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石屋前，胡庸正悠閑平靜地打坐，忽然感知到有人靠近，登時睜開雙眼，往半空望去。
見一個穿著現代服裝的年輕人飛落而下，正落在石屋前不遠，顯然是特意來找他的。
年輕弟子來這，還能有什么事，估計又是個想學雷法的。
“胡老前輩，弟子李長青拜見！”
李長青目光一凝，打量著這位灰袍老者，見其頭頂挽著發髻，身上穿著古袍，腰間纏著玉帶，完全是一副古人的打扮，于是入鄉隨俗，拱手行了個古禮。
在靈界，穿古裝的比穿現代衣服的多得多，一是華夏的傳統審美確實高級，二是靈界有不少修行幾百年的“老古董”。
“哦，你是誰的弟子，找我干什么？”
胡庸捋著近半米長的花白胡須，笑呵呵問道。
“前輩，我是平玉堂新收的弟子，剛入門半年。”
“師父讓我來宗門找老前輩，進雷池采雷氣。”
李長青實話實說。
胡庸并不覺得意外，他是雷池的看守者，宗門內來找他的弟子，基本都是為了學習雷法。
“行啊，年輕人勇氣可嘉。”
“不過丑話說在前頭，進雷池不是好玩的，要受陽雷之氣的煉化，一不小心可能傷到陰神，你確定要進？”
李長青堅定地點點頭。
“要學雷法，先受雷煉，師父和我說過了，請前輩幫個忙吧。”
要是連這點決心都沒，他也不會選擇學雷法了。
既然要學，就不能畏首畏尾。
“隨我來！”
胡庸微微一笑，袍袖猛地一揮，身形頓時如云霧般飛起，飄飄然然，往旁邊一座低矮的山峰飛去。
李長青迅速跟上，感覺陰神被一道風包裹著，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追上了胡庸。
顯然，這是借了前輩的氣，不然以他的道行，趕破頭也趕不上胡庸。
“前輩，您修煉多久了？”
“一百多年吧，數不清了。”
趕路時，二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著。
聊天中得知，胡庸原來是清朝人，活到現在得有近兩百歲了，一輩子修行仙道，可惜資質一般，直至百歲命隕，依然沒能飛升成仙，又不想墮入輪回，所以用了尸解的下乘方法，拋棄肉身，化為尸解仙，繼續在靈界修行。
雖然資質平庸，道行難有突破，但在宗門內的輩分極高，連當今的天心宗宗主，都得叫一聲“師叔”呢。
“到了，就是這！”
二人飛過矮峰，落在一片奇麗的山谷中。
遠遠望去，看到山谷中一片通明，噼里啪啦地閃爍著電光，像雷雨天時從半空打下的道道閃電。
原來，在山谷正中，有一片圓圓的水池。
池子里當然不是水，而是擺放著千奇百怪的石碑，每塊石碑都有一米多高，上面刻印著密密麻麻的符文，足足八八六十四塊，有規律地分布其中，形成一道陣法。
從半空俯視，明顯看得出來，這些石碑擺成了“震卦”的形狀。
上面兩個陰爻，下面一個陽爻，便是震雷。
兩個雷堆疊形成一個震卦，共六爻。
震卦引天地氣機，形成道道雷氣，遍布在這個池子里，供弟子修行雷法。
原來，這就是采雷氣的地方。
“年輕人，下去試試吧。”
“記住，如果承受不住，千萬別硬撐，如果被雷氣損傷了陰神，不是鬧著玩的。”
胡庸再三囑咐，生怕出事。
畢竟以前有過前車之鑒，上次一名年輕弟子想學雷法，進雷池采雷氣，結果道行不夠，反被雷氣劈傷了陰神，差點死翹翹。
“謝謝前輩，我會小心的。”
李長青早做好了心理準備，身形一躍，果斷跳入雷池正中。
噗！
噗噗！
陣法中的雷氣屬陽，會被陰物吸引，就像磁鐵一般，所以李長青一進雷池，身上的陰氣立即把陽雷吸引過來。
雷電噼里啪啦的，像一條條小蛇，扭曲著往李長青身上爬，從頭到腳，密密麻麻地覆蓋，看著有些恐怖。
李長青感覺酥麻酥麻的，四肢麻木，仿佛一下失去了氣力，走一步都變得非常困難。
隨后是一股劇痛襲來，向四肢百骸蔓延。
他的忍受力夠強了，有一次出車禍，小腿骨被撞斷，骨頭都露了出來，愣是沒吭一聲，還冷靜地撥打急救電話。
可雷氣轟擊陰神的痛苦，比肉身的疼痛更強烈。
道道雷氣，如同一根根鋼針，強行鉆入體內，不停穿來刺去，煉化著本有的陰氣。
忍！
這時沒別的法子，只能忍！
李長青凝神靜意，將自己的心神從疼痛中抽離，試圖變成第三視角，來旁觀自己。
身體在痛，覺知的那個東西不會痛。
甚至可以去觀察這種疼痛的感覺從何而來，因何而生。
這也是一種修煉的方法。
練到一定境界，甚至能脫離本能。
當然，李長青目前還做不到，只能盡量穩住心性。
十分鐘！
二十分鐘！
四十分鐘！
雷池邊，胡庸負手而立，一直在盯著李長青的狀態，隨時準備出手。
這是他的職責。
畢竟采雷的風險很大，萬一李長青堅持不住，又沒有能力從雷池逃脫，必將被雷氣反噬，甚至殞命。
有胡庸在，就不用擔心了。
情勢不對的話，他會強行把李長青從雷池中撈出。
“這小子快堅持一個小時了，還不錯！”
胡庸贊賞地點了點頭，喃喃自語。
每年來雷池采雷的弟子，都下定決心要學雷法，可十個里面有八個都過不了采雷這一關，中途就放棄了。
能堅持半小時的，算忍耐力不錯。
能堅持一小時的，就有學習雷法的天賦，勉強過關。
今天來的這個，看樣子很有希望。
嗤嗤！
雷池內，因為雷氣的轟擊，李長青身上傳出奇異的聲響，有點像放在油鍋里炸，嗤嗤拉拉的，陰神被煉的直冒煙氣。
李長青咬著牙，快堅持不住了，感覺已經到了極限，再繼續采煉雷氣，陰神非被反噬不可。
心神一動，正要離開雷池，忽然，體內涌出一種奇異的能量，蠢蠢欲動，蓄勢而發，如久旱逢甘霖，居然一下消除了大半的劇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