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

迷迷糊糊間，在野只覺得自己被拍了拍身上，聽見了一個年輕的聲音。

“別不是死了吧？”

在野剛想應，想讓他別以為自己死了，可喉頭攛動幾回，只撕心裂肺地咳出一口血來。

有雙有力量的手及時扶住了他，拍了拍他背。在野擦去眼邊模糊的淚，一抹嘴，手上鮮血淋淋，順著肌膚紋理散著。

他無言，看著眼前的人。是個一身白衣的俊秀少年，那雪似的袖尾還沾了他的血。在野剛想道歉，就聽他說：“我的袖子都給你這人弄臟了！”

在野連忙躬身拱手，嗓子沙啞道：“我……咳咳！身患…重病。袍子，我會為您洗。”

這少年一愣，別扭道：“倒也不用。說起來你怎么倒在一片石頭里？心口還流血！要不是我路過，你早魂飛了。”

在野搖搖頭，抬眸看向天，天還是血紅的，只是往這飛的落石少了。

“多謝公子搭救。”在野勉強爬起，這時才發覺。自己已不再父母身邊，“不知此處是……”

“我也不知道，”這公子哥道：“我瞎走的。”

這……

“什么時候了都，能活著就不錯了。”這公子哥從林子里挑了個狗尾巴花叼嘴里，“更何況我偷跑出來的，啥都沒帶。”

在野不知說什么好，心口還在亂跳，抽著他的神經，他想了半天，最后也沉默了，盤腿坐了下來。這公子哥也不知道怎么了，也坐了下來，道：“這天下要廢了。”

“你是說……那云層里的？”

公子哥點點頭，從他腰上挎著的小包里掏出一沓子符紙來，依次貼在他們周遭的幾顆大樹上，然后手指靈光畢現，分成四份飛入了符紙中，朱砂被一層法力浸潤，驀地，騰出一大片法力層來。

“你……你是道士？”在野道。

少年將腰間別著的扇子“唰”的一下打開：“沒錯！我就是滄枳宗的道士，我叫錦…十五。”

錦十五看著在野道：“得虧你命好碰見我，身上還帶著點靈丹妙藥，不然你呀，就懸嘍。”說罷，洋洋得意地一撩衣擺坐在地上，繼續道：“你就安心地跟著我……你會做飯不？”

“會……”在野疑惑地答道。

錦十五一合扇，笑：“你就安心地跟著我，總能給你在保護層里騰出塊地方。”

“你是說，這是保護層？”在野試著用手指觸碰，果然，好似面前起了塊厚厚的墻，堅硬無比。“這個，能擋住那些帶火的石頭？”

“輕飄飄～”錦十五笑著說，“作為保護費，你得給我做飯。”

道士還用吃飯？在野疑惑地

在野愣愣地點頭，道：“那你應該知道……呃……戰神座下的那個鏡子？”

“啥？”錦十五驚訝地道：“戰神？十萬多年前的那個傳說？”

“十萬年？”在野道。

“哎…對嘍。”錦十五道：“不過吧，我這從早上到現在，一點東西沒吃，實在是沒力氣細講哎。”

“……”在野看著他，連忙把兜子里那點干糧拿了出來，天色漸暗，兩人圍在一堆錦十五燃起的火邊，啃著一塊兒粗糧餅子。

“在我們宗門的藏書閣內有記，這戰神在十萬年前的仙人魔三界大戰中，戰功卓著，與青帝、江帝兩人并稱三帝。但在三界大戰后，就隨仙界魔界消失了。”錦十五咽下嘴子的粗糧餅子，說話更清楚了些：“你說那云層里的東西，其實就是遠古魔神轉世。”

“魔神？！”在野道。雖有些覺得離譜，但前例在前，剛剛還是那一面小小琉璃鏡救了他呢。他心想著，心口似受到感應似的隱隱作痛。他皺起眉，忍不住用食指抵著心口用力按壓。

錦十五看著在野驀地皺起的眉，眸色微沉。他回頭看篝火，淡藍的燭光，映照著他繃緊的唇角。

“那……”在野意識到或許自己沉默的似乎太突然，道：“那那個魔神能被打敗嗎？”

“能。”錦十五道，又叼起那可憐的帶牙印的狗尾巴花，晃蕩著，話語有些模糊，“也可以說不能。”

“……什么？”在野感覺心臟的痛楚更深了些，吃力地說

“萬神萬魔，唯有魔神可不停地轉世重生。”錦十五苦笑一聲，“十五年前，那么多大宗師們爆了金丹去封印他，不也沒過幾年也就出來嗎？”

“也不能怪他們，”錦十五道，眸色晦暗不清，“畢竟人就是人。”

只是人的話，如何憑凡人之力，和一個神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