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寧順著這人指的方向看去，的確有一個穿著黑色雨衣的家伙躲在墻角偷窺著紫藤。
季寧從背后抽出那把啞光黑的武士刀，小心翼翼地跟在這人身后。
這人把身上包裹得很嚴實，的確和送花少年口述的模樣很像。
路邊有個賣藥的孩子見到紫藤伸手想去拽她的袖子，被紫藤連忙避開。
紫藤一臉警惕：“你想干嘛？”
小孩揚起笑臉：“姐姐，我這里有好東西賣。黑潮幫搞來的新鮮玩意兒——閃閃。用過的都說好，能讓神經系統都發(fā)光呢！”
紫藤冷著臉：“不買！不就是毒品嗎？說得那么好聽！”
小孩還想說些什么，一個黑色雨衣的男人走上前來，他舉起拍照的設備：“你是紫藤嗎？我特別喜歡你！能跟你來張合影嗎？”
紫藤沒再搭理小孩，端出營業(yè)時的甜美微笑：“可以啊！”
小孩見沒生意可做，又向著其他的路人走去，繼續(xù)推銷毒品。
紫藤比了個可愛的pose，仰起頭看向攝像頭。
“去死吧！臭*子！”
黑色雨衣的男人掏出一把鋒利的小刀就要朝紫藤的脖子刺去。
冰冷的武士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張狂的動作停在半空中。
季寧握著刀：“我看，該去死的應該是你才對。”
紫藤后撤半步，瞪圓雙眼，捂住嘴巴：“就是你給我寄的炸彈！”
“是我又怎么樣！沒有炸死你這個虛偽的*子真是可惜！”黑色雨衣的男人全然不顧脖子上的威脅，持刀撲向紫藤。
不等他近身，季寧就已經快速卸掉了他的胳膊，沒收兇器，將他制服在地。
黑色雨衣的男人奮力掙扎，但是季寧的力氣遠比他想得大多了。
路面尚未排盡的污水貼著他的側臉，冰冷骯臟難聞。背后傳來的強烈壓迫感令他呼吸困難，空氣仿佛全部凝結在喉嚨處無法再向下傳遞。
黑色雨衣的男人用額頭一下一下地撞擊地面：“你怎么能唱那種歌！你怎么能唱那種歌！把我的夢想、信仰……全都踐踏了……我恨你！我恨你！”
季寧都準備一刀解決這家伙了，她實在不愛聽尸體說話，但是紫藤阻止了她。
紫藤蹲下身子，看向黑色雨衣男的眼睛：“我唱了什么？哦……你是說《夢想就是狗屁》那首吧。我唱錯了嗎？難道這不是事實？”
黑色雨衣男趴在地上無能狂怒：“你根本就不懂我……你一個被眾人追捧的偶像怎么能懂我的痛苦！失戀、流浪、欠債……你不配做偶像！啊——”
紫藤皺起眉頭：“可是事實就是如此，我唱不唱那首歌，世界都不會發(fā)生變化啊。你就因為這種可笑的原因覺得活不下去了？”
紫藤輕笑一聲：“早點認清現實吧！承認自己的弱小，接受荒誕的世界。整天靠著藥物和超夢欺騙自己有什么用呢？”
“就算是他們這些雇傭兵，又有誰能夠成為傳奇呢？能被稱為傳奇的家伙，早就在殯葬公司的壁龕里了。你那所謂的夢想，早就該死了！”
紫藤重新站起來，嘆了口氣，對季寧說：“放走他吧。”
季寧奇怪地多看了紫藤一眼，紫藤微笑道：“讓他走。”
季寧剛松開手，底下的黑色雨衣男就連滾帶爬地逃走了，溜得連影都不見了。
紫藤站直后對季寧深鞠一躬：“抱歉，我剛剛說的有些點過分了。但是傳奇……”
這時，格里芬跟F也過來匯合了。
格里芬擺擺手：“傳奇那誰敢想啊！我們就是混口飯吃的，可沒有那個膽子和命去瞎折騰。”
紫藤深吸一口氣：“這次多虧你們了！錢等會就打給你們。那個粉絲，他也只是一時沖昏了頭腦，清醒了就會好的。我剛才有些失言了……”
“嗐，這算什么！干我們這行的什么難聽話沒聽過？不用在意。紫藤小姐，你心善還肯饒他一命。要是我，肯定一槍斃了這小子！”
“他只是個可憐蟲，殺了他又有什么用呢？我只是覺得，偶像不應該只販賣美好的夢想。假的永遠都真不了，他應該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
紫藤捏了捏手提包帶：“算了，人都走了，說這些也沒用了。我現在就轉錢給你們。”
格里芬還特意跟紫藤報了之前賄賂巡查官的錢，紫藤也大方地補上了，付完錢紫藤就離開了。
格里芬熱絡地摟著季寧和F的肩膀：“本來要是一次解決的話，是一人三萬，但是因為多行動了一次，所以現在是一人五萬！拿上錢出去泡妞吧！哦，釣凱子也行！”
但是沒人給格里芬捧場，格里芬尷尬地松開手，摸了摸鼻子：“打完錢就翻臉不認人了？不是吧？！”
F用肩膀撞了撞季寧，小聲說道：“你的槍借我一用。”
“你想殺了他？這不是我們工作范圍之內的事。”格里芬不想惹是生非，錢都到手了，能少一樁事就少一樁事。
F難得這么有情緒：“現在不殺了她，死的就是紫藤！我最看不慣那些自欺欺人的傻逼！”
F曾經就把俱樂部里一個想告密的性偶殺掉了，她把那個性偶送到一個喜歡凌虐的客戶那里。
沒一會，那個性偶的尸體就被送了出來。
那個性偶和F是同一批進入俱樂部。她們住在同一個房間，一起度過了許多日子，也曾互相訴苦過、激勵過。
但是當F站在門外望著那具尸體時，她的內心竟然出奇的平和。
在F看來，現在這個粉絲就和那死掉的性偶沒什么兩樣，他們都同樣的該死。
季寧都把槍拿出來準備遞給F了，忽然想到什么：“還是我來吧，你沒什么經驗吧。”
F順著季寧的目光看向自己顫抖的雙手，立刻將雙手藏到背后。
“沒事，我不會告訴格里芬，你原本是做什么的。”季寧湊在F耳邊，嘴唇微動，但消息是單獨私發(fā)給F的。
F瞪大眼睛，看向季寧。
季寧沒有再說別的什么，就像剛剛給F發(fā)消息的人不是她一樣，繼續(xù)大步往前走。
“你們兩個！背著我說什么悄悄話呢！”格里芬回頭說道。
“我去上個廁所，你們先走吧。”季寧雙手插兜，就朝著一家柏青哥店走去。
“那我們走吧，F。不等她了。”
季寧早就留意著那人的動向，她之前是擔心雇主還沒付錢就被那人再殺回來給弄死了。
現在錢已經到手了，說實話，其實殺不殺都行。
但是既然F想殺的話，其實對季寧來說也沒什么。
她剛才看到F的模樣，就想到自己第一次殺人時的掙扎，又想到這姑娘可憐的經歷，就沒忍住想幫她一次。
那人的身影剛在天橋上一閃而過。
季寧從柏青哥店的廁所翻窗出去，穿越熙攘的車流和人群，踩著墻壁借力蹬上臺階，迅速沖上天橋，一把揪住那個逃跑的家伙。
在那人驚恐的表情下，裝了消音器的手槍抵住他的胸膛，天橋下喧囂的車聲人聲掩蓋住輕柔的槍響。
季寧隨即松開手，溫熱的尸體無力地倒向冷硬的天橋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