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體賽在后日開始,自昨日個人賽結束后,皇娥便與小蛾,辛矯,伯益一同入日月棱中進行對云舟賽的最后訓練。
日月棱中時長云轉,皇娥與小娥更是同心同德,兩人配合起來如臂使指,大家共御云舟設想其中種種問題,直到臨近團體賽幾人才服下歸元丹后沉沉睡去,待到各處百靈鳥歌聲四起又各自神采奕奕的往看臺而去。
慣常的流程不提,只道賽事將起,又生事端。
秋日己至,天明氣爽,便今日不知何為自晨起時便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到了賽場雨由未停。
羽族怕水,在雨中御風飛行也多有制肘,雨霧連天,遠處風景昏昏沉沉的浸在紗里,平添幾分冷意。
賽場之上有人面面相覷,有人竊竊私語。
有人不竟吐槽道“現正至秋收之際,怎的好好的下了場雨?”
“誰說不是呢”一人探出手去,幾息間就浸潤了手掌,甩甩手“今日這云舟賽可有的看咯”
說完,帶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神情低聲笑了起來。
皇娥倒是笑不出來,對于預想中云舟賽會發生的變故他們對應的方法想了十成十,可沒想到會下雨。
若是大雨還好,這般綿綿不絕的雨絲成霧,只得更加小心。
三聲鐘過,薰華葉來,再次出人意料的被分入高階賽場。
幾人并肩上了紫色云階,皇娥從手心喚出一玉雕小舟,皇娥翻掌將小舟推出,小舟見風便長,頃刻間便成了一艘能承載四五人的云舟,幾人飛身入內,皇娥率先入內,正回頭接應小娥。
“慢?”
皇娥抬頭,其余幾人也慢了身形回頭,只見云淮穿著白色禮炮慢慢踱過來。
不緊不慢的走,又不提到底有什么事,皇娥想著云淮定然是來為難她的,可礙于云淮并未參加云舟賽便成了此次賽事的督事官,深吸一口氣,只好翻身下船,等云淮踱過來了問“大人,有何事?”
云淮含笑點頭不答,只圍著小娥看,“她是誰?在丹穴從未見過”又看向皇娥“哪來的?”
皇娥長舒一口氣,在心中暗暗對小娥道“取下帷幕”,又開口道“是我自北荒一行帶回來的,在元君面前過了明路了”
云淮見帷幕之下姿容平平,靈力波動也不高便沒有再開口,反倒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娥看看四周云階上,都已準備完畢蓄勢待發的各式云舟不由的有些心急。
“大人若無事,我們便上云舟,比賽快要開始了”
見云淮還是不答,皇娥只好道“失陪了”,拉著小娥正欲飛身上船,風動之間身后威勢近身,皇娥單手將小娥送上船,反手捏了個靈訣對上背后的威勢。
皇娥怒問“表哥這是什么意思?”
“此人我從未見過,為保賽事安全就是小心仔細也不為過”
兩人這邊一言一語,竟也過了兩招,皇娥遠瞧這執事長老已近,便明白云淮的打算,若長老到了卻還未上船,就會取消賽事資格,難怪要此時發難。
云淮難纏,皇娥又勢弱,兩相纏斗之下又討不到好,低喝一聲“見歡”
一道紅練自她腰間而出,飛纏住云淮,皇娥才抓住時機,飛身攀上翎冉的手將自己甩上去。
執事長老走到云臺,看了眼二人,紫光一閃見歡化作白霧纏回皇娥腰間。
云淮兇狠的瞪著皇娥,還欲說些什么,執事長老只是反手給了他一個禁言術。
“比賽開始”
長老聲勢如洪,云舟瞬發如箭。
皇娥幾人掛上帶有大鵬,蒼鷹,和桐花繡鳳的圖騰旗幟后,全速前進往青丘墟而去。
空中風霧不散,旗幟堆疊在極速行駛中帶出烈烈風聲。
青丘位于丹丘北處,青丘墟在山南,照影河位于青丘山腳,英水緩緩流淌在照影湖處再南下流向既翼澤中。
而照影河中,生活著一種名為赤鱬的異獸,兩岸河道樹木叢生名為灌灌,而第一關的照影河便是要將云舟低行取到赤鱬尾上掛著的青雘水鱗。
