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連山勾水
- 重生成蛇,我燭照九陰
- 兩儀隨吾生
- 2251字
- 2024-03-19 08:50:00
城隍宋墨見狀,頂著慘白的臉龐,甩袖揮出數十條白色細線,妄圖將大浪抽打回去。
但這當然是無稽之談,白色細線僅僅在浪頭上濺起幾道水花,甚至不能阻擋它一時片刻。
最大的一道大浪轟然席卷上岸,好似那大軍壓境兵過如篦。
無論是岸邊欣欣生長的白芷和蕙草,還是遠離河岸的偏僻屋舍,甚至是那座黑瓦白墻的明水大廟都逃不過這無邊大浪。
沉重的浪潮吞沒了沿途的一切事物,浩浩湯湯地奔騰而去。
在半空中翻了個趔趄的城隍宋墨喘息著收回指尖的白亮細線,直至化作點點白光縮回指縫,才抽出心神朝著水波漫涌的方向看去。
及至看清那最大浪潮的方向,城隍宋墨的臉色更蒼白了幾分。
那個方向,正是人煙氣最盛的寧遠縣城。
“完了!”跌坐在云端絲毫不顧冠發散亂的日巡游如喪考妣地望向漫卷的浪潮。
身上被火焰燒撩出的傷痕猶在隱隱作痛,日巡游左使呆愣地看向一瀉千里的洪水。
按照這個趨勢,只要再過上半刻鐘,寧遠縣城也將和此處一樣陷入洪澇。
山腰上,農夫揉了揉眼睛,難以接受這個情形。
按照他的料想,城隍老爺召集眾神,造出這副驚天動靜。
哪怕是再大的水災,現在也該能止住了吧?
結果,沒有。
不僅沒有,那水災還愈發蔓延,大有漫流四野之勢。
“當家的,現在該怎么辦?”農婦拽住農夫的手臂,聲音顫抖。
農夫無力地垂下手,呆愣愣地看著水波茫茫淹沒一切的景象:“我不知道······”
文判看著身下的一幕,攥了攥手掌,恍惚間仿佛以為自己置身于亙古之前。
武判宋允沉著臉站起身,攥動手掌發出關節的咔嚓聲:“我以為禹帝治水后,再不會出現這等大澇了?!?
文判溫和的臉龐罕見地浮現譏誚:“禹帝疏通的是百川水道,但魍魎齷齪的心思直到現在也難以疏通?!?
他眼含薄怒地順著明水河道望去,仿佛要將明水盡頭端坐府城的那尊司水之神拽出來生吞活剝。
直到現在這樣,文判再蠢也不會看不出是哪位在作祟。
若不是那位向來高高在上的明水上神做了手腳,尋常的水患哪里會棘手到連整個寧遠陰司都阻攔不???
咯吱咯吱!
攥拳聲逐漸減弱,文判張遠緩緩松開手掌,失神地仰頭望天。
現在發怒好像沒什么用處了。
寧遠縣將被大浪吞沒,他們這些鬼神失去了立身之基,不就是一群孤魂野鬼。
完了,全完了。
嘩啦嘩啦!嘩啦嘩啦!
一如既往的浪潮聲在陰司眾神耳畔響起,仰頭望天的文判認命一般地呆立著,沒有什么反應。
突然間,文判耳朵一動。
他緩緩別過腦袋,看向遠處。
浪潮聲的確沒有太大的變化,僅僅是由愈來愈小地遠去,變成愈來愈大的返回。
文判和陰司眾神的眼睛越睜越大,拳頭越攥越緊。
一道修長的赤色身影甩開長尾,渾身金絳大火翻涌。
除此之外,還有一縷縷灰白色的波濤紋路在冒火的赤鱗上一閃而逝。
在那條赤蛇的倏然甩尾之下,那一往無前的浪濤竟是陡然懸崖勒馬般地止住了行進之勢。
并且隨著那條赤蛇眼中金燭劇烈燃燒,這高過屋檐漫過山腰的巨浪竟是緩緩地朝著河道內回縮而去。
噼啪!噼啪!
燃燒的火星聲灼熱不已,但此刻傳入陰司眾神耳中卻顯得如此悅耳動聽。
武判宋允心緒激動地握緊了拳頭,雙目發亮地朝著赤蛇盯視而去,身軀激動地直發抖。
宋允不顧形象地一把拽住文判的衣角,嘴角上揚笑意難掩:“姓張的,你看,你看??!”
文判瞥了武判一眼,雖然很想保持往日鎮靜的形象,但是捏緊衣角的手指難掩他的激蕩心緒。
文判張遠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有救了,有救了!”
聽到陰司眾神紛紛流露出一副劫后余生的神色,許緣略帶嫌棄地朝著眾神望去:“嘖!叫你們攔上半刻鐘,這也不行?”
臉上才露出笑意的城隍陡然僵住,尷尬地理了理衣角,蒼白無力地辯駁道:“這······我道行受損,陣眼不濟,不然還是能撐住半刻鐘的?!?
許緣撇撇嘴,不行就不行,還想把鍋甩在自己身上。
他嫌棄地甩了甩尾尖:“一邊去,礙手礙腳。”
城隍尷尬地摳摳腦勺,領著一副不知把手腳放在何處的陰司眾神退至遠處天邊。
自從坐上這個位子以后,他還是第一次體會到被旁人嫌棄礙事的感覺。
不得不說······真是意外地讓人安心。
許緣將目光從陰司眾神身上移開,看見那緩緩縮入河道的大洪浪頭時,眼中才多出一抹嚴峻。
雖然他以最快的速度趁著混亂的水勢將氣息埋入明水脈絡之中,粗淺地掌握了水脈。
但是僅靠著這種程度的水勢勾連,許緣根本做不到平息這源源不絕的大水。
他的余光瞥向眼前未曾散去的小字。
【累計勾連一片山水之勢,激活成就:連山勾水】
【連山勾水:地支·申等,勾山水勢,主山川,掌江河。對所勾連山水掌握力巨額提升!】
所謂的巨額提升,配合上燭火和腎火,但也只是暫時將這大浪強行塞回河道。
堵不如疏,這是大禹親自趟過千萬條水道得出的至理。
俯視著在自己多重手段下才勉強平靜下來的大浪,在這平靜的表面下實則涌動著躁動不安的危機。
要想徹底將這次的災禍驅除,許緣要做的只能是引著這股不安分的波濤傾入某個地方。
動念之間,許緣朝著遠處的城隍宋墨看去:“這里可有大湖大海?”
城隍搖搖頭:“最近的南海距離此地足有數千里,我這偏狹之地也沒有湖泊?!?
聞言,許緣神色稍沉。
這個最簡單的法子行不通。
許緣瞇起雙眸,朝著逆流之所看去。
這一看之下,許緣竟是真看出了幾分端倪。
燭瞳內掠過驚色,許緣鱗片微微張合,波濤紋路若隱若現。
難怪能發這么大的洪澇。
許緣眼底閃過森寒冷意,漠然凝視著明惠府那位明水上神的方向。
憑空造出這么猛的大水難如登天,但是從別的水域抽調來小半水流,加以推波助瀾,對于那位和一府城隍平起平坐的司水之神算不得什么難事。
可這種事情分明是傷及水脈根絡的事情。
對方不惜損傷水脈根基都要用這大洪彰顯威嚴,只有兩種可能性。
要么是真愛惜面子到了極點,要么是壓根不在乎這千里水脈的權柄。
無論是哪一種,都意味著這位司水之神不會是什么和藹可親的福德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