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如和她媽媽嚇得膽顫心驚,他們一家三口跟著救護車把我送到了醫(yī)院,在我昏迷未醒的兩天里,是靜如和她媽媽輪流照顧我。我醒來時就看見兩張善良的笑容,如晨間升起的暖陽。我嘴角微微彎起,含糊不清的說了兩個字:謝謝!
由于前后都受了傷,不能平躺也不能趴著,只能后背靠著枕頭支撐著身體半座著,那晚我倒在路邊的時候以為自己會死,其實那一秒我覺得死了可能是種解脫。所以直到最后一刻,我也沒有拔通陸九的電話!
靜如媽媽喂了一口粥給我,好心的問:“顧老師,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你盡管開口?”
我靜了靜,說到:“幫我報警吧。”
我入院后醒過來的那天,給柏年打了個電話,他沒有接,我給他發(fā)了條信息,跟他說等我出院了我們?nèi)マk離婚手續(xù)吧,他回了條信息給我:要離婚可以,給我一百萬的精神損失費,否則休想!
夫妻一場走到這一步,我也不想再作多余的拖扯。于是我報了警,我控告柏年對我家庭暴力,起訴離婚。三年半的婚姻既然走到了撕破臉的地步,那就破罐子破摔好了!
柏年遲遲沒露面,婆婆和姑媽一大家子人來醫(yī)院大吵大鬧過一次,被醫(yī)生趕了出去。無非是罵我不要臉,忘恩負義,說我出軌在先對不起柏年還有臉提離婚,我報警起訴離婚的事鬧得柏年醫(yī)院知道了,損壞了柏年的名聲,要我賠償柏年的精神損失費。鬧得整層病房的人都湊過來看熱鬧。
看熱鬧的人散去后,靜如媽媽站病床邊把我扶著坐起來,生氣的說到:“這些人也太不講理了。他兒子把你打成這樣,還好意思要你賠償損失費。”
我無力的笑笑。婚姻是我自己選的,走到這步,怨不得別人。
“靜如。靜如媽媽,謝謝你們!”
“不用謝,你教了靜如那三年,對她多有關(guān)照。一日為師終身為師嘛。這點小忙我們應(yīng)該做的。你放心,顧老師,你住院的這段日子我們準(zhǔn)備一家三口輪流照顧你。住院費先幫你掂了,你不用愁。”
“不,不用,我不能花你們的錢,你們這樣盡心盡力的照顧我,我已經(jīng)很麻煩你們了。”我翻出了包里的那張工資卡,交給靜如去取了錢,把住院費還給了靜如媽媽。
住院的這段日子,靜如經(jīng)常看見我靠在病床上盯著手機發(fā)呆,她用毛巾替我擦洗臉的時候忍不住問,“顧老師,我見你每天都盯著手機和窗外發(fā)呆,你是不是在想一個人呀?”
我淡淡的看著她,扯了扯嘴角,笑了笑。
“顧老師,我猜對了吧?既然這么想為什么不聯(lián)系他呢?”
我苦苦的牽動了下嘴角,我不能聯(lián)系他,至少現(xiàn)在不能,如果讓陸九看見我幅鬼樣子,一定會找柏年算帳。柏年更有了理由死咬住不離婚。陸九已經(jīng)為我坐過一次牢了,我不能連累他。那樣我死一萬次都贖不了我的罪孽!
不能躺的滋味真難受,身上的水泡挑破一周后,開始消了,我的身體也在慢慢的恢復(fù),沒有之前那樣火燒似的痛得睡不著,我能側(cè)躺著睡覺了,但是瞇一會又會被痛醒,晚上靜如媽媽和爸爸想輪流來守夜,我實在不想再麻煩他們,他們也是兩個普通打工族,經(jīng)常加了晚班還要來醫(yī)院照顧我。一周后,我能自己下床扶著東西上洗手間,便不讓他們來守夜了。我想給他們一點錢,算是對他們的答謝,但靜如媽媽堅持拒收。
在醫(yī)院的日子里,有靜如陪著沒有那么煩悶,反而一天天的過得很快。她經(jīng)常會給我?guī)≌f和詩集過來,讓我打發(fā)時間,我每天無聊或睡不著時便看小說,床頭已經(jīng)堆了十幾本小說了。同房的兩個阿姨打趣著說我是個大學(xué)生,還沒畢業(yè)吧!我推著眼鏡笑笑說我都滿了快三十歲了。
阿姨笑到,看不出來,戴幅眼鏡的樣子像個大學(xué)生。
我嘆了口氣,看向窗外的那棵白揚樹,不禁嘆到,年輕真好呀。
然后兩個阿姨自相聊了起來,我繼續(xù)看書,午后的陽光照在身上,有些暈暈欲睡。我推了推掉在鼻梁上的眼鏡,臉上的傷好多了,消了腫,只是眼角,下巴一側(cè)還有幾處瘀青。
靜如提著一個保溫杯走了進來,醫(yī)院離她學(xué)校近,每天下午放學(xué)后她給我送粥過來。
“顧老師,今天感覺好些了嗎?”
