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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墩墩有教導

  • 大宋青衫子
  • 陸殼兒
  • 3589字
  • 2024-03-01 13:20:14

李元惜無意中再向說書鋪掠去一眼,卻見雞籠并沒有被王安石帶走,不知何故,反倒被鋪里的小二收起來了。她心生懷疑,卻沒有多去想,正要回身向內時,說書鋪門外突然沖進來個穿戴圍裙的油膩膩的漢子,漢子手里拿著把雞毛撣子,踮起腳尖扯長脖子四下尋人,鋪門口的小二問他要二十文的進門錢,漢子看著兇煞,待他卻客氣,然而,看到小二身后的雞籠,他便沒有好臉色了。

李元惜看他架勢不對,又見這包廂里都在談論改革的條目,不好從中打擾中斷,便先溜出門去,下樓去找小二。

小二與這漢子說夠了好話,已經到忍無可忍的時候了:“他真已經走了,這雞籠也是他送給我的,總不能隨便闖進個人,不僅要拿走我的籠,還要我賠雞錢吧?你如果不是來聽說書的,請離開,不要鬧事。”

漢子急了,揮了揮雞毛撣子,嚇唬小二:“你賠不賠?”

“不賠!”

那人狠心一跺腳,扯開嗓子就要向聽眾們喊話,李元惜趕緊攔住了他。

“有什么事外面說,今日這場說書很重要,不要影響。”她勸道,漢子扭頭來看她,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隨后又用力擠擠眼:“你是——那個李元惜!”

“就是我!”

漢子開心極了,也再不管小二要鐵籠,乖乖地跟到李元惜到門外,嘴里說著崇拜、欽佩、服氣之類的話,李元惜打斷他,問這鐵籠到底時怎么回事。

“王安石那小子唄。”漢子咧著嘴呵呵地直笑,很是難為情:“我和王安石是老鄉,開家活禽店,王安石這小子進京趕考,把身上的盤纏都花光了,就在我店里住著,我管他一日三餐和住宿,他幫我跑腿送送貨——嘿,這兩只雞就是賣到伏光巷去的。你看,這……”

李元惜心下思忖,王安石此人真窘迫到這地步?不過,這活禽店的店主也沒必要對街道司管勾撒謊,李元惜問明了鐵籠并著兩只雞的價格,叫他第二日送十只雞去街道司,給青衫子們改善伙食,錢財一并算在街道司的賬上。

“這……這怎么好呢。”店主難為情地撓撓頭,不過做生意的事他絲毫不馬虎,只憑口算便將買賣算得一清二楚。

“我問你,王安石家貧嗎?”她問漢子,漢子搖頭:“不貧,他爹是臨江軍判官,家里的書快堆成山了。”

“那他的盤纏怎么這么快就被用盡?”

“他這個人手里留不住錢,稍微有點銀子就要向外散,還說富人手里有多到花不完的銀子,貧民搜遍全家也找不出幾個銅板,這是從政者的失敗。”漢子說道,嘲笑道:“他這種人,中了進士也不會有出息。”

寥寥幾句話,叫李元惜對王安石更添好感,為防此人為難他,李元惜便向他透露,若不是王安石方才拒絕,他就會被范仲淹請入館閣從政。

李元惜叫他稍等片刻,上樓同孟良平說及此事,要借他身上的所有銀子,孟良平沒有反對,如數盡給,李元惜又將自己身上的錢財湊一起,也不過三十兩銀子。她問明活禽店名字與位置,把這三十兩銀都交給漢子,囑咐他以王家家人的名義,把銀子轉交給王安石,若他敢私吞,定不饒恕。

漢子答應得好,捧了銀子走遠了。

劉一手說書鋪子又熱鬧了一陣子,便收攤關門了,范仲淹與眾同僚討論改革條目,待到夜市散了仍意猶未盡,只恨時間已晚,只能拱手道別。

不過,李元惜和孟良平兩人各有心事,可不能這樣放范仲淹離開。

先說孟良平,他要問的,是范仲淹給他的這個“水”字,作何解釋。

范仲淹叫車夫墊后,他與兩人并肩行在車前。

“孟水監是個爽快人,我們直說無妨,”范仲淹道:“你修水利的計劃,朝堂之上我聽說了,后來,我也看過你上呈官家的劄子,我認同你的觀點。可是,眼下官家之所以會暫時不顧水利,實是因為一個‘錢’字。改革后,被裁撤的冗兵失了收入,難免會掀起亂勢,我預備用他們,去修水利,你以為如何?”

這還用說?當然最好!

“可是這個時候裁兵,恐君民都不能安心,如果引起西夏和遼國的覬覦,趁亂攻入,后果不堪設想,”范仲淹話鋒一轉,轉頭向李元惜道:“因此,宋與遼也好,宋與西夏也罷,務必要盡快消除戰事,恢復穩定。富弼一人,遠遠不夠。這,就是我送給李管勾你的一個‘戰’字。”

李元惜頓時欣喜難耐,走到范仲淹面前,抱拳道:“先生是樞密副使,掌管全國軍務。元惜不才,任期過后,懇請再上戰場,與西夏廝殺個痛快。先生要的,是一戰定江山,元惜定會拼死報國!”

“三年前,垂拱殿上主和派勢大,我一直主張用戰,打殺元昊野心。從慶歷元年至三年,我和韓琦在西北邊境筑城備戰,一次次地與西夏交鋒,雖然三川口、好水川、定川寨三大戰役都以宋敗而結束,可元昊三年前,沒奪去大宋的一寸土地,其分裂大宋的野心已不復從前,不敢輕言戰事。”范仲淹問她:“李管勾身份不比從前,如今你是長公主義妹,又是丹書鐵券傍身者,想要出戰,便需說服官家。我且問你,宋與西夏交戰,能得來什么好處?”

