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201章 舌戰眾群儒

看來,這老家伙是在等皇帝的態度,而皇帝的態度,又是在等什么呢?吳醒言腦子里就像鞭打著移至陀螺,他咬咬牙,朗聲正欲發聲,郭昶已看出他的難處,再次出列,斥責群臣:“若不是孟水監的幾回的急信,西夏鹽官和大宋情報早已脫手!在他為國家殫精竭慮時,你們只顧為自己的私利,整日在朝堂爭吵不休——我問你們,丁若可爭吵幾日,除了許多不相干的官員落馬,你們還吵出了什么門道?梓州妖人白彥歡依鬼神,以詛咒殺人,百姓惶恐,日日不安,你們可曾解決過這個問題?百姓命賤,何至于此?”

吳醒言怔怔地看向他,手里攥出一把冷汗,郭昶正在以一己之力,駁斥全朝文武,看得出來,他果真是將自己的前途命運置身事外了。

“鹽鐵副使蔣堂造大舟數十,載江湖物,入遣京師權貴,京城百姓人口相傳,影響惡劣。本官劄子連上三冊,被誰扣押不得呈于官家?”

郭昶繼續發問,言辭激烈,態度堅決。被他點名的幾個官員都不自覺地渾身哆嗦,趙禎坐在龍椅中,只覺每個字都振聾發聵,他俯視群臣丑態。朝臣不管百信社稷,只顧爭權奪利,日益不可靠,本就是他這做皇上的沒有盡責,他自然不高興。

可他面上難堪,郭昶權當看不見。官員們或是默默低頭,或是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不敢正面回答。

接著,郭昶說到這幾日全國有多少用錢之處等待他開支。

“陜西近里諸州役兵,欲筑延州金明栲栳寨,請求朝廷撥銀撥餉;陜西轉運使龐籍幾次上劄子,言說邊境少兵無將,且受傷殘疾的需要大量銀錢治療撫恤;延州急催糧草兵器;南方有旱,尤其江南北路,春種不行,都水監曾提請開辟大河支流,引河灌溉……這一項項的支出,都需要銀子!自宋夏戰事開啟,三司入不敷出,國家大事本就艱難,京城被鬼樊樓監視,他日西夏鐵蹄侵入,官家又往哪里聽這幫無聊臣子說戲?鬼樊樓若趁機鬧事,內憂外患,恐怕你們到時候就得去西夏元昊賬下領俸祿了!”

郭昶情緒激昂,趙禎亦受其感染,鬼樊樓第一次與社稷安危勾連起來,使他既驚訝又惶恐,竟然從龍床上驚立起來。

他心里頭一次覺得,鬼樊樓的問題的確應該及早做個了斷,務必要做個了斷!

臺下朝臣都望著他,至此,還有人在為鬼樊樓撐腰。

“官家,郭大人危言聳聽,敗壞國運……”

他聽不進去。

“懇請官家下旨,清剿鬼樊樓!”郭昶和吳醒言亦咄咄逼人,開封府尹杜衍也站到他們的陣營里,昨日還張口唾罵吳醒言的臺諫大臣富弼今天改罵別人,力挺郭昶。

百官東張西望間,又有幾人同他們站在一起,在偌大的垂拱殿內,他們仍顯得孤零零的,但聲音卻中氣十足,足以震撼他頭頂的“垂拱而治”四字箴言。

“懇請官家下旨清剿鬼樊樓,還世道清明。”

呂夷簡睜眼,平靜地看著趙禎,這個老狐貍也在等趙禎下決心。

“既然官家有意清剿,就應提前肅清朝中奸佞,孟良平首當其沖,不可再留!”胡大人再次挺身而出,把矛頭揪回到孟良平身上來。

趙禎原本正在思索清剿鬼樊樓,冷不防地又被他插進一嘴孟良平,不禁懊惱:“諸位愛卿,我們討論的,是如何拿下丁若可,清剿鬼樊樓。朕希望,大家不必再對孟卿圍追堵截。”

話出口,他便后悔了。一張張憤怒的嘴立刻掉頭向他。

“官家這是何意?朝中有奸佞,理應肅清,皇帝應該做到不偏不袒,支持百官言事,難道,官家未明真相,便要袒護孟良平嗎?”

