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楊修楊德祖
- 丞相不好了,反賊頭子是陛下
- 會裝死的熊
- 3262字
- 2024-03-17 00:11:10
官道上,塵土飛揚。一支三千人的部隊,浩浩蕩蕩開往瑯琊,領軍者正是劉辯。
連日來一直與他一起行動的火潁和風自在,則被留在了北海看護水家殘軍。
此戰中,水家軍戰死的高達七成,剩下的也是人人帶傷,別說行軍了,連下床走動都費勁。劉辯有約在先,也就先行一步。
行至半路,遠處突然竄出來一隊轎夫。人數只有二三十人,卻是吹吹打打,極盡浮華。
他們抬的像是轎子,面積卻比尋常房屋都大。轎子鑲金戴玉,珍珠流蘇,轎底是純金打造,所以整個轎子沉重無比,轎夫走在路上,可以留下清晰的腳印。
但即便如此,轎子也是平穩行進。
連轎夫都有如此身手,轎子主人的身份底蘊可見一斑。
劉辯不欲理睬,正欲率軍駕馬而過。沒想到一個小廝迎面而來,施展輕功越過前軍,而后在劉辯面前穩穩站定,趾高氣昂道:“來者通名。”
劉辯心中不喜,但暫時還不至于直接踏過去,想了想,道:“孔融麾下,北海義軍。”
劉辯本意是想隨便應付一下了事,沒想到此言一出,前方轎子內竟快速鉆出一個人來。
來人約莫二十歲年紀上下,面容清秀,穿著一身昂貴如名玉的白緞袍子。
他上下打量了劉辯幾眼,拱手道:“敢問是否是紫云樓前,大戰名劍山莊莫人彥的那位?”
劉辯微微皺眉,回禮道:“正是在下。”
年輕男子撫掌笑道:“好好好,久聞大名,今日幸得一見。日前聽聞閣下與淑妃、水弼一起奔襲北海,沒想到能在這里不期而遇。”
劉辯心下奇怪,問道:“閣下是?”
來人用扇子敲了下自己的頭,吐了吐舌頭,露出一個自以為俏皮的笑容:“見到道長太高興,都忘了自我介紹了。在下楊瑾,道長可能沒聽說過我,家父楊彪。”
弘農楊氏?
劉辯不由自主的瞇了瞇眼。
弘農楊氏,四世三公,是和汝南袁氏并列的超級豪門。
楊彪的曾祖父楊震、祖父楊秉、父楊賜、還有楊彪自己,都是太尉。帝國的最高軍事指揮權,幾乎成了他們楊家世襲。雖說現在還沒有成為一鎮諸侯,明面上的實力有限,但其數百年來在軍界精耕細作,隱藏的能量誰敢小覷?
楊瑾走到劉辯身前,伸手便要抓他的手,道:“來來來,與我轎中一敘。”
劉辯輕輕避開,拱手道:“多謝公子盛情,只是在下尚有要事在身,不能耽擱。”
楊瑾不以為意道:“欸~~~事不妨聊完再辦。不管是什么事,說與我聽,你放心,我一定幫你辦成。”說著又過來抓劉辯的手。
劉辯再次躲過,道:“不敢勞煩。”
楊瑾臉色一沉,顯然是沒想到這人如此的不識抬舉,但還是耐著性子道:“道長不必多心,小生確實是對道長心馳已久。小生自小就討厭江湖人,尤其是那個莫人彥,我看他不爽好久了。若不是家父三令五申,我早就砍了他的狗頭當夜壺!道長能打他一頓替我出氣,讓他灰溜溜滾回老家,我這心中實在是歡喜得緊。”
劉辯淡淡道:“機緣巧合罷了,不敢承公子盛情。”
楊瑾面色一僵,心中愈發惱怒,道:“之前聽聞道長率軍援助北海,我還有些擔心,不過看現在這架勢,應是取得了大勝。道長短短半月之內,兩次有功于社稷。我必表奏天子,為道長請功。”
劉辯道:“是將士用命,又有江湖義士以命相搏才有此勝,在下不敢居功。”
楊瑾擺擺手,不屑道:“道長過謙了,想那水家能訓練出什么像樣的兵馬?至于江湖草莽,就更不值一提了。”
劉辯聽著惱火,不過想到世家朝堂對江湖的態度一貫如此,就連自己之前都不能免俗,又有什么資格教訓他人?也就按捺住怒火,說道:“你可以去北海的英烈陵看看。”
英烈陵內的每一塊墓碑上,都記載著他們在這一戰中做過什么。這不單純是為了虛名,也是為了紀念和昭示,讓這些高高在上的公卿世族,知道江湖人做過什么。
楊瑾露出了嫌棄的表情,道:“什么意思?難道這些草芥的尸骨,也入了我大漢將士的陵寢?孔融真是老糊涂了!待我去鏟了它們!”
