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欲雪再醒來時，已經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

韓子衿終是沒有帶回來自己的小師弟。

但據說他在黑市與四個邪陣修纏斗了整整一夜，用自己重傷的代價殺掉了那四個邪陣修。

震驚了黑市一幫人。

“你到底是誰？哪個門派的？”

韓子衿渾身浴血，抹了把手中長劍道：“問這個不合規矩吧？”

“規矩是我們定的！說，你是不是跟那個臭小子一樣，也是玄清宗的？”

“正是。”

韓子衿面不改色胡謅到：“鄙人姓顧，有本事的上玄清宗找我。”

說罷，他拼著最后一絲氣息離開黑市，才入閑月派大門便暈了過去。

鳳凰老鳥早就等著焦急，才看見韓子衿虛晃的身影便迫不及待沖過去，開口一句帶有幾分敬意的代掌門，之后全是對他行事沖動，不顧大局的指責。

“你要是回不來了一死快活，我們幾個該怎么辦？！代掌門你以后能不能別再辦這種蠢事了！”

隨后它發覺韓子衿氣息微弱竟失了意識，頓時又擔心起來，將他丟上自己的背就往冷泉沖入。

“上輩子真是欠你們的！”

清瑤最早明日午后可以出關，丹房那些藥劑鳳凰都不認得，不敢冒險。

但它知道冷泉有療愈功效，便先將韓子衿丟去冷泉，剩下的等清瑤出關再說。

韓子衿在冷泉水中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等來清瑤，都快給他泡浮囊了。

索性冷泉真的將他體表的一些外傷愈合干凈，止住了血，也算保住了他半條命。

不遠處另個快要泡成巨人觀的女子就是蘇欲雪，她外傷不重，但內里的損傷居然都大過了韓子衿，沒有十天半個月是醒不來的。

韓子衿醒來后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們沒有小師弟了，連他尸骨都沒尋到。

他自責說這是他這個大師兄沒有做好，清瑤難過的說不出話來，但仍搖頭。

也只搖頭。

“羽軒沒了，把他養的那些鳥獸都散了吧，你去給它們解了禁制，還它們自由。”

韓子衿交代著清瑤道。

可那些鳥獸比如鳳凰都是自愿留在門派的，所以聞言都未說走，禁制更是不讓清瑤去解。

“清瑤主子你不知道，這些禁制于我們并無壞處，如果解開反而容易讓我們滋生心魔。”

“羽軒主子對我們極好，我們不走，如果門派有需要我們的地方，我們必會肝腦涂地，萬死不辭。”

清瑤回來復命，韓子衿怔了良久，最后無力擺擺手道：“隨它們吧。”

就這樣，鳳凰它們便留下了。

韓子衿道自己不懂馴獸御獸，便將落羽軒剩下的一應事務都交給了鳳凰，由它全權負責，不必問自己報備。

他覺得自己現在見不得任何關于落羽軒的物件，不然觸景生情，他想自己應該走不出來了。

當初落羽軒是由無了長老帶回來的，天資很不錯，性格開朗又活潑的，預計是要他修習劍道。

后來無了長老有次帶他們出任務的時候遭遇了幻境，落羽軒跟他們走散了。

無了長老尋了一日想他兇多吉少準備放棄，是他清瑤和裴恕不甘心，硬是找了他半個多月，才在一處黑熊窩附近找到了他。

此時他已經不省人事面目全非。

韓子衿探他氣海，損傷過重不可逆，大概率與修煉無緣了。

即使這樣，他們仍然帶回了這個小師弟，韓子衿同他一起閉關三年，將自己靈力運轉大半給了落羽軒，才要他后來可以選擇修習馴獸一道。

只是他臉上被黑熊精襲擊過得痕跡無法消除，只能以面紗覆蓋遮掩，從那時起，落羽軒就變得有些沉默寡言。

也是在他修為精進，馴下了第一只上古神獸青龍之后，他性格才變得好了一些。

沒想到如今竟遭遇了這樣的事。

韓子衿嘆了口氣道：“不管小師妹同他遭遇了什么，貿然私自進去黑市就是錯了，等小師妹醒后身子恢復妥了，罰她面壁思過三年。”

十二天后蘇欲雪才悠悠轉醒，醒來她迷茫了半晌，才忽然憶起好像發生了什么，心臟猛的抽疼，甚至連鞋都沒穿便跑出了屋子。

入目皆是一片雪白。

昔日桃粉的林子全都纏上了輕盈的白紗，好像誰的魂魄翩然起舞找不到歸宿。

蘇欲雪崩潰癱坐在地，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淌。

她怨恨自己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如果當時自己看好了安樂，或者是沒有求落羽軒到黑市幫自己找安樂，事情就不會發展到這個樣子。

還有自己沖動行事上去就動手，落羽軒明明攔了的，自己為什么就是不聽？

現在懊悔什么都沒有用，蘇欲雪只剩下哭。

雖然她知道哭也沒有半點卵用。

“你怎么跑外面來了？”

清瑤煮藥回來忙上前攙起蘇欲雪就往屋里扶，語中還帶著壓抑的哭腔。

“小師妹你要我省點心吧，我這才離開一會兒你就又不安生，萬一一會兒給自己吹感冒了怎么辦？

快回去喝藥，一直在火上煨著呢。”

“是我害死了羽軒師兄……”

“沒有沒有。”清瑤忙勸她道：“是黑市的人殺了羽軒，咱們大師兄已經過去給他報仇了，不怪你哈，真的不怪你……”

蘇欲雪茫茫然被清瑤攙回屋里躺下，推開遞到嘴邊的藥碗，喃喃了句道：“葉青玄去過黑市。”

“什么？”

“我和羽軒師兄冒充玄清宗的人，他們說我們宗主來過，但是并沒有問出他去黑市做什么。”

清瑤重視的點點頭，“好，我會告訴大師兄的，來，乖，你先喝藥，過會藥涼效果就不好了。”

可能是為了讓蘇欲雪多休息，藥里添了不少安眠成分，蘇欲雪喝完之后便早早睡下了。

韓子衿對蘇欲雪提供的消息也很意外，但他已經無心去管別家宗門的事情，猜測葉青玄去黑市或許只是為了想法子去治療自己兩個徒弟的眼睛，除此之外，他應該打不出別的壞主意。

蘇欲雪醒后身子一直不好，韓子衿只趁她熟睡的時候過去看過她幾次，其余時間一直對她閉門不見。

不管怎么說，他終是怨了蘇欲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