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斗,在維斯特洛從南到北,都是一種常見的“娛樂”方式。
這玩意兒從不限制血脈高貴與否。
北境人不喜歡那么多花里胡哨,多喝了幾杯麥酒,上頭了之后,抄起匕首就可以朝附近看不順眼的倒霉蛋發起一場挑戰。
而越往南,越接近人口密集與文明程度稍微較高的南方。
決斗的形勢以及復雜程度,都在不斷攀升。
規則也更加復雜。
七神的教義中明確解釋過,諸神準許決斗。
因此,當一個人認為自己的尊嚴或者說榮譽遭到了挑釁,那么,他就可以向對方發起決斗。
平民們之間約束較小,決斗基本都會以一個神圣的開始,變成兩個人互相撕扯著打架。
打輸了也無所謂,沒人在乎平民們的榮譽是否丟失。
因為那遠遠比不過一枚銀鹿的價值。
但如果是在貴族之間,尤其是如今戴瑞安和亨弗利之間,那就是兩回事兒了。
如果今天他亨弗利·海塔爾怯懦不前,逃避了這場對決。
那么,蒙羞的就是整個海塔爾家族,和長女一直在忙活的“舊鎮老翁”雷頓·海塔爾必然會過問此事。
別的不說,亨弗利一定會被嘴碎的家伙貼上一個諸如“膽小的”,“怯懦的”之類的標簽。
時間久了,這就會變成頭銜,纏繞亨弗利一輩子,除非他找機會親自把戴瑞安打敗。
為了應對這種情況,貴族們身邊一般都會安排一位類似于保鏢打手的角色。
除了保護貴族本身的安全之外,就是為了對付這種意外情況。
本來,戴瑞安身邊的克里森就是干這種活的。
只不過自家少爺比較勇,犯事兒喜歡親自動手罷了。
“埃蒙·庫伊,來自陽花廳的庫伊家族,我將替亨弗利·海塔爾出戰,接下您的決斗?!?
周圍看熱鬧的人群發出一陣噓聲。
雖然有人在背后挺了一把亨弗利,但很顯然大家都不傻。
想看這個油腔滑調的小子被打的滿地找牙,現在樂子沒了,自然不會吝嗇自己的嘲諷。
亨弗利臉色漲紅,這一會兒臉色變化的速度令人嘆為觀止。
手指握的發白,他從那緊咬的牙齒中露出了冷酷的聲音:
“去!給我去!把那些侮辱海塔爾家族的賤民們給我抓起來!”
然而,根本沒有士兵執行他的命令。
大家只是將自己的目光縮在鋼鐵的頭盔下,偏過頭,權當自己沒有聽見。
亨弗利快要氣瘋了,這個時候他卻是有拔劍的勇氣了。
不知道值多少金龍的長劍從鑲嵌著名貴寶石的劍鞘中抽出,伴隨著氣急敗壞的怒吼:
“你們……叛徒!居然敢違抗我的命令!”
心中暗自嘆息一聲,另一名跟亨弗利走得較近的騎士按住了他,低聲道:
“大人,您還是稍安勿躁吧,諸神見證,什么事情等到決斗結束再說吧。”
亨弗利惱怒地道:
“讓埃蒙爵士快點,下手狠些!”
苦笑著點頭,那騎士卻在心里把這話當放屁。
目光重新轉向了那場中央對峙的兩位騎士。
戴瑞安已經穿上了一套從附近騎士身上扒下來的甲胄。
決斗倒不是必須公平。
但戴瑞安的身份決定了,埃蒙·庫伊根本不敢讓他不穿甲跟自己對陣。
馬速很快,刀劍無眼,他可不想被雷頓伯爵因為殺子之仇給砍了。
“愿七神眷顧您,海塔爾大人?!?
放下面罩,騎士抽出了一柄巨大的手半劍。
而在他的對面,戴瑞安也同樣放下了面罩。
“愿得你護衛之人,皆能不被陰影中的利刃所傷。”
他說。
面罩下的埃蒙·庫伊一愣,他以為戴瑞安是在說亨弗利。
心中不免對面前雷頓大人的幼子高看了一眼。
微微點頭,戰馬已經開始了提速。
寬闊的南門長街成了二人對決的舞臺。
戴瑞安的劍也被他握在了手里。
沒有花哨的護手,沒有閃亮的裝飾。
有的,只有柔韌性和硬度都達到最佳狀態的劍身。
戴瑞安沒打算要埃蒙·庫伊的命,但這是在對方也沒這個意思的前提下。
畢竟,現在,對方是加爾斯的人。
誰知道存了什么心思。
馬蹄聲響徹長街,還沒有等戰馬的速度完全拉起,戴瑞安和埃蒙·庫伊就已經沖到了近前。
長劍奮力揮動帶起的空氣割裂聲刺激著戴瑞安的神經。
這一劍是一個標準的刺擊,瞄準的就是他握劍的手腕。
狠,準,快!
成名已久的騎士在馬上的經驗到底比戴瑞安豐富。
他并不追求那些看似薄弱的部位。
迫于無奈,戴瑞安收回了準備揮出去的斬擊。
他失了先機,如今只能快速扭動身體,用左臂的盾牌擋住了這一擊。
劍刃和繪有灰底白塔的盾面相撞,發出一陣悶響。
該死,這家伙勁兒好大!
左臂傳來一陣麻木,然后是隱約的痛感。
這一下還是相當重的,雖然戴瑞安清楚,埃蒙·庫伊可能根本沒用全力。
戰馬交錯而過,第一次就成功壓制對手的陽花廳騎士勒住戰馬,調整方向后,準備第二次沖鋒。
他也很驚訝,戴瑞安雖然被自己壓制,但他知道,那純粹就是馬上的經驗不足。
但那般快速的架盾擋住自己的攻擊,意味著他絕不是一個血氣浮躁的年輕人。
是個對手!
圍觀的人群為身穿點綴陽花淡黃色盔甲的騎士歡呼。
南境是騎士的國度。
人們習慣于為騎士們在馬上的風姿而喝彩。
戰馬再次啟動,又是一輪交鋒。
這次,戴瑞安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埃蒙·庫伊勢大力沉的一劍。
沒辦法,對手的實戰經驗看起來不少,每一次相錯的時候,總是會找到先手的機會。
如果不打算以傷換傷的話,那戴瑞安目前只能被動挨打。
憋屈!
看了眼被劃出一道白痕的腿甲,對方的劍尖剛剛從這里掃過。
戴瑞安的眼睛微微瞇起。
如果不是用劍格擋了一下,這一劍應該是奔著腿甲和胸甲之間的連接縫隙去的。
這家伙沒安好心!
騎士之間的決斗,受諸神庇佑。
如果在這種場合中受傷,理論上落敗者根本不能去找對方的麻煩。
陰溝里使用什么手段那是另一回事。
但如今,這卻是最好廢掉戴瑞安的辦法。
一聲冷笑,盯著那顆已經微微出汗,朝自己快速接近的腦袋。
別得意,該我反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