隨即似是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道長的意圖,是千金買馬骨,讓那些江湖人有樣學樣?妙計妙計!道長果然是大才,讓他們狗咬狗!這種廢物利用的方法你都想得出,當真是……”
楊瑾話未說完,劉辯已經一巴掌扇到他臉上。
楊瑾只覺得頭暈目眩,眼冒金星,緩了一會才意識到發生了什么。怒極反笑,眼睛里射出狠毒的光芒,恨聲道:“我看你真是瘋了。”
只是他隨后看了看劉辯身后的數千兵馬,深知“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連句狠話都沒撂下,直接上轎走人。
小廝跟了上去,諂媚道:“少爺勿要跟這下賤東西生氣,他是個什么東西,竟然敢打少爺!等回去稟告老爺,把他抄家滅族,剝皮抽筋……”
話未說完,楊瑾一巴掌抽到他臉上,冷笑道:“聽到自己死去袍澤被人這么侮辱,若是還能無動于衷,那還算是個人?”
小廝挨了一巴掌,不僅臉腫得老高,牙齒更是直接脫落,可他不敢有絲毫怨言,靜悄悄的將斷齒咽下,跪在一旁告罪。
他不理解,為什么公子明明被打了,看樣子不僅不記恨,反而認可了對方。
正如他同樣不理解,為什么公子明明早就接到了北海的探報,還裝作不知道。
只是當他看到少爺嘴角掛著的揶揄冷笑,他便明白:又有人要倒霉了。
……
另一邊,劉辯面沉如水。
他剛剛的憤怒是裝的。
對方以為自己不認得他,可他偏偏就認得。
楊家青狐:楊修楊德祖。
天底下用假身份在外行走的如過江之鯉,但拿親兄弟當遮掩的還真就只有他一個。
尤其是此人行事乖張,在外面沒少結仇。
他分明是既想要楊家人的身份便利,又不想自己引人關注。
或許用他自己的話說,這就是“廢物利用”。
此人陰狠,可見一斑。
雖然楊修此時聲名不顯,但劉辯早就將他重點標記。
此人驚才絕艷,年紀輕輕,已經顯露過不少手筆,但偏偏又能隱居幕后,聲名不顯。無論是才情還是心性,都是天下最拔尖的,被默認是楊家下一代扛旗之人,絕不可能像剛才表現得那么膚淺。那么他來此的目的就很明顯:觀察并試探自己。
為什么會盯上我?
劉辯左思右想,最大的可能,應該是因為給水毅治傷的事。
水毅身上的問題,根源在于龍氣。而關于龍氣的信息,漢室早就嚴防死守,普通人根本無從得知。但對于四世三公、身為天下頂級豪閥的楊家,他不信對方祖籍上沒留下什么只言片語。
如果楊家知道水毅是受龍氣所擾,那么能拔除龍氣的自己,自然也就會被他們注意到。
劉辯不是對這種情況沒有防備。他給水毅治傷的事知道的人很少,就是怕引人注目。此外,他一路行事緊迫,也是怕時間長了消息傳出。沒想到緊趕慢趕,還是遲了一步。
劉辯心想,看來水家有內奸。
然而這次他猜錯了。治傷的事并沒有泄露,楊修之所以到此,純憑猜測。
以楊修對水毅的認識,這個人謹小慎微,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緊巴巴的過日子,這次竟然這么有魄力,拿出全部家底來援助北海。其中緣由,恐怕不是一個“結好孔融、預留退路”就能涵蓋。
尤其是楊修得知了戰役的過程,此戰慘烈,水家竟是將自家主力全部壓在最前線,險些全軍覆沒。
楊修判斷,水家肯花這么大的代價,必然有別的圖謀。而水家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水毅身上的傷。
也只有這個理由,才能逼得他鋌而走險。
那么問題又來了,水毅憑什么相信援助北海就能治傷?以他謹小慎微的性格,必然是先看到了“成果”。而能帶來這份成果的人,數來數去,也就只有這個來歷不明的道士。
當然,這些都是猜測,沒有實證,所以楊修也拿不準。這次正好在附近,便決定過來親眼看看。
剛剛他故意激怒劉辯,挨了一巴掌,表面上吃了虧,實則暗地里向劉辯體內導入了一道詭異真氣。
這道真氣陰狠邪異,潛伏于丹田之中,極難察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侵蝕體魄根基,如果時間長了,便會淪為廢人。
劉辯當然有所察覺。真龍法相,是天下一切邪異的克星。區區一道異種真氣,輕而易舉便能化解。
他在意的不是這股陰邪之氣,而是頂級世家投射過來的目光。
劉辯冷笑一聲。好你個楊家,我沒找你,你倒先找上我了。等下次見面,我必然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
當年“驚蟄之變”,并沒有什么證據指向楊家。只是這種驚天的大事,有能力籌劃的一只手都數得過來。楊家作為帝國頂級的豪門之一,自然在懷疑對象里。
只是按照劉辯的謀劃,現在還遠不到和楊家撕破臉的地步。
“從我出山,動作已經很快了,而且諸多謀劃也都超額完成,沒想到還是時不我待。亂世英才輩出,果然不能盡如所料。”
那些頂級豪閥不是傻子,不會等著你慢慢壯大后去找他們,而是在你剛露出一點點苗頭,就先過來找你。
一個隨手的試探,若是想多了,你死也就白死了;若是果如所料,再根據情況制定下一步計劃。
殺人如拔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