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向陽仔細地打量了對方幾眼，還真別說，要是不看別的，光看臉的話。

除了明顯的下頜線和高蹺的鼻梁以及那兩抹劍星眉還能看出一點男性特征，其他乍看之下對方確實就是一個女子模樣。

而且就這清秀程度加上那獨屬于男子的颯爽英氣就算真的將其放到女人堆里也不僅好無違和，反倒是還會有可能成為獨樹一幟、力壓群芳的存在，也難怪王向陽那時竟然毫無察覺。

“這特么是男的??？”，王向陽不由得在心中暗罵了一聲，似乎還有些惋惜的意味兒，然后這才又出聲反問了三個字。

“不像嗎？”

聞言，男子霎時一愣，想了想大概是因為自己還沒卸完妝的緣故。

“那…王兄還請留在此處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說罷，那人轉身就回后臺卸妝去了。

就在這時，趁著等待的功夫，王向陽掏出針線，先穿過手臂再連接肩膀。

然后隨著右手慢慢拉動，在紅線的帶動之下，左臂也開始向著原位緩緩靠攏。

雖說還是很疼，但王向陽似乎都已經習慣了。比起他心里的疼痛、精神上的折磨，這點肉體上的痛楚又算得了什么？

這時，恰巧回來的那人見狀輕聲一問：“王兄，你這是……”

王向陽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微微轉頭看了一眼此時淺綠云袍修身；手執“從一而終”折扇；一副謙謙公子裝扮；長相無比清秀的白面小生，冷冷一問。

“你不害怕？”

只見小生輕輕笑了笑：“見的東西多了，也就沒什么好害的了?！?

“不過王兄這戲法以假亂真，著實了得，在下甘拜下風?！?

說著，只見那小生又微微彎腰，恭敬一拜。

以假亂真？聽到這四個字的王向陽知道對方肯定是誤會了些什么，但這都無關緊要了。

“你叫什么名字？”

聞言，那小生這才反應過來忘了自我介紹了，趕忙合扇作揖又是一拜：“哦～失禮失禮?！?

“小生陳蝶衣，見過王兄?！?

什么衣？這名字……他認真的？該不會是巧合吧？王向陽一聽立馬就被鎮住了，不知道該說什么。

因為這個名字懂的都懂，它就是……就是難說呀。

而且，不知道為什么在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王向陽心中頓時莫名涌出一股十分奇妙的感覺，仿佛自己和他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經認識了一樣。

王向陽也是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又緩緩接道：“呃……你等會～”

“讓我猜一下，你小名是不是叫小豆子？”

“然后有個師兄叫小石頭？一個師弟小賴子？”

陳蝶衣顯然也有些疑惑：“呃…好像沒有，王兄因何這么問？”

聽到這話的王向陽不知怎的突然暗暗松了口氣：“沒有就好～”

“蝶……”

王向陽剛想叫對方名字但下一秒還是立馬改了口，轉而跟著開口稱道：“陳兄，既然你是男的。”

“那之前那個……小女子還有‘以身相許’到底是幾個意思？”

一聽這話，陳蝶衣突然微微一笑賠罪解釋道：“小生只是一時興起?！?

“那時不是戲還沒演完嘛～小生也就臨場發揮了。”

“還望王兄不要誤會、不要介意?！?

后面這八個字用的極好！能聽到對方親口這么說，說明他并沒有像王向陽所想的那樣有什么特殊癖好，這也讓王向陽震驚的心終于放下了一些。

“介意倒是不介意，只要別再有下次就行?！?

感覺氣氛好了一些，陳蝶衣也就順勢加入了進來，伸出折扇在酒壇上輕輕敲了敲。

“這酒我能喝嗎？”

這話說得王向陽霎時一愣：“酒錢你付的老兄?！?

“就怕你喝不了。”

“看看你這張臉，跟個娘們兒似的……”

王向陽都不知道該怎么繼續說下去了，其實要不是他先前一個人喝了那么多，酒勁還在，才不可能像現在這樣那么容易就對一個陌生人放下警惕呢。

不過，陳蝶衣也并不像外表看起來的那樣。

“這個王兄不必擔心?！闭f著，陳蝶衣坐到桌邊的同時抓過兩壇酒就放到了桌面上。

就這樣幾輪推杯換盞過后，陳蝶衣看著對面王向陽“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模樣頓時皺起眉頭開了口。

“王兄可是有什么心事兒？”

“不妨說來聽聽?！?

聞言，既然他都這么問了，王向陽也沒什么好藏的，直接眉頭一緊張嘴就是一句。

“你知道戲伎伶嗎？”

“戲伎伶?！标惖乱哺碱^一緊：“王兄為何突然問起這個？”

王向陽提起酒壺默默往嘴里灌了一口：“沒什么，我看你也是唱戲的，所以就想問問看。”

“這樣啊~”陳蝶衣微微點頭，接著便開始默默解釋了起來：“據我所知‘戲伎伶’是一個組織，他們以世為臺?！?

“認為天下萬物皆在梨園之內，追求極致的懸念和精彩絕倫的戲劇表演?！?

“順帶一提，王兄此前救我之時遇到的那個‘假霸王’也是戲伎伶?！?

“有人成功，也有人失敗，而那就是他們混亂迷失后失敗的結果，淪落成為不人不鬼的怪物?！?

說到這兒，陳蝶衣也微微舉酒泯了一口不由輕聲一嘆：“唉，說白了那就是一群戲精、戲癡、戲瘋子?！?

“為了‘好看好玩’他們甚至獻出自己的性命。”

“相傳他們由‘赤伶’領導。”

王向陽微微皺起了眉頭：“赤伶？”

“對，說到赤伶不得不提的就是他們以赤、黃、青、白為級，其中為首最高的便是‘赤伶’。”

“而戲伎伶中的所有成員均以京戲中的行當進行劃分，分別是生、旦、凈、丑四種角色，他們分別對應不同的戲格特征?！?

“就比如其中的‘丑角’一般表現而出的就是一種行為夸張、滑稽逗笑的角色特點。”

“而赤伶所代表的就是某個行當中最頂尖的存在，顧名思義相傳他們通常身著一身赤衣紅服，但赤伶本無名…具體什么樣并沒有人見過。”

然而，聽到這兒的王向陽思索間不禁回想起了之前那兩個紅衣女人輕聲開口默念了三個字：“我見過?！?

“原來她們兩個都是。”

此話一出，程蝶衣霎時一驚猛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什么！王兄居然見過赤伶？”

“而且還是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