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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小動靜

鴻運坊那邊鬧得雞飛狗跳,李云歌這邊卻是一片歲月靜好。這些天杜二忙得抽不開身,除了定時送飯的伙計和檢查傷勢的大夫以外,他的生活根本沒人會來打擾。

隨著背上的傷勢痊愈,李云歌也逐漸能正常地活動了,只不過他現在正被齊樓懸賞,也不能隨意上街,只好待在這處民宅里。

為表歉意,他每天都會上樓給泠姬彈兩首曲子,不過泠姬看起來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情緒低落,反而要比先前活潑許多,有時還會和著李云歌的曲子輕唱幾句。

完全封閉的日子持續了幾天,李云歌終于受不了了——杜二這家伙就和消失了一樣,自己一個大活人,總不能就這么一直給關在這里吧?

于是在一個昏沉的傍晚,他為自己施上易容術,蒙住半張臉,騎上板栗就溜了出去。

走出蕭條的東南角,眼前的街道頓時熱鬧起來,他漫無目的地游蕩著,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做什么好。

作為銅鳥商會的大本營,同時也是神州商旅北上的一個重要節點,銅鳥城雖然面積不大,卻比武威都要繁華得多,這里的每一條街都堪比武威夜市,而在武威做不了的生意,這里也比比皆是。

光是走過一條街,李云歌就看到了一家青樓,兩間賭場,還有販賣各種在亙朝境內被嚴格禁止,諸如臂弩一類的武器的商鋪。

“天賜苑外場!天賜苑外場!現在大優惠!一兩銀子當二兩用!”

嘈雜的人聲之中,突然亮起來的吆喝聲顯得尤為刺耳,李云歌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穿著皂衣,高舉著天賜苑木板的伙計正在招呼往來的行人。

外場?天賜苑什么時候有外場了?

他駕馬過去,伙計立刻笑臉相迎:

“這位爺,可要到天賜苑玩玩?”

“我印象里,這天賜苑可沒有外場。”他歪了歪頭,一副努力回憶的樣子,“你說的這地方又在哪里?”

“哎,這位爺有所不知。”伙計連連擺手,“這外場本來確實是鴻運坊的地盤,但前幾天,給咱們老爺盤下來了。”

還有這事?

李云歌想起杜二的話,肥豹是外場掌柜,外場被賣給天賜苑,估計和他少不了干系。

難道云鳶玩脫了,肥豹真叛變了?

他努力地控制著臉上的表情,不流露出太多破綻:

“玩兩把,帶路吧。”

“好~嘞!”

伙計夸張地一彎腰,領著李云歌到了外場,向里面高喊道:

“貴客一位!您請!”

在他走后,李云歌又被晾了好一會,他伸著脖子左看右看,愣是沒看到有哪個伙計來領自己進去。

看著門口“天賜苑”的牌子,他只好自己駕馬走了進去,看起來在天賜苑接手以后,外場的伙計少了不少,還都是些他沒見過的生面孔。

“他媽的,伙計呢?結賬!錢還給老子!”

“伙計!伙計!說好的一兩銀子換二兩籌簽,老子籌簽呢?”

賭徒們怒吼著,緊攥著手中的籌簽到處找著場子里的伙計。李云歌遙遙望見一個伙計被憤怒的賭徒逮住,他們扯著伙計的領子,按在墻角一通亂打。

與銷金窟不同,這里大多是穿著粗布衣服,路過銅鳥來玩一把的普通商人,這些人較銷金窟多得多得多,雖然他們不會關心賭場是誰家開的,但他們肉眼可見的對這里的服務質量十分不滿。這些不滿情緒一旦被挑動起來,僅憑十幾個伙計不可能控制得住。

李云歌艱難地在人群中前進,燈火通明的外場中,隨處可見被打碎的酒杯,用來換錢的算籌灑在路面上,不知道被誰踩進了石磚縫隙的泥濘。

剛剛被打得頭破血流的伙計倒在墻邊,他護著腦袋,被賭徒們拳打腳踢,過了好一會才停下。

等到李云歌擠過去的時候,賭徒們已經發夠了火,四散而去了。他剛想幫那個伙計一把,卻看見伙計搖搖晃晃地撐起身來。

“你都這樣了,還能走路?”李云歌問道。

“還得干活呢,這位爺。”伙計嘴角擠出一絲苦笑,“我身上當然疼,但這要是耽誤了活計,不僅要被打個半死,這差事怕是也得丟了。”

“你說的老爺是哪個老爺?”