“如果官家這樣做,不久之后,朝中必然無人敢說真話,人人都會極力奉承官家,以求官家袒護自身所污,這個國·家不久后就會亡·國了!”

你一言我一語,人聲雜雜,震耳欲聾。趙禎心想著古往今來有幾個帝王也像他這般被大臣牽制,有書·記載,很少,可是最近的先帝,就是這樣做了一輩子皇帝。

他求饒:“朕累了,今日先到此為止……”

“官家休要借口!世代明君,都……”

煩不勝煩!

趙禎的腦袋都變得腫脹無比,抬眼看去,忽然小黃門退到側門去了,和外面一個小內侍嘰里咕嚕說著什么話。

他咳嗽一聲,小黃們趕緊回來。方才那內侍是苗昭容身邊的,言說,小公主徽柔在昭容的悅華宮中玩鬧,不小心被門檻絆倒,暈了過去。太醫已趕過去救治了。

趙禎頓時嚇得頓時離座,徽柔是他目前唯一活下來的孩子,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丁點都舍不得徽柔受傷!苗昭容乃是徽柔親母,腹中又有七個月的嬰兒,如何經得起驚嚇?

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徽柔和苗昭容,再看臺下,眾大臣都寂靜了下來。

“吳少卿。”

“臣在。”

“朕調給你的兩萬禁軍難道是吃草的嗎?我著你大理寺要盡快摸清鬼樊樓所有暗渠分布,尋到并鬼樊樓的入口。若是找到,速來報我,不得輕舉妄動。”

“臣遵旨。”吳醒言大喜過望,連忙領命。郭昶見了,不由得上前一步,一雙望眼欲穿的眼叫趙禎十分感動。

“郭昶,你與富弼協同治理鹽道、銅錢走·私,朕已下旨,你切實督辦,誰敢攔你,可先斬后奏。”

百官連忙阻止,呂夷簡終于發聲:“諸位,歇歇吧,吵了一早上,不覺得害臊嗎?”

趙禎心急火燎,努力使自己冷靜少許:“旱情嚴重地區,今年農賦免除。孟卿告假,他是水監,你要去協助他,看看還能用什么辦法,緩解旱情。孟卿不是亂花錢的人,他要什么,你全力配合。”

另外,他命大理寺丞、秘閣校理石延年往河東路同計置催促糧草,為延州救急。石延年領旨。

之后,郭昶仍期期艾艾,等著趙禎再囑咐些關于鬼樊樓的事情,但趙禎并沒有,他不得不提醒,填埋暗渠迫在眉睫,但這是百官痛處,一戳,大家都要嚷叫,趙禎連忙叫停,只說日后再議。

順帶著,他又將胡、周兩大人以誣陷良臣之罪,貶謫金陵。

趙禎說完,撂下滿朝文武,匆匆出殿往后宮奔去,路上叮囑內侍,后宮之中,大殿小殿,凡是徽柔經常去的地方,一律鋸掉門檻。

待他趕到徽柔身邊時,苗昭容在床榻旁陪同著,徽柔已醒了過來。

“你怎么這么不小心?”趙禎心疼地責怪她:“要是磕壞腦袋了,你就變成小傻子了,將來誰娶你?”

徽柔揉揉額頭,甚是委屈:“爹,不能怪我。我本來好好的,但是娘的悅華宮里待久了,就暈暈沉沉的,我想出去透透氣兒,一出門,就摔倒了。”

小女兒的話,叫仁宗立刻心寒無比,他懼怕無緣無故的病癥,因為太醫對此束手無策,而他,可能再遭遇喪子之痛。

他抬頭望向太醫,太醫答道,小公主身體無恙,但是,為何偏要悅華宮就會暈沉,實是無解。

徽柔輕輕抱著趙禎的臉:“爹爹不要傷心,徽柔有時候也不暈的。”

“徽柔乖,先睡會兒,好嗎?”

