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祭服圖章 橫生變故
- 從殺魚匠開始加點修行
- 白日鑄夢師
- 2422字
- 2024-06-04 17:06:00
翌日,天光朦朧。
滄河縣上空,云霧繚繞,香火綿延,不時有鞭炮聲響起。
庵堂里的學(xué)徒們還在熟睡,徐翊卻起了個大早,準(zhǔn)備燒水沐浴。
在大齊朝,作為底層百姓,洗澡是一件特別奢侈的事,除非是重要節(jié)日或者祭祀,不然,沒有誰經(jīng)得起天天洗。
畢竟,光是那一捆捆柴禾就不便宜,別說還有皂角、澡豆之類的洗漱品。
至于學(xué)徒,只有每半月一次的休沐,魚行才會購置免費(fèi)的用度品。
其余時候,想洗澡都得自己掏錢。
集市一大早沒有開張,徐翊只能從碼頭的行商邸店買了兩捆柴禾,一秤煤炭,一塊澡豆,一共花了九十二文。
這開銷,已經(jīng)抵得上魚行學(xué)徒一個月工錢了,即便徐翊殺魚手藝好,時常能收到賞錢,但也讓他肉疼不已。
費(fèi)勁巴力地把東西買回來,又花了半個時辰在澡堂燒好水,點上從水房拿的熏香,這才開始洗沐。
“呼~”
徐翊整個人泡在木桶里,任溫?zé)岬乃趄v著全身,舒爽地長呼一口氣。
“等以后有錢了,一定要找個人伺候著燒水洗澡,不然也太費(fèi)勁了……”
正暢想著,不多時,伴隨著雞鳴聲,江畔鼓聲擂動。
“嗚~”
低沉的牛角號聲穿破云霧,回蕩在整個魚市街上空。
“啟靈隊伍開始游行了,得抓緊了。”
聽到號聲后,徐翊馬上心中有數(shù)。
起身擦干凈身子,換上干凈的短褂和籠褲,系上腰牌,束好頭發(fā),精神奕奕地回到庵堂。
此時,魚行學(xué)徒紛紛起床,拿著沾水的楊枝和麻布,蹲在屋外的水渠旁刷牙洗臉。
不少人一邊洗漱,一邊踮起腳,望向遠(yuǎn)處喧囂的碼頭,看著對岸長龍般的游行隊伍,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一大早就吵死人了,連個安生覺都不讓睡。”
“你這話要是讓二掌柜聽到,少不了賞你一頓鞭子。”
“你們看,這次游行好隆重啊,白馬莊的啟靈隊都請來了。”
“聽蔣掌柜說,這次是新赴任的知縣大人第一次參加滄河縣祭祀,場面功夫自然得做足了。”
“唉,可惜了,沒我們的事,想過過眼癮都沒機(jī)會。”
學(xué)徒們興致闌珊,匆匆洗漱完,回屋換好衣服,一路小跑著趕去上工。
只剩下周安一人,懷里抱著一件繡織長身裾袍,不停在原地來回踱步,四處張望,臉上似有一絲憂慮。
在看到徐翊后,周安連忙小跑著過去:“哥,方才二掌柜帶人把祭服送過來了,你不在他就給我了,他讓你趕緊換好衣服,去魚市街碼頭集合。”
“二掌柜帶人送來的?那兩位香公大人呢?”
徐翊有些疑惑。
山河祭服這么重要的物件,依著那兩位香公一絲不茍的性子,得親自交到自己手上才會放心吧。
“聽大牛說,好像是被安排到游神巡街的啟靈隊伍里了,所以來不了了。”
周安解釋道。
大牛是陳記魚行的老人了,耳目眾多,他說的話應(yīng)該錯不了。
“好,我知道了。”
徐翊也沒有多想,接過山河祭服,心里有些激動。
這就是無數(shù)漁家子弟心心念念,渴望穿上的山河祭服嗎?
