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另一間關押室。

束縛解開，女子沒有第一時間關心自己身上的傷勢，反倒是直愣愣地望向月姬，“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月姬微微頷首，與其對上視線。

她臉蛋素白，宛若冰晶雕琢不見瑕疵，唇瓣少些血色，看讓去就惹人憐惜。

“我想知道，他一個皇子，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們......”女子聲音嘶啞無力，顯然是才受過不少折磨。

月姬垂眸，掩蓋住眸底的異樣，“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女子咬牙，艱難從牢椅上爬起，卻一個踉蹌，不小心跌倒在地。

這一摔，給她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添幾分病態。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撐著手臂站起，目光中充斥著濃郁化不開的痛苦與怨恨。

噠~噠~噠~

她邁著步子，沒有理會杵在原地發神的月姬，徑直離開了這座精心打造的牢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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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動扳機的手指被少女的力量阻攔，惡魔的表情明顯有些不悅。

“怎么，舍不得下手？跟我擱這兒魔法少女大戰觸手怪拼死抵抗是吧？！”

“......”

趙語歆沒有回答。

這一幕，讓他感到‘憤怒不已’，語氣也逐漸‘急躁’起來，“你這臭娘們兒，我苦口婆心勸你這么久，居然連一句都沒聽得進去？！”

“......”

“剿滅抵抗軍！這可是你與我神契簽訂的內容！要是你不履行！我可以向國運申請！要求你強制執行義務的同時！剝奪你獲得報酬的權利！”

經典的霸王條款宣言，讓趙語歆渾身打了個冷顫，卻依舊沒有選擇扣動扳機。

這一下給惡魔氣壞了！

他罵罵咧咧，像極了一個想霸占良家*女，卻沒能得逞的地痞流氓，“行，你給我玩這出是吧！”

松開趙語歆的手指，他快步離開這個女人，眨眼間便來到趙明面前，一把扯下塞在他口中的破布，“三分鐘，你來勸她。”

“咳咳~~”

趙明劇烈咳嗽，好半晌才緩過勁來。

“殿下......”他艱難張口，話語中不帶有絲毫情緒波動，“殺了我們......”

趙語歆一臉呆滯，難以置信地開口，“叔父！為什么？！”

“他把你們，神契簽訂的內容，全部告訴我了......”

“既然如此！為什么你們不愿意投降！這樣最起碼還能保住性命——”

“殿下！”

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趙明的聲音陡然提高了數倍，“我們！只是大秦的戰士！”

“而您！是大秦最后的希望！”

皇女殿下渾身一顫，目光越過趙明，望向他背后被流芳擄掠而來的俘虜。

一雙雙堅毅、卻又飽含仇恨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我們不能投降！一旦降于漢軍！那大秦的國魂便亡了！”趙明繼續勸說，“但您不同！您活著！大秦便還有東山再起的希望！”

說到這里，他停頓了一瞬，轉頭看向惡魔，眼眶猩紅，似乎在壓抑著什么，但還是忍不住吼出聲，“況且，只要破除那個狡詐惡徒的神契，最終的勝利！便依舊屬于我們！”

趙語歆愣在原地，她有些不理解，為什么會有人覺得，國魂這種不知所謂的東西，會比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

她轉頭望向惡魔，而惡魔像是能讀懂她的心意一般，“想不通對嗎？”

“......”

“很簡單，我干的！”

看了一眼趙語歆那不知所謂的表情，惡魔沒有嘲笑，而是極其溫柔的向她耐心解釋道，“這老哥本就對大秦極為忠誠，再加上我偷偷給他喂了一勺心靈雞湯，自我犧牲意識一下就上來了！”

“......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惡魔歪著頭，在這兒裝瘋賣傻。

然而趙語歆根本不吃他這一套，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強行將他的目光對準自己，“為何要這樣對待他們！于你而言又有何益處？！”

她真的很想現在就殺了流芳！可這個男人精心制定的神契，豈會出現這種程度的紕漏？！

“那我反問你，僅僅因為姐姐被捕，便拋下自家所有將士，包括那些忠心耿耿之人的性命于不顧，轉而投奔鎮壓軍的秦國主君——趙語歆小姐！”

他右手輕拂少女那呆滯的臉龐，聲音細若蚊吟，卻震耳欲聾，“于你而言，做的這些事，又有何益處呢？”

“......”

趙語歆聞言，愣在原地一動不動，似乎被問懵了。

握緊趙語歆的手掌，惡魔的語氣依舊是那般‘亞薩西’，“你看，這種只顧及自己利益，全然不顧他人的事，你不也做過嗎？”

“......不！我那是為了——”

“又要拿你姐姐，當作慰藉自己的借口嗎？”

“......”

“都是一樣的，廖凡也好，吳條悟也好，還是我也好。大家伙都是骯臟不堪的上位者！哪怕口號喊得再響，樣子裝得再好，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貼近趙語歆耳畔，他緩緩開口，“當然，你也一樣！”

說完，惡魔退后兩步，嘴角咧開一抹夸張的弧度，“還剩十秒，如果你再不做出決定，將要面對的，可是地獄哦！”

“......求求你，再給我一點時間。”趙語歆開始有些崩潰。

“五秒。”

“我再勸勸他們......”她丟掉手銃，死死拽住流芳的衣袖。

“三秒！”

“我什么都可以做......”她的靈力也逐漸不穩定起來。

“一秒！”

“求求你，不要——”

咔嚓~

神契的強制執行并沒有發生，取而代之的，是牢房大門被打開的聲音。

趙語歆手上的動作一滯，似乎感應到了什么，緩緩抬起她那滿臉淚痕、幾近崩潰的俏臉。

“......為什么？”

她迷茫地發問，她不理解，為什么一直堅持執行正義的流芳，要用這種手段來對付她？

惡魔則是嘆了口氣，那副表情充滿了失望，就好像課堂上說‘這么簡單的題，我上課講了這么多遍，你們還是不會’時候的老師模樣。

“剛才不是警告過你了嗎？不快點做決定，會面對地獄的。”

“......”

趙語歆嘴唇不斷哆嗦，背后明明是她朝思暮想的那個人，也是她用來反駁流芳道德綁架的最好借口。

但現在，她不知為何，怎么都不敢回頭看一眼，怕看到那人失望的眸子。

“......語歆。”

噠噠的腳步聲回蕩在牢房，趙語歆現在滿腦子都是漿糊，根本不知道該做些什么。

“姐姐這一生從未求過你什么事。”

經典的道德綁架開頭，惡魔聽到這里，內心默默點頭認可。

“但唯獨這次！姐姐求你！”

膝蓋碰撞在地板的聲音驟然升起，女子顫抖的聲音再次回蕩在她耳畔：

“不要聽他的，不要開槍——”

“哪怕，犧牲掉我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