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的人都很和善,即使是家里死了兒子女兒,所講的也都是被寺院里的師傅帶去度了仙緣。
王一師每走一家,眉頭就緊了一分。
晚上,伊蓮娜和王一師一起被安排了一戶人家的堂屋內,沒人覺得一男一女被安排在同一間房內有什么不對。
“這地方不對勁?!闭屏藷簦辽從茸诎宓噬贤兄拔腋杏X到處都是被掩蓋起來的惡意?!?
“嗯,有什么理由么?”
“不知道,就是感覺說不出的怪異,他們和正常的莊戶不一樣。”伊蓮娜起身,從桌子上拿了個鹽漬的柿餅,丟給了王一師,自己從蓋著的水缸里取了一瓷杯水,小口地抿著。
“我說說我的想法吧?!蓖跻粠熞Я艘豢谑溜?,鹽甜交加的味道說不出來的怪異,“首先,這里沒有看到年輕的女人。”
“你要是真那么想要,我今天給你也不是不行?!币辽從劝琢送跻粠熞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看啊,今天咱們看到的那些死去的孩子的畫像,大的不過十四五,小的不過七八歲,就算是第二個孩子,他們父母也應該在三十左右,你也見到了,我們今天看到得村民,要么都是年輕力壯的男人,要么就是白發蒼蒼的男女老人,這個村里的年輕女人呢?”
“也許,這里的習俗是喪葬之后,年輕女賓不能見外人?”伊蓮娜想了想。給了個解釋。
“嗯,明天去別的沒有喪事的人家里看看,這個問題暫時擱置。”王一師點點頭,“第二,這個村里沒有主食,只有柿餅?!?
“這倒是蠻奇怪的,難怪我總感覺這些田戶家里少了點什么?!?
“第三,那些男丁的身上部分帶有兵器創傷,雖然已經愈合,但是有些疤痕還是能出來之前傷口并不算是輕,而且,有些人身上有粘了人命的血光?!?
“窮山惡水,民風彪悍,這不是你們常說的句子么,假設咱們身處一個留水困難的坡地,那么沒辦法種植糧食,依靠這種柿餅充當主食也很正常,畢竟柿子樹還是能活在山地里的?!币辽從赛c點頭,“再說那些傷口,靠山吃山,他們如果不能種田,大概率要以獵為生,有傷也是司空見慣啊?!?
“這樣倒也說得過去,但是這里的生活,未免也有些過于奢侈了?!蓖跻粠熌恐埃僚鞔虺傻膲w上被釘了一圈亮色的布,伊蓮娜手里的杯子在暗淡燭火下依舊晶瑩反光,他起身,走到墻邊,摸了摸,入手順滑,是蠶絲,不是麻布。
“可能是這里的村民尊重你這個風水師傅,所以給挑了一間最好的房子?”
王一師點點頭,“明天帶著這些問題去其余民舍驗證一下就是了?!?
看王一師沒有其他問題之后,伊蓮娜率先爬到了唯一那張床上,王一師無奈地搖了搖頭,吹滅了桌子上的油燈,趴在桌上,準備對付一夜。
這一夜王一師睡的很不安穩,頭頂的布充當的天花板里老是有窸窸窣窣的聲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眠姿勢的問題,王一師老是夢見村后那個巨大的石碑,可惜即使在夢里,王一師也沒像一些天才學者一樣,找到什么靈感,破解碑文。
真是他娘的書到用時方恨少。
第二天天剛一亮,王一師就去外面院子找了個短梯,爬上去把靠近墻體的那個布天花板劃了個口子,但是因為光線不明顯,王一師只看到幾個黑乎乎地三角形大梁,別的也看不清。
吩咐醒來的伊蓮娜拿著布筆去刻錄下墓碑上的文字,王一師則像昨天商量的那樣,去看看別的民家是不是同樣的布置。
那些村民也是很熱情地把自己手里的柿餅遞給了王一師,然后帶著王一師參觀房子。
陳設也差不多,蠶絲為墻,精瓷做器,突出一個低調奢華。
“老鄉,咱們也不在屋里起火建灶臺,為什么會有那么粗的煙囪?”
這是王一師今天粗瞰整個村莊發現的問題,如果是正常開灶的廚房也就罷了,這里的煙囪是開在堂屋內的,就很奇怪。
“先生有所不知,我們這邊冬天凍死,熱天熱死,經常一年不見一滴雨,一來就是天河倒灌,稀稀拉拉,十好幾天沒個完?!蹦菓舸迕竦溃半m然灶臺沒支在堂屋,但是真遇到陰雨季,咱們也有塊能起火的干凈地?!?
“原來如此?!蓖跻粠燑c點頭,心里卻有些疑惑,這煙囪,太粗了,一個成年人順著煙囪爬下去,絕對輕輕松松。
大概兩個多小時之后,王一師基本把所有的莊戶都溜達了一遍,二百多口人的小村莊,再加上昨天在村后三十多座新墳,如果都是青年人的墳墓,那么,王一師得出一個可怕的結論,這個村里的十五歲以下的那一批青少年,大概率基本死絕。
如果這背后是有人做局的話,這局也太兇殘了。
天光大亮,滿腹心事的王一師回到了村民給安排的居所,將天花板少的布整個撕了下來,果然發現了問題。
這棟大梁,太復雜了。
除了常規的幾根圓木鏈接的四個三角架房山,主木中間幾乎由差不多粗細的短木連接,就好像梯子一樣,與其說是一個房梁,不如說是一座架在房子半空的木橋。
王一師心里一動,順著梯子爬到了煙囪下面,果然發現煙囪下面有一些枯萎的青苔痕跡,而且并沒有延展到地面的煙道。
等王一師把右手伸進了煙囪內壁,抹了一圈,隨后看著右手上怎么也算不上煙灰的雜物,面色也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