徐翊忍不住上下打量,用手指摩挲了好一番。
這件祭服是曲裾長袍式的,做工精湛,色澤明艷,猶如琉璃綢緞。
看著有些輕薄,但常年被香火蘊(yùn)養(yǎng),托在手上給人一種沉甸甸的厚重感,仿佛浸潤了滄瀾河九百里流域的歷史風(fēng)霜。
祭服上繪繡著各種繁奧古老的圖章,寄托著各式寓意,煞是好看。
回到屋里,徐翊將自身的麻衣脫掉,換上山河祭服。
他的身子骨有些羸弱,加上還在長身體,這件祭服穿起來有些大。
但好在他肩寬腰細(xì),身姿挺拔,勉強(qiáng)能撐起這件祭服。
換上山河祭服的徐翊,精氣神為之一變,頗有一種沉穩(wěn)莊重之感。
“怎么樣?得體不?”
徐翊笑了笑,一邊系著腰帶,一邊向表弟詢問道。
“哥,我感覺你這件不太對。”
周安抿了抿下巴,躊躕半天,最終說道:“李順穿的那件看起來人模狗樣的。”
“他長得更高大,看起來更得體也是正常的。”
徐翊沒有嫉妒,系著腕扣,隨口回了一句。
等到日后能練武了,他的個子還會拔節(jié)般再長。
“可他那件好像顏色更深,衣服上的圖案也更多。”
周安回想著方才李順穿著山河祭服,跟著二掌柜來庵堂時,那副趾高氣昂,好似巡視下人般的模樣,他就一陣不爽。
聽到這,徐翊眉頭微皺,心里突然打起鼓來。
“難道二掌柜連祭祀安排都敢動手腳?”
懷著隱約不安的心情,徐翊穿好山河祭服,和表弟一起出了庵堂,前往魚市街碼頭。
碼頭離陳記魚行很近,只有百十米的腳程。
此時,啟靈游神的隊伍,剛好停頓在碼頭東門,吹號奏樂,擂鼓敲鑼,極為喧鬧。
游神的隊伍后面,是一群身穿山河祭服的信男信女,有內(nèi)城的達(dá)官顯貴,也有長鯨幫各行生意骨干,氣質(zhì)俱是不凡。
人群中,二掌柜蔣奎,還有身高體壯的李順,赫然在列。
徐翊一邊朝著眾人走去,一邊瞇著眼睛打量著李順身上那件祭服。
驀地,目光微寒,心里漸漸升起一股怒意。
表弟沒有說錯,李順身上穿的那件祭服是玄黑色澤,不僅顏色更深,更顯華貴,而且紋飾圖章也更多。
他的祭服,只有魚、火、粉米這三種圖章,象征著人道富足,魚米滿倉。
而李順的祭服,除了這三種,還多了日、月,象征著臨照萬物的天道,是正兒八經(jīng)的五圖章祭服。
盡管他此前沒參與過祭祀,不了解各種禮節(jié),但山河祭服的圖章,卻是漁民百姓們津津樂道,老生常談的東西。
對于其中的門道,他心里清楚的很。
身著山河祭服,那就代表了祭祀神明的臣民身份。
即便是臣民,也有高低貴賤之分。
祭服上紋飾的圖章越多,身份越是顯貴。
十二圖章的祭服,只有大齊皇帝,仙門宗主才能身穿,僭越者夷九族。
而九圖章,對應(yīng)的是王侯將相,門閥郡望等上籍身份的貴族。
七圖章之下的祭服,才是平民百姓可以穿的。
當(dāng)然,如果祭服圖章僅僅代表身份的尊貴,徐翊也不會計較那么多。
畢竟祭祀身份再顯貴,只不過是滿足一時的虛榮心,沒什么實際效益。
可實際上,祭服圖章遠(yuǎn)不止代表身份尊貴那么簡單。
每逢豐漁節(jié)祭祀,都會有一場祭祀神明的恩澤降世。
身份越尊貴,降下的恩澤越厚重。
想當(dāng)初,被稱作“鎮(zhèn)河蛟”的長鯨幫執(zhí)事趙寒朔,穿的正是五圖章祭服,才得到根骨改易的龍王恩澤,從此脫胎換骨。
而現(xiàn)在,徐翊身穿的山河祭服,居然比李順的還要低一等,只有三圖章。
要知道,他才是這次獻(xiàn)魚禮的主刀手!
尋遍整座滄瀾河,也找不出主刀手比輔刀手身份更低賤的道理。
徐翊不是沒見識過蔣扒皮耍手段,但這般堂而皇之,這般厚顏無恥,他還是第一次見。
“……”
徐翊深吸一口氣,邁步向蔣奎兩人的方向走去。
這次他倒要看看,蔣扒皮又給他準(zhǔn)備了什么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