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若璃依稀記得那次由長老帶隊的外出歷練，本來仙門附近只是出現(xiàn)了零散的幾只妖獸，品級也不高，就允許她們外門弟子出手，然而意外發(fā)生了。

“所有人！立刻撤離！這是領(lǐng)主級的大妖！”無芍長老擋在她們前面，面前是一只詭異的影狼，只有一丈開外，憑體型看最多禍妖級，但須彌間已經(jīng)吞掉了兩人。

影狼本就善于隱匿偷襲，那晚又恰好是滿月，無芍長老并不能在對付它時保護葉若璃等人。

在它撲上前時葉若璃毫無還手之力，恐懼讓她攤坐在地，連逃跑都做不到。

影狼的利爪就要將她撕碎的前一刻，那道高挑的身影出現(xiàn)在她面前，徒手扼住影狼的脖頸，按倒在地。即使帶著斗笠，葉若璃還是瞥到了他的側(cè)臉。

“交給我處理。”沒有情緒波動的言語，卻充滿安全感。

后來葉若璃打聽到，那是主峰的靈淵真君，又聽說真君們在黃金閣一年收一次徒，那皎月下的身影便成了她長久的追求，每年她都會去黃金閣嘗試，每當靈淵真君離開主峰便狗皮膏藥般跟上去，用各種方法讓靈淵真君收自己為徒，但每次都被拒絕，后來靈淵真君受不了她干脆直接把她從黃金閣扔了下去。直接直到今天，看見有人捷足先登，成了靈淵真君的首徒，而且還是只妖怪……

“難怪師父不愿意收你為徒呢……”白澤邪魅的笑臉浮現(xiàn)。

“！”

葉若璃驚醒，發(fā)現(xiàn)自己正坐在一處木居的書房，周圍滿墻一樣的畫卷。

“這里是……哪？”臨陣突破時的記憶涌入頭腦中。

那種規(guī)模的術(shù)法已經(jīng)踏足了真君的層次，但依照葉若璃自己的估計至少需要三十年才有機會沖擊那層境界。

她內(nèi)視自身，發(fā)現(xiàn)身體里的靈脈盡數(shù)斷裂，同時以極快的速度生長鏈接，靈力總量同步增長，后果就是在主要靈脈恢復之前她都無法使用靈力了。

“對了，那只域主級妖怪！必須上報仙門，不然靈淵大人會有危險。”

“你醒了呀！抱歉了，師父的臥室還沒收拾好，只能讓你睡書房啦！”葉若璃剛起身，白澤便推門而入，見葉若璃仍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連忙解釋道：“你先冷靜一下，我真的是師父的徒弟，師父也知道我的身份。”

“你是說，靈淵大人知道你是妖怪還是收你為徒了嗎？”

“是的。”

“是這樣嗎，那抱歉之前對你下死手。”

“欸，居然就這樣接受了嗎？”白澤已經(jīng)準備好解釋不清楚就把葉若璃按住慢慢聊，主打一個以理服人。

“既然是靈淵大人的話，就算是收服一只域主級妖怪也很正常吧。”

“額……你把妖王當成什么了，還有我可是師父的開門大弟子，別說的我跟個妖寵一樣。”

“原來不是啊。”

“唔……哼！不跟你一般見識，虧我還好心幫你……結(jié)果只有那種程度，”白澤小聲嘀咕著：“還是不夠，只有師父的靈力才有價值……”

“你住這里，那這里肯定是主峰吧，我能去見一下靈淵大人嗎！”葉若璃忽然提出要求。

“這個嘛，師父現(xiàn)在不方便見人。”

“就算你這么說，來都來了。”葉若璃眼中藏不住的興奮，不顧白澤阻攔出了書房，到了何清淵的臥室。第一次見到靈淵真君的臥室，她也是被一片狼藉給震驚了。

“明明早上我都會打掃的，但早上就會這樣，師父可真是能造呢。”白澤不禁感慨道。

葉若璃則是一眼便注意到了床邊的幾個酒壇子。靈淵真君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漆黑的長發(fā)垂到地面，完全沒有真君的形象管理。

“啊……睡著的靈淵大人，果然好俊俏……”第一次見到靈淵真君真容葉若璃險些發(fā)出尖銳爆鳴聲。白澤則是熟練地收拾好臥室，打來泉水，沏了一壺涼茶。

“看呆了？邋遢鬼師父有什么好看的？”白澤開始搖醒何清淵：“師父！太陽曬屁股了，起床了——”

