的不知所措,“喂,還有人呢。”
他低頭親了親她的頭頂,“咱們回家吧?”
陳蕓溪愣愣的看著他身后的兩人,“那他們……”
“都有腿,自己能走。”李昊拿好自己的電腦,禮貌性的和兩人揮了下手,就帶著陳蕓溪離開這里。
秦文墨拿起李昊那杯沒喝完的蘇打水喝了一口,笑著看著程穆澤:“我說你,以后別把那種怨婦的眼神露在外面。我早就查過你了,你有個相親的對象,你們見過好幾次了吧?哥們,現在不流行腳踏兩只船,你那相親對象家里可不是吃素的,別讓人家知道了找我小嫂子麻煩。”
秦文墨指了他又指了指自己的雙眼,“我會看著你的哦。”
他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程穆澤怔怔坐在那里,的確,他母親給他和袁亦婷安排好幾次見面了。他們大學時就借著兩家人的關系見過好幾次了。袁亦婷一直在BJ上學,畢業后也留在了BJ,現在已經是政府里的公務員了。
他并沒有想吊著誰,只是感情這種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程尋作為東城市的政府官員,尤其現在已經升職到科技廳里,他對自己未來的兒媳婦要求很明確,出身可以不用太好,但是一定要干凈。家世清白,干干凈凈。齊月芳更是不用說了,程穆澤當年為了陳蕓溪開學大半個月沒有回學校去,為了這件事情,她多次敲打程穆澤,一直告誡他不許任性妄為。
他恨父親讓他不做證的事情,孤注一擲的來到了BJ,錯過了考取公務員的機會。現在雖然工作也算是風生水起,但是對于家人來說,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心中的那個人,是那個女孩子讓他一再的違背父母的意愿,不管不顧的從以前那個聽話懂事,做事萬全的孩子變成了一個任意妄為的年輕人。
然而這一切他并沒有告訴陳蕓溪,他想找一個折衷的辦法解決好這些麻煩,再讓她和自己真正的在一起。
直到他看見陳蕓溪再次見到李昊時落下的那滴淚水,那晚,他徹夜未眠,他甚至不敢問陳蕓溪有沒有和李昊聯系。
天色已晚,他懷揣著那封信開車去了蘇賀曾經駐唱過的酒吧。蘇賀現在已經簽約了經紀公司,因為最近通告比較多,他也很久沒見過他了。
他聽著臺上一首首耐人尋味的情歌,想起以前和于未然常常去酒吧里消遣。那時,他沉迷這一切火熱又激情的世界,每天不去盡情放縱似乎就難以緩解身體上多余精力。
他見識過各種各樣漂亮的女孩子,也嘗試過她們帶來的新鮮感覺,可轉眼過去,這一切都已遠離。
到頭來,他還是選擇了自己曾經喜歡的那個人,但是這一切似乎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