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剎刀收起黑布,說道:“驅逐洋人、匡扶大清是我們的目標,可是朝廷羸弱,內斗不斷,不但沒趕走洋人,還讓他們堂而皇之的住了進來,現在清政府雖然已經交權,但殘余勢力猶在,一團亂麻,他們甚至都在借助洋人奪權,越來越不像話,將我們華夏文明至于何地呀?”
羅剎刀慷慨激昂的勁頭讓紀云峰似曾相識,吳思輝大哥也這樣批判過朝廷。羅剎刀感慨過后,繼續道:“大刀會不能眼睜睜看著民不聊生,狼群環伺,我們在古籍里找到了一個秘法,可以徹底斬斷清朝的龍脈,讓新的政權重新登上歷史舞臺,趕走洋人。”
紀云峰急切道:“什么秘法?”
“在關內清朝龍脈所在地做一場法事,破壞氣運,找到清朝的寶藏,用以新政權的建立,然后斬斷一百個名字里有龍字的人的龍根,才算大功告成。”
聽到這里,紀云峰剛喝進嘴的一口酒全都噴了出來,他趕快用手帕擦拭,萬分抱歉,然后說道:“前兩個我能理解,破壞清朝氣運、扶持新政權,可第三條太荒誕,古籍上真的這么寫?”
羅剎刀嚴肅道:“你精通數術,難道不清楚人道眾生的一舉一動,都影響著日月星辰的運轉嗎?名字里有龍,就沾上了龍脈之氣,不借此斬斷難保未來不死灰復燃。”
“這......”紀云峰一時語塞,不知所謂古籍從何而來,有幾分可信度?但見羅剎刀深信不疑的態度,也不敢貿然評判。他問道:“所以羅少龍的名字里有龍,就被列為斬龍目標對嗎?”
“正是。”
“不對呀,那符森呢?他名字里沒有龍,為什么也挨了一刀?”
“他原名叫符森龍,因為跟羅少龍名字重合,被白云生改成了符森。我們本不想找青幫麻煩,可砍到第98個后再找不到名字里帶龍字的人。”
“98個?我的天,你們上哪兒找到這么多人?”
“我們偷了衙門的戶籍檔案,京師和天津府地界合計正好100人。你說這事邪不邪,不由得我們不信。”
“包括滿人在內嗎?”
“不,全部是漢人。”
“破壞清朝的龍脈,不該砍滿人嗎?”
“看到滿人的無能,與洋人妥協,沒奮起反抗,漢人本應有罪。”
“你這什么邏輯?”
羅剎刀又舉起酒瓶喝了兩口,道:“你打算怎么跟羅少龍解釋?”
紀云峰一愣,道:“我解釋什么?你覺得這個真相他能接受嗎?他只知道手里的刀和實實在在的利益,什么龍脈、龍氣和龍根?多半會認為我在敷衍。”
羅剎刀說道:“我們實力薄弱,以弱勝強何其艱難,如果不借助些手段,根本不可能達成目標。”
“除了斬斷龍根,前兩條做到了嗎?”
“呵呵,都沒有,搗毀龍脈需要大量的炸藥,另外寶藏稱之為寶藏,就因為不好找,道現在一點線索都沒有......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反復思索,不再執著,準備放手了。”
“啥?那一百個龍根不是白砍了?”
“算是吧,做大事,總要有人犧牲,想太多就啥都不能做了。”
兩人出現短時間的沉默,紀云峰理解窮苦百姓想改變命運的心情,但僅憑一腔熱血瞎干、蠻干,不但達不到目的,還畫蛇添足,牽連到很多無辜的人。特別是像大刀會這樣有些本領,又找不到前進路線的群體,危害性更大。紀云峰原來只想跟羅剎刀合作,互利互惠、互不干涉,但現在改變了主意,于是很冷靜的說道:“廖兄如果沒什么打算,不如加入華峰會吧,你的兄弟還是你自己管理,跟江旭升他們一樣,獨立負責一塊業務,比較自由。”
“好!”
紀云峰以為羅剎刀會憤怒,至少需要時間考慮一下,如此果斷的答復太出乎意料。他問道:“答應的這么快?你確定嗎?”