“嗯,好多了。你呢?昨天的月考考得怎么樣?”我扶著床頭慢慢坐起來,盡量不扯到身上的傷處。
靜如打開保溫瓶把湯端給我,我接過保濕瓶,低頭喝粥。
靜如在床邊坐下,灰心喪氣:“考砸了,語法和閱讀很薄弱,顧老師,你快點好起來,等你病好了我有不懂的可以請教你。那些輔班的老師能力還不如你。講的沒有你仔細。”
“好。你有什么不會的問我。”
“對了,顧老師,我剛才來的時候看見醫(yī)院外面停了好多小車,轟動很大。”
“是嗎?”
“嗯,起碼有幾十個穿黑衣襯衫和西褲的男人從車上下來,手里拿著一張照片在醫(yī)院每個病房里到處找人,個個兇神惡剎的。像電視里演的壞人。”
我手里的勺子掉進了碗里,心跳漏了半拍,不會這么巧吧?
靜如接過我手里的碗洗干凈,順便提起熱水壺出了病房去打水,不一會兒,她提著個空熱水瓶急沖沖的跑了回來,慌慌張張的語無倫次:“顧老師,我剛才看見他們手里的照片,照片上的人好像是你!你快躲起來。”
我一聽,慌張的扶著床頭拿起拐仗,著急的在病房里打量了一圈,無處可躲,便單腳跳進了洗手間,把門反鎖,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心砰砰狂跳。到底是誰找我?柏年嗎?我報警了,起訴離婚,他找人來報復(fù)我嗎?
隔著門板,我聽見一大串嘈雜的腳步聲進了病房,然后是幾個男人的聲音,“你,過來!有沒有見過這個女人?”
“沒有。”病房里的兩個阿姨真夠義氣沒有供出我來。平日里分給他們的水果沒白給。
“再看仔細點,確定沒有嗎?哎,這個病床的病人呢?去哪了?”
“呃,她去食堂吃飯了。”是靜如的聲音。
我聽見那兩個男人說:“應(yīng)該不在這里,走吧。”然后是腳步離去的聲音。
我捂著胸口順氣,靜如拍拍門小聲說:“顧老師,他們走了。”
我吃力的轉(zhuǎn)身準(zhǔn)備去開門,轉(zhuǎn)身的時候鬼始神差的從洗手間的窗戶朝下望去,心咯噔愣住了,只見樓下橫七豎八的停著十幾輛小車,一大堆的穿黑衣服的男人圍在那里,朝一輛黑色的商務(wù)車走去,對車里的人說著什么。然后商務(wù)車的車門打開,一個穿著藏青色襯衫,黑色牛仔褲,踩著一雙白色球鞋的男子從車里下來,一米八五的個頭站在一堆黑衣男人中間有種鶴立群雄的威嚴。當(dāng)他轉(zhuǎn)身摘下墨鏡的那秒,我看見了一張熟悉英俊的臉。嚇得急忙轉(zhuǎn)頭,躲進洗手間的墻縫之中。
是陸九!我不能讓他見到我現(xiàn)在狼狽的樣子!要是被他見到了,他非把柏年大卸八塊了不可,弄出人命也難說!
我沒了主意,不知道陸九怎么會找來?難道他知道我跟柏年的事?一定是知道了。否則他不會出現(xiàn)。
“以后我只會在你需要我的時候出現(xiàn)。”耳邊忽然回蕩著陸九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