“當然是賭坊的大掌柜,齊樓齊老爺了。這位爺您慢慢玩,那邊還忙,沒什么事我先去了。”

他扶著腰,一邊唉唉叫痛,接著干活去了。李云歌看著他一頭扎進吵嚷的人群中,心里也思量起來。

就他看來,齊樓這人對手下的伙計確實稱不上好,頤指氣使,茶杯砸頭,受傷了還得干活……他媽的,這不是純粹的黑心資本家嗎?

一想到自己上輩子就是因為黑心老板的不斷壓榨,才早早地加班加到兩眼一黑,跑到了這個世界,李云歌就氣不打一處來。既然自己站在云鳶一邊,外場又落到了齊樓手中,那現在在外場整出點動靜應該也沒事吧?

只是他還想不明白云鳶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這個女人把肥豹送給給對家,又白白拱手送出外場,這一切是為了什么?難道是為了讓肥豹在天賜苑坐穩位置,好為自己提供情報嗎?

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云鳶了,在一段時間的頭腦風暴之后,李云歌放棄了思考——反正現在外場是天賜苑的外場,我再怎么也都是為了鴻運坊。

他跨上馬,又在場子里兜起圈來,沒過多久,就鎖定了外場的柜臺,柜臺后面站著的不是肥豹,而是一個看上去掌柜模樣,他根本不認識的家伙。

那掌柜身上穿著天賜苑標配的皂色袍子,一直沖著伙計們發號施令,二月開春的天氣,他周圍竟是冒出了陣陣水霧,不停地往外冒著汗。李云歌走過去,一眼就看到了掌柜身后的錢箱。

那玩意看上去就很沉。他心生一計,拿出裝銀子的布袋,一股腦地倒在了臺面上。

“這些,全部換成籌簽。”他微笑道。

見到生意上門,掌柜一改對伙計吆五喝六的臉色,對著李云歌做出了一個嘴角咧到耳根的假笑,他拿起一邊的秤,連忙說道:

“這位爺,好興致!這里是……三兩八錢銀子,小店新開,算您四兩銀子的算籌。”

他稱好銀子,數清楚柜臺里的算籌,交給李云歌,又轉身打開錢箱,正打算將手里的銀錢給放進去——一瞬之間,時空靜止,多爾古德不知何時已經架在了李云歌的脖子上。

秘術·噎鳴。

沒了灰儺的掣肘,李云歌的行動一下方便不少。停止的時空之中,他能夠優哉游哉地翻過柜臺,拿回自己的銀子,還能從掌柜手里拿走鑰匙,揣在自己兜里。

看著面前一整箱的銀錢,李云歌并不怎么心動——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反正這么多他也根本拿不走。

他蹲下身,試了試錢箱的重量,果不其然,完全不可能搬得動。

就他這身板,要想把錢箱拿走也太為難自己了,不過李云歌本來也沒打算這么做。他將自己的銀子收好,手里抓起一大把銀錢,向著人群聚集出撒去。

“噎鳴”失效,時間再次流動,被銀錢砸中的人剛要發怒,隨即爆發出一陣驚呼:

“銀子!”

掌柜不可思議地看著翻進自己柜臺里的李云歌,他剛想轉頭叫人,時間卻再一次停住了。

屢試不爽的兩次“噎鳴”,李云歌此時已經能游刃有余地施放了,他從容地將箱子里的銀子盡數掏出,朝著周圍人群拋灑而去。

等到這次“噎鳴”結束,掌柜再抬頭時,卻只看見傾倒的錢箱,以及哄搶銀錢的眾人。他驚恐地轉動身體,怎么也找不到李云歌——這家伙就這么把絕大多數的銀子撒了出去,然后拍拍屁股走了。

“到柜臺去,那里還能撿錢!”