徽柔懂事地點點頭,閉上眼睛。

哄睡徽柔,趙禎起身離開床榻,太醫心驚膽戰,跟了出來。

“官家……”

“朕不想再失去孩子,徽柔務必要平平安安地長大。”

“老臣一定盡力調養小公主。”

“悅華宮是怎么回事,你有去看過嗎?”

“老臣這就去——”

待太醫離開后,趙禎心中惴惴不安,又叫小黃門去檢查供給悅華宮的食物點心用具等是否有差錯,安排妥當后,才回到徽柔身邊,見苗昭儀守著她,便輕輕走過去,溫柔地握住她的手。

“徽柔不能有事,你和我們還未出生的孩子也不能有事。從今天起,你搬到韶陽宮住吧。”

“一切聽官家的。”苗昭儀乖順地答道,見趙禎愁眉不展,便心疼地問詢:“官家有難解的心事?”

“朕……”趙禎忍住到了嘴邊的話,握了握愛妃的手,微笑道:“沒事,只是剛才嚇壞了,心口不舒服。”

“老病又犯了,那叫太醫先回來……”

“不用,讓他去悅華宮看看,朕總覺得忐忑。朕的孩子,不能出事。”

話說另一頭,趙禎在朝堂上最后發力,只要眼睛不瞎、心里不昏,豈能看不出他清剿鬼樊樓的決心?因此,走出垂拱殿時,便可看到心情截然不同的兩撥人:郭昶、吳醒言、杜衍等人揚眉吐氣、酣暢淋漓,另一群則滿心惶惶,腳步沉沉,特別是胡、周兩位大人被貶謫出京,更是叫他們夾在鬼樊樓與皇權間,不得喘息。

關系親密的官員對彼此的處境心知肚明,交頭接耳傾吐著自己的擔心。

“怎么辦啊?一旦清剿,鬼樊樓肯定要再給咱們施加壓力,阻撓朝廷。”

“誰說不是?我看官家已經下定決心,胡、周兩位大人的命運,或許就是咱們以后的命運。”

“實在不甘心,咱們怎么就糊里糊涂的,混到這般境地?”

“是啊,有違當初為國為民的初心,有違當初意氣風發的姿態,呂相說得好,我是真為自己害臊。”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誰讓咱們有把柄被人家握著。這個丁若可啊,怪就怪我當初貪了他一壺美酒,越貪,越收不住手腳。”

至于胡、周二位大臣,之前在朝堂上據理力爭,尚且是他們的排頭兵,但趙禎一句話過后,兩人徹底成了孤家寡人,沒人愿意送別他們。倒是周大人走著走著,忽然仰頭哈哈大笑,胡大人不解,愁眉苦臉地問他何事這么開心。

“你且看他們——”周大人指著搖頭嘆息的群臣:“他們的日子,恐怕不好過嘍,鬼樊樓會推著他們,一步步地走到官家的鍘刀下,他們不做反臣也不行了。”

主站蜘蛛池模板: 榆社县| 十堰市| 湘潭县| 英超| 凤阳县| 寻甸| 云安县| 梨树县| 吉木萨尔县| 旬邑县| 屏东市| 大厂| 宜城市| 宁海县| 余干县| 巢湖市| 方正县| 漠河县| 东方市| 同江市| 江达县| 鹿邑县| 宾川县| 阿鲁科尔沁旗| 乐亭县| 岳普湖县| 禄丰县| 镇宁| 江陵县| 昌邑市| 建平县| 会理县| 滦平县| 商南县| 大洼县| 北海市| 延吉市| 微博| 江永县| 綦江县| 安徽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