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吃的是大盆菜,不知道是哪種海鮮過敏,我的臉上起了好多紅點,吃完飯后他們?nèi)TV唱歌,陳雯帶我去藥店拿了藥,藥店的人說沒什么大礙,抹點藥膏,飲食清淡,過個兩三天就會消了。
我買了個口罩戴著,滿臉的紅點唯有用口罩遮一遮。從藥店出來后,我與陳雯不順路,便叫她先回去,自己搭公車回。
我捂著口罩在公交站臺等車,等了好久,吹著夜晚的冷風,才等到210。上車后,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習慣性的掏出耳機聽歌。幾個年青人刷卡上車后,一個高大的男人跳了上來。扔了一張十塊的進去,司機師傅說:“先生,只要三塊,我沒錢找。”
“不用找。”我順著聲音望過去,摘下了耳機,愣愣的望著陸九,他看了我一眼,一瘸一拐的朝我這邊的座位走來。我急忙起身去扶他,這次他倒是沒有嫌棄的推開我,我把他扶坐在里面靠窗的位置。自己在另一邊挑了個靠窗的位置,重新戴上耳機。公交車開了有二十多分鐘,我們沒有一個字的交流,像兩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一樣各自看向窗外,誰也沒有再看誰。
公交車到站,我先下了車,他坐在座位上沒有動。
公交車嘶的關(guān)上門,重新啟動,我站在原地透過車窗,目送陸九孤單的身影離去。我們目光相交而過的那刻,心尖涼涼的,一種撕扯搬的痛。我和陸九之間真的已經(jīng)過去了。成了兩個相見不相識的陌生人!
我裹緊風衣,走了幾步后,突然想起那輛公交車的方向不是去陸九家的方向,也不是去他酒吧和公司的方向。這個笨蛋,坐錯車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很擔心他。急忙轉(zhuǎn)身朝下一個公交站跑去。步子有些快,跑出了一身汗,當我跑到公交站臺時,遠遠的看見長凳上坐在一個黑衣男人,手里握著拐仗,坐在冷風中久久的凝視著我。
我的眼圈瞬間就紅了。曾經(jīng)不顧一切寧愿失去所有也要拼命在一起的我們,如今怎么變成這樣了?
我吸了吸鼻子,不讓自己的淚落下來。陸九坐在長凳上沒有動,一聲不響。我拂了拂一頭長發(fā),朝他走去。腳步聲與心跳交織在一起,已經(jīng)分不清了。有些人,魂牽夢縈了多年,一直盤居在心頭揮之不去,是因為他早已整整占滿了我的全世界!即使不能再在一起。只要一個身影,一個眼神都能牽動我的心,讓我有流淚的沖動。
我站在陸九面前,他拄著拐仗緩緩的站了起來,他沒有說話,我也沒有說話,分手幾個月后再相遇,似乎都害怕開口,都不知道第一句話該說什么。
良久他冷漠的問:“你回來干嘛?”
我嘴角苦澀一抿:“怕你不知道回去的路。”
我以為他又會向之前一樣冷言冷語嘲諷我一番,他居然盯著我沉默不語。路燈把他的身影拉是很長,透著難以言喻的孤單。
我扶住他的手臂,“走吧,回家的話要去對面坐車。”
“我不回家,房子賣了。”陸九停在原地沒有動。
“賣了?”
“賣了。”
“那你現(xiàn)在住哪?”
“酒吧。”
“酒吧那么吵,你腳又受了傷,怎么能休息得好。”
“不住酒吧住哪?難道住你那?”陸九的心情不好,脾氣又上來了。
“要不我打電話給黑哲,或許敬,送你去他們那住?”
“不去!”陸九發(fā)著小孩子脾氣甩開我的手,坐回長椅上,冷冷的敲著手里的拐仗:“你走吧,不用你管。”
我心尖生疼。沖動是魔鬼,站在冷風中我忍不住說了句:“要不,今晚先去我那將就一晚吧。”
陸九一聽,騰的從長凳上站了起來,把手臂伸過來要我扶他,我嘆了口氣,扶著他想叫輛出租車,怕他腳不能走太遠。他偏要走路去。
我只得扶著他往回走,十五分鐘的路程扶著他硬是走了三十五分才到家。進了小區(qū),還要爬個五層,因為沒有電梯,陸九艱難的挪動腳往上抬,一邊抱怨:“當初我就說了這個房子不好,你偏要租這里,連個電梯都沒人,上下樓多不方便。”
我沒有出聲,扶著他爬上了五樓,打開房門,把他扶坐在沙發(fā)上。
問他:“你吃飯了嗎?”
“沒有。”他把拐仗丟在房間的腳落里,抱起那只打了石膏的腳放在沙發(fā)上,估計剛才走太遠的路腳發(fā)疼了。我看見他額頭滲出了許多冷汗。
家里沒有冰箱,沒有菜,只能給他簡單的下了碗面,煎了個荷包蛋。我把面端到餐桌上,叫他吃面,
見他慢慢的把腳往地上抱,行動實在不便,剛才我說了要打出租車,他非不讓打,現(xiàn)在好了,傷處扯痛了。
我端著面走到沙發(fā)邊,把碗遞給他。然后拿了睡衣去洗手間洗澡。把門關(guān)得死死的,陸九就像只蜇伏的野狼,表面平靜,你永遠不知道他下一步會做出什么瘋狂的事情來。
我穿著白色的睡衣出來時,陸九已經(jīng)把那碗面吃完了,半靠在沙發(fā)上,身上蓋著自己的風衣外套,家里只有一床被子,怎么辦?他這樣靠在沙發(fā)上睡一夜會感冒的。他人那么高,沙發(fā)只有一米二長,窩著甭提有多難受。
“陸九,家里沒有被子了,要不我送你去酒店住一晚吧。”
“你睡你的,不用管我。”陸九冷冷的瞪了我一眼,靠在沙發(fā)上閉著眼睛準備睡覺。
我關(guān)了燈,躺進被窩,側(cè)躺著在黑暗中望向他,心頭有許多個問題想問他,為何要刪了我的微信,失去聯(lián)系的這兩個多月他在干嘛?
最后問出口的卻是:“陸九,為什么把房子賣了?”
在黑暗中,他冰冷的回了我一句:“房子太空,不想在那住。”
我翻了個身,咬住手指頭悄悄的嘆了口氣。
“你的臉怎么了?”
“今晚吃了海鮮過敏,過兩天就消了。”
“和誰?”
“同事。”
“男的女的?”
“都有。”
陸九沒有再說話,
睡到半夜,我被他的噴嚏聲吵醒,打開燈,十二月底寒冷天氣,他只穿了一件毛衣,身上只蓋了一件外套,不冷才怪。
我裹著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喚他:“陸九,你到床上來睡吧,會感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