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殺人了，我真的殺人了！”審訊室的男子雙眼通紅，頭發凌亂，坐到椅子上崩潰地大喊。

單面玻璃上映出武桓安陰沉不定的臉。

“武隊，問了半天了，就翻來覆去那幾句話，還說什么家里鬧鬼。”

“關鍵是，他老婆是自殺啊，都結案了。”小劉一臉惆悵，“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病啊，天天來自首。”

有病？

武桓安一下子想起剛剛孟銘陸離二人。

“去那個咨詢室，把孟醫生…呃…還有他助手找來，看看他們有沒有辦法。”

“啊？上面不是說，有特殊案件才找他們嗎。”小劉小心翼翼地說道。

“什么是特殊案件？”武桓安瞪著大眼盯向小劉，“廢什么話呢，快去！”

“哦”

………

“孟醫生在嗎？”小劉敲了敲咨詢室的門。

“請進。”

孟銘不知道哪里找來一副眼鏡，正品著咖啡，翻看著書。

小劉很討厭孟銘。

明明年紀差不多，你打扮著坐辦公室，我就得加班熬夜。

嘿，他的助手更出生，上班時間睡大覺。

此時的陸離昨夜一夜未眠，此時正仰在椅子上睡著覺，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武隊找您。”小劉丟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

孟銘無奈地搖搖頭。

“武隊，有什么事嗎？”孟銘和陸離一前一后來到武桓安辦公室。

“前些天不是有個案子嗎，兩口子，女的喝藥自殺了，那男的好像精神有問題，天天自首，說他殺人了。”

“挺怪的，結了案了，還求著判刑的第一次見，我們這不懷疑他有什么精神、心理疾病么，讓你過來看看。”

孟銘摸了摸下巴，倒是想到另一種可能。

“沒問題。”

………

“你好，我是心理咨詢師…”

“我心理沒有問題！也沒有精神病！”男子瞬間暴躁站起。

他的精神狀態很差，處在崩潰的邊緣，一碰就炸。

孟銘揮手示意男子坐下。

“你…你出去，我要跟他講話。”

“我？”

陸離看著男子指向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對。”

男子抓狂地揪頭著自己頭發，看向陸離的眼神竟有幾分乞求。

到底經歷了什么，才讓這個臨近中年的男人接近崩潰。

“等什么呢，出去唄。”陸離瞥了一眼旁邊的孟銘，終于揚眉吐氣了一回。

好好好，走著瞧，等你來求我。

孟銘扶了扶眼鏡，徑直走了出去。

“現在就咱們倆了，可以說了吧。”

陸離從男子身上聞到了一種消毒水的味道。

男子緩了緩，喝了口水，開口道：“事情還要從三個月前說起，那時，我的兒子還沒死。”

“我叫魏文俊，是一家私企的員工，平時薪水不多，但算上媳婦的工資，也勉強過的不錯。”

“直到三個月前那天，我兒子和一幫同學去那棟廢樓玩兒，哦，就是前幾年出事的那棟，那天他很晚才回來，回來后就一直說胡話。”

“說什么見到一群工人，還有電梯門打開后一直沒人。”

魏文俊在說到這些時情緒明顯激動起來：“我當時…我壓根沒往那方面想啊。”

“我兒子，都上大學了，我覺得，他能照顧好自己了。”

“孩子回去后一直發燒，有事還會半夜起來，站在床頭盯著我們看，我們倆被弄的心里發毛，找醫生、什么神婆都看過。”

魏文俊用力扣著自己的臉，上面留下一道道通紅的抓痕：“后來，后來小陽他…自殺了…”

魏文俊泣不成聲，“我當時就沒多想啊，后來我才知道，當天只有他一個人去了，而且，廢棄了多久的工廠，哪來踏媽的電梯。”

“孩子去世后，我和我老婆都很長時間走不出來，總感覺他好像還活著。”

“再后來，我妻子，也出了些問題。”

魏文俊此時的神情寫滿了恐懼。

“當時我以為她悲傷過度。”

“具體你的妻子有什么表現呢？”陸離有些等不及魏文俊一直抹眼淚，催促道。

“抱歉。”魏文俊深吸一口氣，“先開始，我下班回家總是發現她會和空氣說話，做飯還多放一雙碗筷，每天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我覺得過幾天就好了，但是情況卻越來越差。”

“有沒有看精神方面的醫生啊？”在陸離看來，這些可能是悲傷過度造成的幻覺、人格分裂等現象，現實中很多這樣的案例。

“不會，她自己就是醫生，檢查很方便，但是她根本沒有問題，就像現在的我一樣。”魏文俊的眼神有些絕望，“后來那天，我下班回家后，聞到一股很重的血腥味，我去廚房看時，她已經…”

“她正在吃鄰居家的貓吃，生吃，整張臉上都是血。”

“她對我說‘爸，我餓了’。”

“我感覺是我孩子回來了，但是當時我很害怕，直接跑了，快晚上才回去。”

“后面幾天，我妻子和我兒子一樣，也會半夜盯著我詭異的笑，無論你在家中做什么，總會感覺有一雙眼睛盯著你。”

“我在家中待不下去，有時候就一兩天不回家。”

“我發現妻子死的那天，是鄰居報的警，他說我們家半夜總有人吵架，還有笑聲，一小孩，一女人，敲門也不管用。”

“我那時候兩天沒回家，法醫鑒定我妻子上吊自殺的日期，也已經兩天了。”

魏文俊癱坐在椅子上：“從那以后，我的噩夢真正開始了。”

“只要一到晚上，無論我在公司，家里，外面，甚至夜店，你懂嗎，就是那種無孔不入的。”

他的話語無倫次，陸離這次沒有急著催他。

“我在公司過夜，去衛生間時，真個鏡子都是我妻子的臉！那么大的鏡子，全都是！”

“我在家里，甚至有時候能看到她在給我做飯，和我一起睡覺，每一個完全不可能存在人的地方，都會出現他們，扭曲著的身體。”

“我知道，下一個就是我，我不想過這樣的日子了，求求你們，抓起我來吧，我有罪！我有罪。”

“你沒罪。”

斬釘截鐵的回答讓魏文俊一愣。

“你確實沒有罪。”如果魏文俊的精神真的沒有問題的話，那這件事就不是訊問能解決的了的了。

“今晚我陪你回去，我想看看，誰是真正的有罪之人。”

陸離把手機錄音功能關掉，走出了詢問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