“我同意加入華峰會,十分確定......剛才那幾波尋仇的都被你擋在外面,足夠證明華峰會的實力和誠意,我廖根全何德何能,上哪里找這么好的東家。這些年飄的太累,身心俱疲,也該到靠岸的時候了。”
紀云峰非常高興,哈哈哈大笑,舉起酒杯慶祝道:“好!一言為定,從今天起再沒有大刀會,也沒有羅剎刀,只有廖根全跟他的兄弟們,哈哈哈......我讓鐵勇給你們安排一棟別墅,大家都住進去,其他是咱們慢慢談。”
廖根全舉起酒瓶跟紀云峰的杯子撞了一下,嘴里說到:“謝謝老板,cheers!”
“呦呵,還會洋文呢?”
“現學現賣,哈哈哈......”
喝完酒,紀云峰站起身準備離開,剛打開門,鐵強和鐵勇就摔在了地上,兩人聽得太認真,將身體完全靠在門上,沒想到紀云峰此刻會開門。
廖根全看著鐵勇和鐵強狼狽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哈大笑,道:“放心,我不會傷害自己的老板,你們多慮了,哈哈哈。”
鐵勇疑惑道:“老、老板?不是合作嗎?怎么滴,套什么近乎,都叫上老板了?”
紀云峰說道:“鐵勇,回頭找一棟別墅,讓大刀會的兄弟住進去,他們已經正式加入華峰會,是咱們的兄弟,日后還需要互相照應,不得無禮。他全名廖根全,日后跟江旭升一樣,專接特殊任務,副會長級別,待遇同等。”說完,紀云峰走了出去,把鐵勇和鐵強晾在那里。
廖根生說道:“二位要不要進來喝一杯,咱們互相熟悉熟悉。”
鐵勇回答:“謝謝,我還要去準備別墅,恕難奉陪!”
鐵強支支吾吾道:“哦哦,我幫二哥去找別墅,廖兄改天咱們再喝。”
廖根全舉起酒瓶朝著兩人莞爾一笑,沒再挽留。
兩日后,原大刀會兄弟住進了大別墅,室內布置豪華又奢侈,所有用品一應俱全,看得出鐵勇非常用心。大家樓上樓下轉悠了幾圈,怎么都看不夠,興奮得吵吵嚷嚷。
廖根全是個極其自負又驕傲的人,做人做事都力求問心無愧,幾近完美,怎奈時運不濟,為了生存,活成了過街老鼠,沒人把他當回事。而紀云峰卻如此厚待,看到了他的價值,不惜以別墅相贈。所謂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廖根全雖然嘴上不說,但在心里暗暗發誓,此生跟定了紀云峰,生死相隨。
鐵勇打開衣柜的門,說道:“這里是洋裝,每人三套,日后再需要可以自己去買。”
有人問道:“沒錢怎么買?”
鐵勇又打開了旁邊的保險柜,說道:“這里面的金條都是分給你們的,可以隨意支取,當然,保險柜的密碼,我只告訴廖兄,你們全聽他安排。”
大家都往保險柜里看,閃閃發光的金條堆成了小山,讓人心跳加速。廖根全讓大家讓開,他走到保險柜前朝里面看了看,說道:“不需要這些,會長有什么任務,我們領任務換錢便是。”
鐵勇平靜的回答:“這是慣例,跟出不出任務沒關系。大哥知道你們把錢都撒在了香艷樓,過去只為掙口飯,不貪圖錢財。別多想,這是你們應得的,也是香艷樓給大家帶來的利益,至于怎么用,你們隨意。”說完,鐵勇貼著廖根全的耳朵將密碼脫口而出。
鐵強背靠在大門上,說道:“管理經驗方面可以借鑒江旭升的別墅,大哥看好的人都不差,歡迎你們的加入。對了,后院和地下室都有習武場,你們有空到處轉轉。”
江旭升被多次提及,廖根全也對這個人產生了興趣。安置完手下人,他來到江相派的別墅參觀,正趕上紀云峰教大家學英語,小男孩一口流利的英語讓廖根全不禁贊嘆。
江旭升熱情的招待了廖根全,說道:“老兄仇家那么多,甚至勝過了江相派,真讓人佩服啊。雖然是玩笑話,但我相信會長的眼光,能被養在別墅里的都是精英,哈哈哈。”
