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瞬間留痕
- 殞命在回家的路上
- 大漁翁
- 5810字
- 2023-12-04 13:59:50
根據偵查人員前期對朱欽業近期運動軌跡的調查,以及朱欽業的交代,偵查人員認真梳理了朱欽業在此期間的活動情況。
10.12案件專案組派出12名偵查員,分成四個小組,先后深入SD省二市一縣和JS省三市二縣的有關地區進行調查走訪,調查了與朱欽業有過接觸的人員37人,收集到有關信息53條。基本上掌握了朱欽業在此期間的行走路線。
其中,在海州景區公安分局收集到一條信息,引起了10.12專案組的高度重視。
沈軍立即帶領偵查員趕往景區公安分局。
10月20日上午,景區刑警隊會議室,刑警隊長蔣有敏熱情接待了老戰友沈軍,并且向他們介紹了已經掌握的有關情況。
蔣有敏說:“10月13日上午,景區老年大學攝影班老師卓成永到刑警隊反映,他在10月11日下午帶老年大學的學員到海邊采風,拍了許多照片。
其中有幾張照片他感覺到可能有問題,他就把照片送到刑警隊。
我們根據他們的反映情況進行了調查,結果收獲不大。現在對卓成永反映的情況已經立線,暫時還不具備立案條件。(立線,就是對暫時還不具備立案條件的重要線索,登記備案,作為以后立案的基礎。)
這個情況我們會通報給海警,如果他們發現有異常情況將及時與我們聯系。”
沈軍在聽了蔣有敏的情況介紹以后,迅速來到景區老年大學,在攝影班找到卓成永。
卓成永對沈軍說:“10月11日上午,我帶領老年大學攝影班的28名學員到景區采風。下午5時30分左右采風已經結束。
在我們返回途經情侶崖的時候,看到夕陽的余暉傾撒在海面上,金色的陽光把遠處的小島倒映在海水中,它仿佛給人們帶入了金碧輝煌的仙境。
這時在情侶崖上還站著一對青年情侶,他們相互依偎在一起。
面對如此美景我情不自禁地拿出照相機,按下快門把這個難忘的時刻記錄下來。”
沈軍問:“卓老師,當時你拍照片的時候,周圍有沒有游客?你拍照片的時候距離情侶崖大概有多遠?”
卓成永回答:“我們回來的時候,周圍已經沒有游客了。因為我們都是本地人,才回來遲了一點。
我拍照片距離情侶崖大概有150米。因為已經到了黃昏,看不清那兩個青年的面貌。我還專門調整了焦距。
當時我拍照片的時候對人物并沒有太注意,人物在這個畫面中只是襯托,重點是拍遠處的海景。”
沈軍問:“卓老師,后來你是怎么發現照片有情況的?”
卓成永回答:“我們每次出去采風回來都要選出一些照片進行點評,這樣教學老同志都很歡迎。
我的助手趙素林老師在幫助我沖洗照片的時候,拿出幾張照片對我說:‘卓老師,你拍的最后幾張照片非常好,無論是從取景的時機把握,還是選景的角度,還有光線真是完美地搭配。照片名字我都起好了就叫陽光下的情侶,這張照片完美得可以向攝影雜志投稿。’
我笑著說:‘趙老師你不要開玩笑了,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說吧?’
趙素林狡黠地瞪了我一眼說:‘我知道什么都瞞不過你。卓老師,你在這個景點連續拍了4張,其中有2張站在情侶崖上的是兩個人,另外2張是一個人,你看講評用哪一張?’
我把照片拿在手里仔細地看了一下,果然不錯。突然我感覺到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我問趙素林:‘趙老師,你發現照片上有什么問題?’
趙素林回答:‘我看了一下攝影間隔時間。卓老師你在拍這組照片的時候是連拍的,每張間隔時間0.4秒,在情侶崖周圍沒有任何遮蔽物,在這么短暫的時間里如果有人走動,就會在照片上反映出來。
但是,這幾張照片卻沒有發現有人走動的跡象。其中的一個人到哪里去了,結論只能是那個人突然掉到海里去了,其他沒有辦法解釋。’
我問:‘如果有人落水,當時為什么沒有呼救呢?’
