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剛松馳的神經突然全部繃緊了起來,我坐在車上盯著后視鏡里的那輛奧迪,悄悄的看了看前方專心開車的柏年。就像做了壞事的犯人怕被人抓現行一樣,心急到了嗓子眼,生怕被他拆穿,生怕被柏年發現這幾天我與陸九的事。從來沒有如此的煎熬。
近了,那輛奧迪近了,紅燈亮,柏年停下車等紅燈,我看著那輛奧迪緩緩駛來,停在我的右邊,車窗突然緩緩降了下來,車窗每下降一毫米,我的心都緊了三分,我緊緊抓著車門的扶手,不敢看卻又移不開雙眼,直到那車窗遙下一半,露出一張陌生男人的臉,我的頭重重摔在座椅上,呼出一口長氣,一種劫后余生的感覺!沒被發現的僥幸!我在心底把陸九又恨了一遍。
我們接到了夢夢,一家三口去了一間餐廳吃飯,柏年問過我想吃點什么,我說隨便。最后柏年點的菜都是夢夢最愛吃的,
菜剛上,就碰到了柏年的同事也來吃飯,是對情侶,女的是柏年的實習助理,男的是外科部的醫生,我見過一次。柏年邀請他們一起用餐。
四個人坐在一張餐桌上,柏年叫服務員又加了些菜。然后他們三人便聊開了,聊得都是些醫學上的事情,我不了解,也融入不了,吃飽后,他們仍然在談,沒有想走的意思,我便叫服務員上了幾份飯后甜品。
那個女助理突然對我說:“柏太太心真細,我最喜歡喝桃膠羹了?!?
“是嗎?聽說桃膠羹喝了養顏?!?
“嗯,但也不能亂喝,與有些食物是相沖的。比如今晚的這道菜?!蹦莻€女助理望著我笑,我卻似乎感覺那笑里有另一層深意。
我淡淡的一笑:“不好意思,我是個老師,只知道教學生,醫理上的東西還是你們專業。”
女助理的未婚夫喝了口桃膠羹:“柏太太是老師呀!老師好呀!在我心目中我最崇拜的職業就是老師,只是后來陰差陽錯做了醫生?!?
我和柏年笑了笑。柏年放下筷子,問他們:“你們打算什么時候結婚?”
男的笑得很靦腆,握住柏年那個女助理的手:“那個,我是準備好了,只等姚姚開口。”
姚姚抬頭望著柏年有些復雜似的笑了笑:“還在考慮中。”
我低頭時正好看見,姚姚把手從她未婚夫的手里抽了出來。若無其事的喝著桃膠羹。女人的第六感告訴我,這個姚姚愛慕柏年。我低頭喝茶,一邊仔細聽著柏年說的話。
柏年語重心長的對姚姚勸到:“女孩子別朝三暮四,到了年齡就結吧。林醫生對你不錯,是個值得嫁的人?!?
姚姚問:“柏醫生真的想這樣認為嗎?”
“當然。姚姚,做人最重要的是要拎得清。林醫生這小伙子人不錯,很適合你。結婚后他一定會給你幸福的?!卑啬暾f完故意握住我的手。
姚姚眼巴巴的看著柏年,咬了咬下唇,當撞上我打量她的眼神時,急忙撇開眼睛。露出一股甜甜的笑,挽起林醫生的手,撒嬌的說到:“林健,連柏醫生就夸你好,你以后可一定要對我好喲?!?
林醫生被夸,有點不意思的搓著手。信誓旦旦的說到:“姚姚,你放心,結婚后我一定讓你成為最幸福的女人,每個月工資全部上交,絕不讓你做家務。生了孩子的話請保姆帶。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姚姚毫不避諱在陳醫生的臉上親了一口,眼神帶笑從我臉上一飄而過。
我抽回自己的手,揚起嘴角笑了下,端起茶喝了兩口,默不作聲。
柏年剛才那句話,已經說的很明白,要姚姚拎得清,不要抱不該有的幻想,也同時在告訴她,他是個把事拎得很清的人。所以這個女孩對我構成不了任何危脅。我也賴得去深究。自己的事已經亂得一團麻了。
柏年又將話題轉到工作上,與林醫生談著這次交流會的事。我插不上嘴,不在一個頻道上,也不想加入,對于陌生的人,陌生的事我向來不愛加入,喜歡一個人安安靜靜在角落里待著,喝著茶,聽他們討論。
外面下起了小雨,我們的位置是靠窗的,我盯著玻璃上那一條條緩緩滾動的水珠痕跡出神,我覺得很美,雨珠從浩瀚的天空飄落,經歷了許多磨難,終于停在了玻璃上,緩緩往下滾。
我喜歡一切安靜的東西,譬如花,譬如雨,譬如午后睡在陽臺上的貓。
手機鈴聲響起,我條件反射的心神一緊,急忙掏出手機,見柏年正雙手撐著下巴與對面的兩人談得很投入。
我拿起手機對他小聲說了句我去上個洗手間,便朝洗手間而去。我不敢在柏年身邊打開信息,我很斷定那條信息是陸九發來的,從昨晚到今天他一直沉默沒半點動靜,他不是那種會善罷甘休的人。
我閃進洗手間,翻開信息,抬頭重重吐了口氣,是條垃圾短信!不是陸九!我覺得再這樣一驚一乍下去,我遲早會精神崩潰!
擰開水籠頭,用冷水洗了把臉,穩定心神。幾個深呼吸后,打開門出去。
“曉離姐。”
我轉頭,看見一個男人靠在洗手間門外的墻壁上,一手插著口袋,一手擰著一個塑料袋,袋子上面印著某某藥房的名字。
“陳旭!”我有些驚訝,在這撞上他!
陳旭朝我走過來,閑聊似的問:“來吃飯?”
“嗯。你也是?”
陳旭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那個男人就是你老公?”
我一愣,陳旭應該是看見了柏年。我點了點頭。
“那個男人看起來比你大不少吧?”
“他大我5歲?!?
“呵!比九哥相差十萬八千里!你怎么會挑那么個又老又不帥的中年男人!”
我咽了咽口水,拿著手機準備走:“陳旭,我老公還等著我,先走了?!?
“等等!”
陳旭把手里的那個袋子塞給我,
“這是九哥給你買的藥。叫我拿給你。”
“他也在?”我的心又被提了起來,像是被只手緊緊捏著喉嚨,捏得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