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一旦開始，就得講下去，再爛也要有個結(jié)尾。

自從郭真被滅口那一晚開始，各個棋子陸續(xù)入局，執(zhí)棋者幾次易手。

雖然能笑到最后的贏家是信王朱由檢，只是過程和代價呢？

眼下裴綸查到沈煉和郭真都參加過薩爾滸之戰(zhàn)，距離他查到陸文昭只是時間問題。

案牘庫被燒，加之郭真被滅口，稍做聯(lián)系，魏忠賢必將起疑心追查到底，當(dāng)他查到陸文昭有問題，那時信王是否也會被懷疑？

原本，陸文昭給魏忠賢講了一個故事，北鎮(zhèn)撫司沈煉勾結(jié)南鎮(zhèn)撫司裴綸，買通郭真意圖行刺天啟皇帝未遂，后殺郭公公滅口。

但是，老狐貍魏忠賢根本不信。

倆朝廷鷹犬，食君之祿者，他們的行為動機是什么？

弒君要誅九族的。

這根本解釋不通。

原來的信王會命令陸文昭殺沈煉和裴綸，并默許陸文昭順便了結(jié)北齋，只因此女知道的太多了。

為了增加故事的可信度，他還會找魏忠賢示弱，甘心為閹貨所用，并賣了陸文昭。

如今裴綸這條線正常推進(jìn)，他很快就會找陸文昭匯報查案所得。

陸文昭背后偷襲，裴綸心臟位置長偏幸而沒有斃命。

丁泰和丁翀圍攻下，裴綸射殺丁泰逃命，落河道逃命時被沈煉救起，倆人冰釋前嫌，遂組成螻蟻小隊抱團(tuán)求生存。

螻蟻沒了人證北齋，沒了物證寶船監(jiān)造紀(jì)要。

現(xiàn)在的信王該如何選擇，捏死他們，還是？

燒完案牘庫，回到王府，丁白纓帶著倆徒弟離開，信王留下陸文昭說話。

信王決定來個坦誠局，“陸兄，我以國士待你，有些事情不打算瞞著你。”

陸文昭受寵若驚，“我本喪家之犬，宦海浮沉多年，幸遇王爺。”

信王便放棄套路，幫他推演了一下幾天后可能發(fā)生的事情。

。。。

這是信王的擔(dān)憂，他想順著解下去，想找完美的方案，可是卻根本找不到。

要么，平推可破一切，集結(jié)人馬直接殺到魏忠賢府上，用以暴制暴的方式撥亂反正，美其名曰清君側(cè)。

可天下苦閹黨久已，朝廷上下到處都是閹黨，到處都是這位九千歲的子子孫孫，這么做會被反噬么？

歷史上，少年英主崇禎做到這一點，用了3個月。

陸文昭汗如雨下，幾乎癱倒在地，“王爺是說，就算我設(shè)法殺了沈煉和裴綸，我還是活不了？”

“倆小卒子，弄死他們也沒人信，他們干不了這么大的案子，肯定還會深挖。”

“王爺?shù)囊馑际遣皇钦f，有戚家軍余孽，潛伏朝廷多年，為的就是等一個復(fù)仇的機會...這樣的故事方才有可信度？”

講到此處，陸文昭瞪大了眼睛，近乎絕望地看了一眼他曾以為的明君。

“是這樣，只有這樣魏忠賢才會相信講故事的人。”

趙慕云來了興致，他想試探一下陸文昭，看看這個人是否值得他去救。

“王爺本可不說，卻如實稟告，這是想讓小人死得明白？”

陸文昭忍不住冷笑一聲，他從微末的棋子，一直渴望在權(quán)力的游戲里成為執(zhí)棋者，到頭來不過一場浮光掠影，終究還是要成為被遺棄的對象。

“一切尚未可知，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信王故作鎮(zhèn)定，表面波瀾不驚，不過實際上甚至做好了陸文昭立即跟他翻臉的準(zhǔn)備。

陸文昭沉默半天，面色凝重，緩緩下跪沉聲說道：“殿下以國士待我，小人死國命不足惜！唯有一事相求。”

“但說無妨。”

“我死后，請善待我?guī)熋茫菁臆姏]了，她流浪江湖本無心朝堂，是我拉她入局，卻不想落了這個下場。”

陸文昭越說越傷心，仿佛過往的一切苦難在眼前閃過，從薩爾滸之戰(zhàn)茍且偷生，在朝堂忍辱負(fù)重，對閹黨卑躬屈膝...

信王雙手將陸文昭攙扶起身。

“君為我不惜命，我怎忍心做此齷齪之事。”

不能任性妄為，還穿個毛的電影啊！

“這...王爺，這是何意呀？”陸文昭不能理解。

“你不用死，我們的人都不用死。”

信王向他保證。

至少在趙慕云穿的這部電影里，他制定了一個計劃，把故事重新講一遍。

。。。

破廟。

陸文昭約了兩個人。

裴綸到了。

“見過陸千戶。”

“裴大人別來無恙，約你來這里還怕你誤會，沒想到你居然這么爽快就來了。”

“陸大人簡直跟屬下想到一起了，我最近查案剛好有了進(jìn)展，也打算私下先找大人商量，畢竟這件案子牽連甚廣，在衙門里怕是會打草驚蛇。”

“說說吧。”

“我查到沈煉這個人有問題，他勾結(jié)東林黨余孽北齋，還跟宮里郭真公公是同袍，他們6年前一起在薩爾滸打過仗，現(xiàn)在案牘庫被燒，里邊有之前皇上游船時資料，所以我懷疑就是他謀劃的刺殺...”

“你踏馬放屁！”

這時陰影中走出一人來，不是沈煉還是何人，他早就到此，被陸文昭說服藏在暗處先聽個動靜。

“沈煉，你怎么會在這里！？”裴綸望著眼前二人，頓時有點驚慌。

“裴綸，你想立功想瘋了吧，編造這么大個謊！”

沈煉看著被扣了這么大的帽子，氣得多竅生煙，恨不得手刃了眼前之人。

“我就是看不慣你，就是查你，怎么著吧你！”裴綸說完看了一眼陸文昭，“陸大人，你就不解釋一下？約我二人同時到此，是何居心。”

“我是來幫你們講和的。”

陸文昭這話說完，沈煉和裴綸均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裴綸縱使城府再深，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的變故逼急了，“我知道了，你和沈煉是一伙的！？你們要殺我。”

陸文昭不置可否，不急著搭話。

沈煉先開了口，“裴大人，你和我無冤無仇，我為何要殺你，倒是你，憑空陷害我，這是為何？”

“我只有一個朋友，他叫殷澄。”

“他...”沈煉似乎明白了原因。

“而你逼死了他！”

沈煉呆住了，想起殷澄在他面前憤而自殺，他也說不清自己是否脫得了干系。

急得陸文昭在旁提示，“沈煉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誰逼死了殷澄，是不是因為魏忠賢的外甥凌云凱在本子上亂寫，才逼死了他？”

沈煉回過神來說道：“殷澄也是我的朋友...”

陰影中再次走出一人。

“急死我了，你們倆男的這么磨磨唧唧的...沈大人殺了凌云凱，我?guī)退f吧！”

暗中觀察的趙慕云摸了摸頭皮：都踏馬亂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