那一處尾鱗取下對于赤鱬來說并無害處,只是赤鱬作為水中異獸,離水片刻就會窒息死去,而取鱗之時,不可落水云舟亦不可沾上水痕。
灌灌有很強的領地意識,一但發現有外地入侵則會高聲鳴叫,攻擊外敵;所以若想在第一關順利通過得保證,在取鱗途中不落水,不被灌灌的鳴叫而頭暈落水,云舟也要控制住距離不可沾水。
英水連綿數百里,橫跨整個青丘,可照影湖依山傍水地勢低窄,兩岸林木高聳,加之參賽者的眾多,一時之間技藝不慎著紛紛落水,保險起見的皇娥落在尾后觀察,只待五分之一的云舟落水淘汰后,小心翼翼的駕駛著云舟在山巒林峰間懸停。
此刻真正的比試才真正開始。
之上之上高處懸停,遮天蔽日。
照影湖落水之人驚的湖水翻滾,湖中赤鱬半人半魚仰頭而視將水中人扔至岸邊,灌灌飛鳴驚起音波陣陣。
云舟之上各顯神通,皇娥腰纏花藤直落而下,身側人影幢幢,在灌灌的鳴叫之下,左右搖晃,頭暈目眩,搖搖頭,皇娥穩住心神四望。
湖面擁擠,一位倒吊而下的男子將皇娥撞的穩不住身形,匆忙道“對不住了”,灌灌聲波尖叫本就眩暈,這人又倒吊并非故意,皇娥點頭,算做無事。
繡瑞本是水靈,自云舟之上款款而下,水凝長階輕而易舉的就立于照影河上,河中赤鱬一窩蜂的向她游去,水浪激蕩,此刻繡瑞位于照影河只咫尺之遙,明知繡瑞不會被湖水濺濕也不由的屏住呼吸緊張起來。
皇娥招手一會,一片巨大的芭蕉葉從岸邊飛來將將遮住了繡瑞快要沾水的裙邊,繡瑞抬頭似乎有些詫異,見是皇娥這才放下心來,還好,還以為是誰想暗中謀害來著。
繡瑞素手分水,一道水波將離她最近那赤鱬捆起,橫于湖面,繡瑞水靈修煉到了極致,對于水的控制已經到了言出法隨,心隨意動的境界。
在皇娥小心謹慎的用芭蕉葉凝出一座重瓣蓮臺時,繡瑞已經取鱗而走,在一眾下落的人影里逆向飛天。
灌灌憤怒的尖叫,扭曲了空間,繡瑞無視著阻礙,飛身上船回首正瞧著專心致志取鱗的皇娥。
一身紅衣,半依蓮臺,一條赤鱬被水草托起捆的嚴嚴實實的,皇娥則小心翼翼的取鱗,白皙的手腕在青藍色的魚尾上動作,顯得圣潔無比。
繡瑞斂神,往下一座山疾行而去。
皇娥回身,身側卻撲通撲通砸下好幾人,水波激蕩,水珠飛濺,皇娥頓時周身一寒,往蓮臺一側一撲,蓮臺側身翹起躲過潑來的一掬水。
灌灌此刻也集體發難,四面八方的鳥叫驟然響起,更勝剛剛雜亂無章。
皇娥只覺得耳鳴目眩,不聞水聲不辨方位。
蓮臺暴長,合攏成一個花苞,皇娥心念一動,腰間花藤同蓮臺合二為一,此刻皇娥困在花苞之中無法借力,只有花苞縫隙間幾許光線時隱時現。
蓮苞逐漸升空,激蕩的水波不斷敲擊著花壁,皇娥心中提了口氣不敢放松,靈力層層包裹直到水痕不再能打穿花瓣。
還來不及松一口氣,蓮臺卻極速下落,皇娥算著距離這樣的速度不過瞬息之間就要落水,心幾乎要跳出心頭,在云舟上拉著花藤的矯與翎冉看著蓮苞之上停滿了灌灌,而蓮臺之下的赤鱬攀著蓮臺,幾乎讓他們用盡了力氣。
兩人都是武修,伯益倒是靈武雙修,可武力卻也在此刻難以用上。
幾人為難之際,翎冉就準備握刀強攻,只松手這一剎那,兩方失衡,翎冉急中生智一刀將花藤釘死,才沒讓花藤被帶斷。
此時,湖中赤鱬頭尾相連,攀緣而上,皇娥能感覺到靈力傳來的粘膩,頭頂上已經出現凹痕,這蓮臺是不能用了,得出這個結論皇娥當機立斷,凝結靈力,靈力匯聚游走壓縮,紋路匯聚之時,蓮苞炸開。
灌灌驚走四散,蓮臺被沖擊入水,頭頂腳下再無桎梏,接爆炸之勢皇娥踏蓮臺借力飛越,翎冉側探半身拽住花藤,將手中短刀擲出,氣勢如虹,寒光冷冽,硬生生開出一條路來。
兩人上船,皇娥摸出懷中青雘水鱗,寒聲道“極速行舟”
底下赤鱬尤為不甘,也只能作罷。
一人道“那人身上沾染了族人的血氣,難道就這么讓她走了嘛?”