廖根全有些發窘,不好意思道:“誰沒有個過去,哈哈哈,讓江兄笑話了,哈哈哈。”
提到過去,江旭升想起了江相派的堂主,把紀云峰對自己的恩情講述一遍,感慨萬千。廖根全聽得連連點頭,相信紀云峰能干出這些事,然后誠懇的請教如果更好的管理別墅。江旭升毫不吝嗇,將他們的暗影工作交代一遍,還說要培養一批高素質、高能力的社交暗影,除了簡單的跟蹤監視,還要跟各界保持溝通聯系,將華峰會的情報工作做到位。江旭升還介紹了他們的慈善工作,將大量的銀兩換成食物送給沒有生活能力的百姓,所有這些都在暗處進行,不想給華峰會帶來麻煩。
廖根全環視屋內,江旭升的手下一個個穿著體面,嚴肅認真的學習文化知識,沒有一刻懈怠,大家手里拿著書本,眼睛里閃爍著光芒,正在以最大的熱情回報著華峰會。他身受觸動,第一次真正走出了內心的陰霾,想擁抱大家,跟大家一起站在陽光下。
正在廖根全發愣的瞬間,紀云峰將一個茶杯塞在他手里,舉起自己的茶杯道:“cheers!”
屋里所有人都朝他舉茶杯喊道:“cheers!”
廖根全一度哽咽,展現出燦爛的笑容,大聲回答:“cheers!”
回到自己的別墅,廖根全思索著自己的價值,江旭升找到了團隊在華峰會的定位,而且不斷拓展專業領域,得心應手。紀云峰雖并未提及大刀會日后要做什么,但為能隨時應對突發情況,必須提早操練起來,保持好精神,有備無患。
廖根全召集手下兄弟開會,對日后的操練計劃簡要說明,然后按照大家的實力排列出一把刀、二把刀、三把刀等等,前五把刀固定不變,每個月其他兄弟可以提出挑戰,挑戰成功者取代守擂方在前五把刀的位置。
大家聽后都議論紛紛,過去兄弟們共同進退,確實不知道誰的實力更強。
廖根全打開保險柜,拿出部分金條擺在桌子上,嚴肅道:“根據歷史教訓,很多組織和隊伍都亡于腐敗和貪婪,這些是糊口的東西,必須用之有度,華峰會以救濟窮苦百姓為己任,咱們也要遵循這個宗旨,任何膽敢破壞規矩,別怪我不客氣。”
大家共同回答:“是!”
符森的暗影始終監視著廖根全,將看到的情況一五一十報告給符森。符森聞言大怒,他叫來手下眾多謀士,想聽聽大家意見。所有人都順著符森的脾氣,痛斥紀云峰膽大妄為,收留殺人犯,不把青幫的警察局身份放在眼里,狼子野心。只有謀士李安琦持始終一言不發,面無表情的坐在那里,默默喝茶。
符森知道李安琦素來見解獨到,跟其他人不同,于是主動問道:“李安琦,我叫你們來不是品茶的,如果沒有見解,就請先回吧。”
李安琦沒有辯解,站起身就往門外走,氣得符森大罵:“好你個李安琦,敢給我甩臉子,今天你走出這個門就別再回來,也不再是我的謀士。”
李安琦繼續往外走,并未理會符森的話,符森朝門口的守衛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將李安琦攔下。李安琦無奈,只得又回到座位上。
符森得逞了,有些洋洋得意道:“怎么?不走了?”
李安琦嘆氣道:“您不讓,我怎么走?”
符森笑道:“我只是惜才,讓守衛攔一下,表示自己的態度,你如果真想走,沖出去便是。”
李安琦抬起頭,直視符森的雙眼道:“關于紀云峰的問題,我沒回答就受到您的斥責,甚至要取消我謀士的身份,如果答的不合您心意,還有命走出去嗎?”
聽到李安琦的話,符森瞬間冷靜下來,他知道傲慢會讓人失去判斷力,是自己沒瞧得起這些謀士,不是李安琦的錯。于是很恭敬的道歉,表示不論李安琦的見解如何,他都不責怪,只想公證的處理紀云峰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