這問題,恰好李元惜也曾思考過,因此脫口而出:“元昊用兵分裂大宋的野心被遏制,但有耶律宗真屯兵關南十縣便可每年向宋索取四十萬兩歲幣的先例在,元昊怎能不動心?”

“你懷疑,他也會來向大宋索要歲幣?”

李元惜看向孟良平,這是她上戰場前最牽掛、最不舍的一個人,此刻,她迫切需要得到他的鼓勵。她看到孟良平向她微笑著,神情柔和而堅定,她心中便充滿了無窮盡的熱情,向范仲淹道:“范先生,我對元昊的了解,不敢說很多,但也不少。西夏在他一人手上急劇發展擴大,吞并數百公里范圍內的大小部落,民心團結,說他是一代雄主,實不為過。元昊與耶律宗真不同,耶律貪財,只想中飽私囊而不管不顧臣民死活,元昊卻是一心一意想讓西夏成為稱霸一方的大國,要想支撐起他的野心,非得大量錢財不成。”

“戰爭三年,叫富庶的中原尚且疲憊,西夏地處偏遠,人少錢少,怎么能再堅持下去?我估摸著,咱們若是與他議和,不見得他會像三年前那樣,斷然回絕,但他一定會要歲幣,且一定不會少于宋贈給遼國的數量。”李元惜補充道:“宋與遼的盟約,即使按照官家議定的二十萬兩,仍然太多,遼國和西夏同時增幣,大宋便不吃不喝,賺錢都用來養它兩匹餓狼得了。所以,宋遼盟書未定,元昊野心不死,我大宋需得與西夏有一場決定成敗的戰役,才好在談判時占據上位。”

“李管勾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范仲淹笑著指點道:“大宋有將才,多少人想要爭取一戰報國恩的機會,為什么一定得是你李元惜,一個女子,一個皇室義妹,一個手握鐵券丹書的人——親自去呢?”

經他這么一提醒,李元惜才發現自己確實沒有正面回答范仲淹的問題,而這問題也的確問住了她,她一時啞然,不知作何解答。是啊,今時不同往日,有這些身份在,她李元惜已不能再像過去那般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妨先想清楚這個問題,等官家問時,你才不會錯失良機。”范仲淹耐心寬慰她,李元惜忙抱拳謝過他指點。

“一個水利,一個戰,你二位早做準備,以備需時。”范仲淹舒展舒展手臂肩胛,停下腳步,身后的牛車也戛然止步。

“行了,已經很晚了,大家各自回去休息吧。”

李元惜、孟良平目送范仲淹上了車,漸行漸遠,消失在路盡頭。李元惜一直在思考著范仲淹問她的問題,以至于并未發覺孟良平黏連在她身上那眷戀的目光,待目光相接時,孟良平又及時隱藏其自己的情感。

“那個問題,你有答案嗎?”李元惜問他,見孟良平搖頭,也只能暫時作罷。

隔了一日,李元惜便去長公主府,與長公主說起范仲淹有意推行改革之事,本以為會遇到些困難,不想,長公主十分支持,她將會向官家自請減裁公主用資,對于當下國庫艱難,她本節儉,沒多少家財可以支援,但盡力為之,算是盡心了。

李元惜得她的支持,心內歡喜,又向她求教自己去赴戰場之事,果然如范仲淹所料,長公主堅決不肯她前去冒險。皇家有皇家的考慮,說不好聽的,萬一李元惜被生俘,便是元昊手里拿捏的一張王牌,皇家怎能不下大力氣去營救?出于私心,長公主也不愿李元惜去冒險,刀劍無情,誰能料到離了京城,姐妹兩個此生是否還能再相見?

“你不念著我,也該念著孟良平。他等你三年,難道還要受這生死煎熬嗎?”長公主勸她留下,街道司管勾一職,她可連任下去,且她請哥哥親自為兩人主婚:“大宋人才濟濟,有多少兵卒將士可用,少你一人不會打不了勝仗,你再京城享一生安樂,不好嗎?”

這話真戳人心。

“元惜也想與孟良平長相廝守,可是,不完成心愿,我這心就永遠難復平靜。”

“什么心?報仇嗎?”長公主追問道,兩人原本散心的花園,突然間失了花香芬芳,見長公主憂慮,李元惜實不忍心,只好承認,“是與報仇有關。元昊殘忍殺害我爹娘,這仇我若不報,枉為人子。而且,元昊本出自李氏宗族,就算我替族人除害,也得與他激斗一番。”

“你是他的對手嗎?”

“三年來我一直不敢懈怠練功,比之前已經大有長進。”

“這也不是你能上戰場的原因。”長公主哀憐地走到花壇旁,扶起一株折了腰桿的花植。李元惜追到她面前:“姐姐,我一定要重回戰場,了卻心事,縱使死在那里,也絕不后悔,這是三年來我朝朝暮暮心思所在,姐姐一定要成全我。”

她抱拳懇求:“請姐姐指點我,怎樣——我才能……”

長公主別過身去,不想再聽她糾纏,李元惜杵在原地,也不愿跟了上去,兩人渾似賭氣一般,終于,長公主想通了,嘆聲氣道:“道理其實很簡單。你想想,哥哥調兵遣將,主要是看中這位將領能打勝仗,你脫離延州三年了,如何能讓哥哥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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