卻只得到一聲怒吼。
皇娥此刻還有些神思不屬,幾人圍立在皇娥身側。
伯益面上帶著憂容“女君,咱們被人算計了”
“我知道”皇娥撫摸著尾鱗陽光下,熠熠生輝,流光溢彩。
赤鱬一族性格溫順,不喜傷人所以才會放在第一關,這般緊追不舍,恨不得啖血食肉只緊追一人,只能是身上沾染了東西。
皇娥低頭看看裙擺,今日為了方便穿了干練的衣衫,繡紋也少,折騰一場也找不出什么痕跡。
好再,幾人都明白賽場之上,都是各憑本事,雖有些氣憤,但也不再提。小小云舟賽也是各族之間的較量切磋,在賽中出些彩,倒時去各國謀生也有個名頭搭著。
年年都有化形的羽族,化形了自然就要守規矩了,規規矩矩去謀生路了。
基山離青丘三百里,中間陸續閃過些村落,兩個時辰又是紛爭不斷,不提云間不斷掉落葉影,便是各處斗法靈光乍現還都叫人煙花繚亂。
皇娥幾人小心為上,墜在尾上,不參與斗爭也小心避免被波及。
下午時分,陽光不勝,深秋為山野披上淡色衣裳。
山勢斜峻,落葉零星的掛在枝頭,干枯橫斜的樹枝在山的脈絡上張牙舞爪,天邊是最后一抹余暉,急急忙忙的瞥見一眼匆匆墜入云頭。
山河失色,云間打斗聲漸漸消失,山間閃爍著天邊的星子。
可若讓人細細看去,只會讓人覺得毛骨悚然,哪里是點點星子,不過是野獸眼眸的光。
云舟賽每次方向地點不定,即使水境顯影多也是顯出人影,多數人都沒見過這般恐怖的場景。
不知是誰手欠,“宕”的一聲落地,星子開始動起來。鳥鳴和嚎叫一起響起,此起彼伏。
皇娥萬幸,這些異獸的叫聲不會有什么靈識上的影響。
有人在慶幸,有人還有些怯然,還有人早就取了樹枝揚長而去了。
一道飄逸的女聲傳來“別看了,看久了會放大人的恐懼的”
女聲清冽的如泉水擊玉,將不少如墜深淵,神色大變的人驚醒,山間的星子開始跳躍。
“準備迎敵”皇娥大喊。
一只只如同山間野稚大小的異獸借著樹枝的力道彈射過來,像是頑皮的孩子在打彈弓一般。
只是彈子不是隨地可見的石子,而是三個腦袋,六只眼睛,三只翅膀,六只腳被打擾了睡眠的憤怒的小鳥。
很快,云舟船身收到陣陣撞擊,接連不斷。
伯益臨危不懼,從懷中逃出一把扇子迎面一扇,罡風四起將眼前的“彈子”吹開,皇娥啟動陣法升起結界,此時“彈子”借風力回溯,恰好有了個空隙,翎冉與辛矯對視一眼,足尖輕點,翻身而下踏獸如階,兩人尋好立足的樹枝,還未踏穩,腳下柔軟的皮毛讓她們身形一歪,耳畔傳來起伏不定的驚呼與落地聲。
“有什么東西——咬我的腳!”
辛矯身子一斜,雙手抓住樹干挺身翻腿倒掛在樹干上,翎冉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辛矯伸來的手,反手將襲來的搏訑一手拍飛。
皇娥操縱著云舟,伯益保護云舟不受撞擊,矯同翎冉在艱難作戰。
只剩小娥,皇娥命令道“過來掌舵”
小娥接受后,皇娥往下看,翎冉已經上了樹,與矯背靠背與搏訑周旋,更高的樹枝上落滿了“彈子”,樹下是不斷在攀爬向上的搏訑,漸漸被包裹。
皇娥心急如焚,這些異獸與他們都是友好族群,目的就是成為云舟賽的阻礙,打傷的就呦呦的逃走,余下的將幾人包圍。
皇娥細細看去,夜幕中虬枝上落滿了星子,星子撲通撲通的落地,人也撲通撲通的落地。
沒有了滿空亂射的彈子,皇娥大叫“伯益,風來!”
伯益重重的揮動扇骨,一陣陣罡風似刀刮一般,切開一條小道,矯與翎冉在其中打的游刃有余,見面前明光大開,忙踏枝高飛。
皇娥將結界打開,讓兩人順利進來,上了船后矯與翎冉所在樹干之上被迅速填滿,蓄勢待發的準備再彈上來。
皇娥心中大呼不好,心中催促著小娥快些馳離此地。
云舟風馳電掣的馳離,除開已經落地不再參與比賽的只有一艘云舟還懸停于此。
皇娥想,此刻夜色過半,林中昏暗若一招踏錯,只怕就止步于此了。
仍是小娥掌舵,幾人稍作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