趙素林接著說:‘依我看問題可能就出在這里。如果是不慎落水,同伴必然會呼救。
如果不是不慎落水,而是被人推下去的呢?他一定會裝著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哦!這幾張照片還能牽出一樁命案啊!’我驚呼道。于是我們兩人商量了一下,就帶著照片到刑警隊報了案。”
沈軍聽了卓成永的介紹以后,激動地說:“卓老師,謝謝你們的義舉,我們目前正在辦理一起刑事案件,可能與照片上的人有關聯。你可幫了我們的大忙了,案件結束以后我們將專門到你們學校表示感謝。”
卓成永說:“沒有什么,我只是做了一個公民應該做的事情,不需要再麻煩你們了。”
沈軍從老年大學回到景區刑警隊。刑警隊長蔣有敏早已等候在那里。
蔣有敏笑著對沈軍說:“老戰友,照片我已經把它處理放大了,你們需要全部拿回去,直接就能用。”
沈軍連忙接過照片,仔細地看了一會,對身邊的幾名偵查員說:“沒有錯。就是他朱欽業。”
沈軍又拉著蔣有敏說:“老戰友謝謝了,我馬上要趕回去審查犯罪嫌疑人,結案后再登門道謝。”
蔣有敏說:“我們之間還要那么客氣嗎,趕快走,恭候你們的佳音。”
距離朱欽業供述殺人犯罪已經三天過去了。據監管民警反映朱欽業投監以后,在監房里非常活躍,和同監房關押的犯人在一起談笑風生,根本不像已經交代犯罪事實的殺人犯,完全是一副精神解脫的模樣。
朱欽業很自信,他以為自己的交代有根有據,已經取得了警方對他交代情況的認可。
他無知地認為,在公安機關這道程序上不會再提審他了。他只要熬到開庭審判的那一天,亮出殺手锏就可以重新獲得自由。
突然,監房里的喇叭響了:“7號監房4號犯人出來,馬上提審。”
朱欽業歪著腦袋又仔細地聽了一遍,自言自語地說:“我都交代了,還要提審我干什么?”
沉重的鐐銬聲在監房的走道里響起,朱欽業緩慢地走著。他好像預感到真正的死亡即將來臨,想到這里他不由自主地佝僂著身體,不停地顫抖著慢慢地走著。
10月22日上午9時,在一號審訊室,沈軍對朱欽業說:“朱欽業,你在監房里蹲了幾天,都在想什么?你問題交代清楚了嗎?”
朱欽業回答:“報告領導,我該交代的都交代了,沒有什么可想的。”(監房規定:犯人發言必須先‘報告’,對提審的人都稱‘領導’。)
沈軍問:“誰說你的問題都交代清楚了,朱欽業,你根本就沒有交代你真正的犯罪事實。你那點以假亂真的小把戲就不要再玩了。現在我再問你一遍,姜宜蕓是你殺的嗎?”
朱欽業回答:“姜宜蕓是我殺的,我不是已經交代了嗎?”
沈軍問:“朱欽業,現在你再把殺害姜宜蕓的詳細過程說一遍?”
朱欽業回答:“我都已經交代得很清楚了,有必要再重復交代嗎?”
沈軍說:“不僅有必要,而且非常需要。我要求你把殺害姜宜蕓的每一個細節都說清楚,你對姜宜蕓做了什么?姜宜蕓是如何反抗的?
在這里我要提醒你一下,法醫對姜宜蕓的尸體進行了檢驗,而且出示了檢驗報告。你的交代如果與法醫的鑒定結論不一樣,要承擔什么樣的法律責任你應該清楚。
另外,你交代在殺害姜宜蕓之前還強奸了她,現在我們就提取你的血樣與姜宜蕓體內遺留物進行比對,會出現什么樣的結果你應該知道吧?朱欽業,你現在就把上身衣服脫掉,我們要看看你的身上有沒有被人抓的痕跡。”
“你們要干什么?你們這樣做是違法的,我要控告你們。”朱欽業的雙手緊緊地拽著衣角大聲地嘶吼著。
法醫王斌大聲地對朱欽業說:“朱欽業,你交代供稱,你在對姜宜蕓施暴過程中遭到受害人的劇烈反抗,這樣必然也會對你造成不同程度的損傷。
我們對你進行身體檢驗,就是要確定這種損傷的程度。對你進行身體檢查我們是依法進行的,你必須主動配合。”
對朱欽業進行身體檢驗以后,朱欽業的頭上開始冒汗,不再像剛進審訊室時那樣自信,精神有一些萎靡。
但是兩只眼睛還在不停地東張西望,要故意裝成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準備做最后的抵抗。
突然,沈軍大聲地說:“朱欽業,不要再耍滑頭了,想蒙混過關是不可能的,對此你不要抱任何幻想。
我問你,胡梅影到哪里去了?現在胡梅影的親戚都在你家里要人呢?對這個問題你怎么交代?”