何清淵從混沌的夢中掙扎著醒來，只覺全身綿軟，頭痛欲裂，恍惚間接過茶水喝下，頓時清醒了不少，能看清面前的二人了。

葉若璃就在一旁看著，白澤喂何清淵喝茶，擰毛巾擦臉，梳理長發(fā)，披上道袍。

“還有師父的靈魂本體。”白澤一邊自語，一邊站上床榻，把垂紗斗笠戴在何清淵頭上：“完成！”

戴上斗笠的何清淵瞬間散發(fā)出了真君的氣場，又變回了葉若璃記憶中的靈淵大人。

“靈淵大人果然是收了個妖寵當丫鬟吧……”

“恢復的怎么樣。”斗笠下傳出有些沙啞的聲音。

“多謝靈淵大人收留！”意識到在和自己說話的葉若璃立馬躬身行禮。

“你的術(shù)法很不錯，適合跟著銀溪長老修行，我會幫你引薦，只需潛心修煉，就有機會成就真君級別。”

“可是，我只想作靈淵大人的徒弟，這術(shù)法也是因為……”葉若璃還想爭取一下，但是接觸得久了何清淵也大概了解她的性格，直接就此決定：“白澤，送客。”

“好嘞！”白澤推著葉若璃就要出門。

“不，我是不會放棄的，”葉若璃一把把白澤推倒在地：“無論您拒絕多少次，我都會再來。因為……靈淵大人是很強大又溫柔的人，不管那些人怎么非議，我都知道，那天救下我們的人是您，修改御風之法輔助我們修煉的是您，趕走雪魔大妖的也是您；我想成為想您一樣的人，更想讓所有人知道，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您為了仙門犧牲了多少……”

說完，葉若璃自己向門外走去。

“等一下。”

葉若璃似乎不覺得自己靠這番話就能打動靈淵大人，被叫住時愣了一下，然后迅速滑跪到何清淵面前：“您想通了！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我不收徒，銀溪長老的居所離這里近，修煉方面有不懂的隨時可以來。”

“啊？師父你看我來都來了，你就收了我吧，不就是當丫鬟嗎，白澤能做的我也可以啊。”葉若璃開始一貫地撒潑打滾環(huán)節(jié)。

“再廢話就禁止你進入主峰。銀溪長老住東面，在別人面前不許胡說。”

“徒兒明白！”葉若璃得償所愿地蹦跳出門去找銀溪長老。

她的背影和何清淵記憶中的故人重疊。

“小何，今晚吃什么呀？”

“小何，和我下山去玩吧！”

“小何，別傷心了，不就是被拒絕了嗎，明年再來唄！我……我，我也沒成功啊。”

那個靈修天才，卻總是出沒在自己周圍，讓人難以捉摸，她也說過類似的話。

何清淵停止了回憶，看向躺地上的白澤：“睡的很舒服？”

“哎呦，師父我受傷了，沒有師父扶就起不來了！”白澤見終于注意到自己便開演。

“那你就睡那吧。”

“唔，師父你怎么能這樣，”白澤一個鯉魚打挺跳到何清淵身前：“你聽見她說什么了嗎？她說我是丫鬟欸！這么侮辱你徒弟你能忍？”

“有道理。”

“對吧，你也這樣想的吧！”

“你確實像丫鬟。”

“……”白澤扶額，但還是作哭喪臉道：“我這半月給你做牛做馬，作為師父總得教我點什么吧！”

“你是妖，靈力靈脈和一般修士大相徑庭，我教不了你。”

“我不管我不管，你不教我我就跑到仙門別處去鬧事，到時候還得來收我！”白澤氣鼓鼓地揪著何清淵的白袍，發(fā)現(xiàn)那時濺上的墨點還在，聯(lián)想師父那邋遢的形象，幾個月不洗道袍也不奇怪了。

“……”何清淵拖著白澤走了兩步，嘆了口氣：“行，那就教你兩招。”

何清淵一招手，房屋角落一對訓練木劍飄來，何清淵握住劍柄，干凈利落地向前一點：“這招叫龍點睛，”隨后手腕轉(zhuǎn)動，劍刃瞬間從身前劃到身側(cè)：“這招叫清君側(cè)。”言罷將木劍扔回角落，走向書房。

“就沒了？”

“你看清了，這兩招夠你練了，練會之前不許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