混亂的人群之中,不知道誰大聲喊了一句,原本就躁動的賭徒們聽到還有錢白送,這些天來積攢的怨氣化作對金錢的本能渴望,他們匯成一道席卷一切的浪潮,向著可憐的柜臺直撲過去。

頃刻之間,狂熱的人群就淹沒了還在掙扎的伙計,他們掀翻賭桌,踢倒柜臺,倒霉的新掌柜躲閃不及,被柜臺壓住,差點丟了小命。

然而沖過來的賭徒并沒有因此而放過他,他們把壓在他身上的木板丟開,將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扒得一干二凈,連著一起遭殃的還有柜臺里放著的籌簽和錢箱。即使錢箱里沒剩下多少錢,也還是被他們洗劫一空。

被莫名煽動的情緒是最為可怕,絕大多數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參與其間。僅憑寥寥十幾個伙計和皂衣人根本不可能控制住局面,一夜之間,天賜苑剛剛到手的外場就被憤怒的賭徒弄得一地狼藉,不僅把剛剛賺到的全部賠了出去,還要花一大筆錢修繕。

望著眼前的騷亂,李云歌不知什么時候已經駕馬立在了路邊,他摸了摸掛在腰間的布袋,調轉馬頭,隱沒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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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混亂中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外場新掌柜好不容易撿回了一條命,在伙計和侍衛的合力搭救下,他才好不容易回到了天賜苑,只是還不等他找大夫處理好身上的傷口,就被侍衛們帶走了。

穿過天賜苑的走廊,新掌柜像是一塊抹布,被隨意地丟到了齊樓面前。他好不容易才從地上爬起來,卻撞上了齊樓目光。

作為在天賜苑摸爬滾打十多年的老伙計,他一眼就看出那道目光里蘊含的不滿和惱怒,他明白此時要是再不做點什么,自己的職業生涯也算是徹底交代了。

趁著齊樓還沒說話,他立刻哐哐哐連磕三個響頭,那陣勢看得齊樓都不禁愣住了。

“老爺!老爺!屬下無能,沒管好這外場!那地方全是些地痞流氓,沒人手,實在是看不住場子啊!”

“你給我仔細講講,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看到,我看到了一個鬼鬼祟祟的家伙!那家伙說著要來換籌簽,一下跑到了柜臺里面,我看他要偷錢,剛想喝止,結果他人又不見了!”

“扯你媽的蛋,我看你就是想推脫責任!”順風耳大喊著,“來啊!給我打——”

“別動!”

左右兩邊侍衛的手立刻停住了,齊樓胡子一翹,轉頭看向灰儺:

“那天那個吟游者,是不是也是一樣的情況?”

灰儺點了點頭:

“是。他的秘術似乎不受我的限制,一眨眼就跑到另一個地方去了。”

“那就是他。”齊樓生生壓下了怒火,走到新掌柜面前,“你看清楚他的樣子了嗎?”

“沒……沒有……但老爺這么一說,似乎又像……”

“像什么?”

“像老爺在找的那個人。”新掌柜伏在地上,不敢再抬頭與齊樓對視,“他騎著一匹栗色的瘦馬,別的因為天太黑,屬下沒看清楚……”

“行了,帶他下去。”齊樓揮了揮手,在外場出事的當口,他罕見地沒有遷怒于這個新掌柜,而是讓手下把新掌柜抬了回去。

他坐回交椅上,眉頭緊鎖。

“我本以為鴻運坊的外場只要奪過來,就是栓條狗也能經營,沒想到是我失算了。”

“老爺是要……讓那個肥豹去嗎?”

“我一直在想,他會不會是云鳶演了一場苦肉計,故意安插過來的細作。”齊樓面露難色,“但事情鬧到這樣,也沒別的辦法了。”

“這……老爺,要是他真是細作,那咱們就得不償失了啊!”順風耳連忙勸道,“那鴻運坊的外場沒了是傷筋動骨,咱們白撿一大塊地盤,就是把那里徹底荒廢了,也比讓這種不清楚底細的人拿在手上好啊!”

齊樓瞥了他一眼,銳利的目光仿佛要將順風耳刺穿:

“蠢貨!哪有放著錢不賺的道理!我們只讓他看場子,伙計都換成自己人,他難道還能翻天不成?”

“是,是!老爺英明!老爺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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