朱欽業聽到這個問題吃了一驚,情不自禁地顫抖了一下。含糊地回答:“胡梅影的事情我不是已經交代得很清楚了嗎?10月19日上午我們在青島分開,她回淮陰,我回彭城。我們是說好的,現在你們說她沒有回去與我有什么關系?”
沈軍問:“人是你帶走的,現在人不見了,你一句話與你沒有關系就能搪塞過去嗎?”
朱欽業回答:“反正是她自己回去的,不信你們放我出去,讓我把她找回來。”
沈軍問:“你去找,你到哪里去找呀?你到閻王殿去找她呀?”
朱欽業回答:“胡梅影是死是活與我沒有任何關系。我已經把姜宜蕓殺了,不可能再把胡梅影殺掉吧?那我不是變成殺人的魔鬼了嗎?”
沈軍說:“朱欽業,你就是殺人魔鬼。你把帶胡梅影外出游玩的事情詳細地再交代一遍?”
朱欽業回答:“領導,我在上次交代中都說得很清楚了。我帶胡梅影先后經過山東、江蘇等地……。”
沈軍問:“你和胡梅影是什么時候去海州的?有什么證明?晚上都住在哪里?白天干了什么事情?”
朱欽業回答:“我們是10月10日下午到海州的,當天晚上住在車站附近的一家私人小旅館。11號在海州玩了一天,晚上乘火車到濟南,然后再到青島,最后從青島返回。車票和住宿的發票都在我的小包里。你們看一下就知道了。”
沈軍問:“你們在海州具體玩了哪幾個景點?”
朱欽業回答:“上午在花果山跑了大半天,下午在海上公園玩到天黑,晚上就乘火車離開海州。”
沈軍問:“朱欽業,海州的情侶崖你們去了嗎?”
朱欽業連忙搖頭說:“什么?情侶崖沒有聽說過這個地方。”
沈軍說:“朱欽業,你明顯沒有說老實話,那天有人在情侶崖看見你,還專門為你拍了照片,你好好地看一下。”
朱欽業回答:“根本不可能,這是有人要陷害我。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情侶崖,更不可能去過。”
沈軍沒有理睬朱欽業,轉過頭來對身邊的鄒玉虎說:“小鄒,放投影。”
審訊室里的窗簾被拉起,室內頓時暗了下來。審訊室右側熒屏上出現一個男青年站在海邊,背靠著一塊大石頭,上面有醒目的三個大字‘情侶崖’。
沈軍問:“朱欽業,照片上的人是誰呀?”
朱欽業還繼續嘴硬地說:“照片上的人是我,我的照片你們是從哪里弄來的?這跟胡梅影失蹤有什么關系?”
緊接著熒幕上一閃,出現在熒幕上的是一個女青年,基本上和男青年站在一個位置。
沈軍笑著對朱欽業說:“這個女孩你應該認識吧?”
朱欽業馬上回答:“我當然認識,她就是胡梅影。這有問題嗎?”
沈軍沒有理睬朱欽業。
熒幕又一閃,熒幕上出現一對青年男女緊緊地依偎在一起,左側‘情侶崖’三個大字醒目地顯現在熒幕上。
沈軍玩味地說:“朱欽業,你還有什么可說的?”
朱欽業用顫抖的聲音小聲地說:“這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
熒幕又是一閃,站在情侶崖上只有那個男青年,女青年不見了。
沈軍嚴厲地說:“朱欽業,都到這個時候了,你必須老實交代?”
朱欽業就像見到鬼似的,嚇得渾身發抖,臉色蒼白,下身都冒出了熱氣來,一下子癱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過了有5分鐘才漸漸地蘇醒過來,嘴里喃喃地說:“完了,這下全完了。”
大概又過了5分鐘的時間,朱欽業從地上爬起來,又跪倒地上不停地磕頭。
沈軍大聲地呵斥道:“朱欽業,站起來,到凳子上坐好,抓緊時間老實交代?”
