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是要入贅嗎？”祖父語氣平靜。

“爹……”

“我沒問你，讓他自己說。”父親剛要開口說話，就被祖父打斷。

“不入贅！”祝酒辭回答得簡單，卻底氣十足。

“我記得你今年好像剛滿十三？”祖父語氣不善。

“祖父當年未滿十三已經考中了狀元，我雖比不上祖父，但丈夫未可輕年少。”他言詞狂妄，神情卻恭敬，但語氣到最后分明有些顫抖，顯然沒有一開始淡定。

“蘇鈺寧，你真要嫁給宋明誠嗎？能不能再等等我，我已經很努力地在長大了。”

無故想起那日他醉酒說的話，我有些悵然無措。

“我覺得宋明誠妥當，年紀大的好，年紀大的會疼人。”祖父忽然又轉移了話題，只是這話好像在哪聽過。

“年紀小的好，年紀小活得久。”父親弱弱反駁。

好吧，這句沒聽說過。

“俗話說得好，女大三抱金磚……”四叔說著說著好似意識到了什么，語言開始模糊不清，只能聽到最后中氣十足地說了句，“我覺得蘇辭不錯！”

接下來，父親和各位叔伯一個勁兒地夸祝酒辭，而祖父憑一己之力把四個兒子全部駁倒，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他們爭論了好長時間，我一開始還頗有興致地側耳傾聽，可翻來覆去的言論換湯不換藥，我越聽越困，最后直接倚著椅子睡著了。

一覺醒來，我睡得還有些懵，下意識伸了個懶腰，結果就發現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我。

“這是給阿寧選夫婿，讓阿寧自己說，宋明誠好，還是蘇辭好？”祖父盯著我，表情很是嚴肅。

合著你們還知道是給我選夫婿呢？舌戰了那么久才想起問我，寶寶心里苦，但寶寶不說。

“宋大哥家世好，樣貌佳，品行優，是京都少女的夢中情郎，我仰慕他，但卻并不傾心他。”我望向祝酒辭，發現他也正注視著我。

祖父的目光掃在我倆身上。

“得得得！我原以為是你們兄弟四個吃錯藥了，現在看來是這兩個孩子心意相通。也罷，我老了，思想也固化了，不知道你們這些小輩心里想啥了，你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吧！”祖父笑了，看向祝酒辭的目光也不覺溫柔了許多。

“我祝酒辭，對著蘇家歷代先祖發誓，會一生珍視蘇鈺寧，尊她護她，愛她敬她，不離不棄，生死相依，若有違背，不得善終！”祝酒辭在大家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跪了下來，很是鄭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祖父在聽完他的話后表情微怔，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祠堂中很長時間都保持著一種奇怪的靜默。

“老三，你這件事做得不錯，北定王夫婦在天之靈也能得以慰藉了。”祖父語氣多有遺憾。

我眼見祝酒辭目光黯淡了幾分，正想開口安慰，祖父卻把我們三個小的一股腦從祠堂趕了出去。

10.

原打算一同回府，結果我哥很是識趣地把我倆甩了，美其名曰說要去處理公務。

我和祝酒辭并肩而行，他一句話也不說，那我也一句話都不說，成天連個人都見不到，我和他可不太熟。

“蘇鈺寧，我要和兄長去北疆了。”走到一處花園中，他終于開口。

“知道了。”我語氣平靜。

“這一走，要去很多年。”他接著說。

“哦！”我開始不爽，穿書談戀愛，誰有我這么憋屈呀。

“蘇鈺寧，你要等我，不準紅杏出墻。”

“偏不！”我耍起了小性子。

“我們倆的婚事已經定了，你若有旁的想法，就算我不管，蘇家的各位長輩也不會袖手旁觀的。”他看著我，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什么時候開始計劃的？”能把我爹打動，還能把各位叔伯拉到他這邊說服祖父，不愧是原書中能收拾男主的反派。

“我總是擔心你等不到我長大。”他避而不談，目光似水溫柔，卻又帶著些悲傷，“母親15歲的時候便嫁給了父親，我所見到的女娘大多在你這個年紀已經有了孩子。”

“蘇鈺寧，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我的身世也好，年歲也罷，都是配不上你的。”他的聲音越來越低，不覺間竟紅了眼眶。

他一定是在裝可憐，但沒辦法，我真吃這一套。

“這些我都不看重，你長得好看就夠了。”我小聲嘀咕。

他突然笑了，我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他攬進了懷里。

“除了我這張臉，你就沒別的喜歡的？”我們倆離得很近，他身上好聞的木質香讓人上頭。

“嗯？”我答非所問，強壓下了自己頭腦中一系列不成熟的想法。

“你總是偷偷和周云新有約，也是因為他長得不錯？你喜歡他？”

“周云新率真坦蕩，誰會不喜歡？”我反問。

“那你是喜歡我多一點，還是喜歡他多一點？”

他的頭靠在我肩上，聲音勾人，溫熱的氣息落在我耳邊。

媽呀，這家伙什么時候這么撩了，我腦子里又閃過一系列不成熟的想法。

我得忍住，他是未成年，人不能這樣，至少不應該這樣……我自我克制，我自我矯正……

“給我撒手！”祖父不知道從哪鉆了出來，語氣極其憤怒。

祝酒辭很是不舍地撒手，但又十分熟練地牽起我的手。

“大庭廣眾之下，男女之間拉拉扯扯，成何體統！”祖父吹胡子瞪眼，看著我倆緊緊相握的手，氣得快炸了。

“阿寧，你先回去！”祖父面色非常不好看，“祝酒辭，你給我過來！”

我頗有些擔心地看著祝酒辭，他微微點頭意示他可以應付。誰料我倆這副場景落在祖父眼里便是你儂我儂，不肯分開了。

“蘇鈺寧，跟你哥回去，蘇家祖訓抄一百遍。”祖父怒不可遏，“蘇鈺涵，你還在那邊墻角蹲著干什么？”

只見我哥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鉆了出來，衣服上沾滿了灰塵。

合著這家伙沒走呀，一直躲著看熱鬧，不愧是親哥！

祖父看他狼狽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

“蘇鈺涵，你抄五百遍！”

眼見祖父就要火冒三丈了，我哥連忙拉著我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