朱欽業耷拉著腦袋,慢慢地坐到凳子上,滿懷悔意地說:“我這下真的服了,這樣的照片你們都能弄到,公安的手段太高明了。我命該死,我現在徹底交代。
10月10日下午,在彭城的時候,我和胡梅影商量好,我送她到海州,然后她再悄悄地回家。
等我把姜宜蕓的婚約解除以后,我就和胡梅影結婚。
誰知道剛到海州胡梅影就變卦了,她說要回家必須我倆一起回去。要當著姜宜蕓的面把我們的事情說清楚。胡梅影還說,她不想讓別人背后戳脊梁骨,罵她是不要臉的小三子。
我聽胡梅影這樣說很不高興,我對胡梅影說:‘我不是害怕承擔責任,既然我們已經在一起了,我會對你負責的。
現在關鍵的問題是老爺子,他如果知道我和你在一起的事情,可能當場就會氣死掉。
姜宜蕓的家里也會鬧上門來,這樣讓我怎么辦,如果再反映到我們的單位,我就會丟掉工作,那樣我的一切就都完了。’
胡梅影還是不同意,并且說:‘朱欽業如果你現在不跟我回去,我也不回去。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反正我已經是你的人了,我不怕丟臉,因為我已經沒有退路了。除非你把我弄死,不要想占了我的便宜又不認賬。’
我越想越生氣,但是又沒有辦法說服胡梅影。就這樣稀里糊涂地我們毫無目標地瞎轉了一天。
到了傍晚時候,我們來到情侶崖,當時天快黑了,景區基本上沒有什么游客了。
我和胡梅影站在情侶崖上緊緊地依偎一起,胡梅影說:‘你看這樣多好,我們就這樣永遠不分開。’
我一看胡梅影像黏皮糖一樣粘在自己的身上,頓時性起牙一咬,猛地將胡梅影從情侶崖上推了下去。
情侶崖很陡,距離水面有三十多米,海水卷起浪花有十幾米高。我看見胡梅影轉眼間就被海水吞沒了,胡梅影至死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我將胡梅影推到海里以后,我還故意站在那里,向周圍看了一下,周圍沒有一點動靜。于是我匆忙離開趕往火車站,連夜回到彭城。”
沈軍問:“朱欽業,你11號把胡梅影推下海,怎么12號又正好遇到姜宜蕓的呢?”
朱欽業連忙回答:“領導,那些都是我瞎編的,我根本就沒有遇到姜宜蕓,更沒有害她。”
沈軍問:“朱欽業,你既然沒有害姜宜蕓,為什么要交代呢?你交代的現場情況是怎么回事情?”
朱欽業回答:“13號家里有人打電話告訴我姜宜蕓在家門口被人害了,我一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就蒙了。
因為姜宜蕓的存在,我與胡梅影的關系不好交代,才痛下殺手,將胡梅影推到海里。
如果我早知道姜宜蕓不會回來了,我就不會將胡梅影給害了。我非常后悔,這不是甩了一個包袱,而是把我逼上了絕路。”
沈軍問:“你為什么會這樣想呢?”
朱欽業回答:“我和姜宜蕓有婚約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現在姜宜蕓被害了,公安機關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我。
我當時是答應到車站去接姜宜蕓的,結果我根本就沒有去,現在姜宜蕓出事了,你們肯定會查到我的頭上。
如其那樣被動,我不如主動出擊,承認姜宜蕓是我殺害的。因為我與姜宜蕓的特殊關系,只要我交代大家都會相信殺害姜宜蕓就是我干的。
這樣我即使會被以殺害姜宜蕓的罪名起訴,但是真正到了法庭上我是會翻供的。”
沈軍問:“你憑什么就能夠翻供?假如法庭上就認定是你殺姜宜蕓的,你又能怎么辦?”
朱欽業回答:“我是一個偵探迷,看過許多偵探小說。我知道你們辦理案件是靠證據的。
于是我把我在12號、13號的活動情況都詳細記下來,有人證,物證。這樣在翻供的時候我就有不在現場的證據,就無法對我定罪。
公檢法審訊是要走流程的,時間少則幾個月,長的要一年,這些都是我在書上看到的。在這段時間里,你們可能要查胡梅影失蹤的案子,我正在被關押當中,就不可能查到我。
等我無罪釋放的時候再想查,已經時過境遷,你們就不可能再有什么證據,來證明我的犯罪行為。我交代殺害姜宜蕓就是為了逃避法律的懲罰。胡梅影是我害的,我認罪伏法。”
緊接著又傳來好消息,犯罪嫌疑人吳新成、吳新建主動到公安機關投案自首,以強奸未遂罪對吳新成、吳新建進行刑事拘留。外地網上逃犯周郁猛在湖州被當地公安機關抓獲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