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輝？當然記得，怎么了。”

腦海中浮現出一張猙獰可怖的臉，倉杰一陣惡寒。

盯著倉杰的眼睛，白皎平淡說道：“與能力相同，這世上大部分超凡之物也能在歷史中找到，比如，某些典籍里就記錄了僵尸的種類?！?

“在我們編寫案件資料時，對你所說的鬼僵進行了查詢，雖然我們擁有最全面的數據庫，甚至專門請教了專業人士，但還是沒有找到任何結果?！?

“不過，在某些網文里好像有！”旁邊叼著油條的盧俊毅插嘴道。

白皎沒有繼續往下說，但是倉杰已經從她的眼神中明白了。

鬼僵是【明注】給出的解釋，在那晚的危急時刻，他無意間把這個信息透露給了民信局。

結果，對方查了半天也沒找到這是個什么東西。

然而，自己身為一個有點特殊的普通人，居然知道這東西的名字。

這很難不讓人懷疑啊......

控制好腦海中翻涌的思緒，為了自己這份工作的安穩，倉杰小聲道：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數據庫的記錄不全呢？”

聽到對方的話，白皎徐徐道：

“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我現在想知道的是，鬼僵這個詞，到底是從哪里來的？”

“或者說，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倉杰一怔，不知道如何應答。

很難相信，這么溫柔的語氣竟然能說出這么有壓迫感的話來。

這哪是問鬼僵啊，這分明是問自己的能力??！

之前在簽合同的時候，自己蒙混過關，沒想到還是繞不過這個坎。

想了想，他穩著語調道：

“其實，會有一些文字會在我腦子里出現，關于那天的鬼僵......”倉杰頓了頓，閉上雙眼，看似苦思冥想，實則是在查看龜甲中的記錄。

“鬼僵，惡人所煉。多為驚死之人所化，晝伏夜出，靈智淺薄，力三四倍于常人，能食生人精氣，懼火?！?

一連串將鬼僵的信息敘述出來，旁邊的盧俊毅眨了眨眼，高聲道：

“等等等——倉杰哥，你說慢點，我記一下！”

倉杰又重復了一遍。

再看白皎，深邃眼眸微微轉動，一副似有所悟的模樣，突然，她看向雙眉緊皺的倉杰，出聲問道：

“為什么之前不說？”

倉杰心思一動，脫口而出：

“之前也沒人問呀......”

辦公室內沉默如水，白皎站起身來，穿好外衣就要出門。

突然又扭過身來，俏臉嚴肅道：

“你可以待在這，有不懂的就問李卓日，他應該一會就到。另外，新人考核沒有通過之前不許修行?！?

最后一句既像是吩咐又像是命令，可倉杰卻升不起一絲反感。

“好的組長。組長再見?！?

吧嗒一聲，門關上了，屋內只剩下倉杰和盧俊毅。

自己應該沒有說錯什么吧？

旁邊，盧俊毅小跑過來，伸出一只手：

“哥，吃雞蛋不？”

“?。?，不了不了，我剛吃過早飯?！?

“好嘞?！北R俊毅又小跑回去。

婉拒了對方的好意，倉杰拿起剛才的文件，這似乎是關于王立輝案件的資料。

這個我能看么……

悄悄瞥了一眼盧俊毅，對方全部注意力都在電腦上。

倉杰打開文件，整個案件的經過在他面前展開。

根據法醫判斷，王立輝死于十月十一號，死亡原因是猝死。

至于猝死的原因，似乎與他的工作有關，這個二十六歲的年輕人打了四份工，主業是一個對外教培機構的語文老師，副業是酒店的前臺、烤肉店的服務員、穿梭大街小巷的外賣員。

他死在自己的出租屋內，直到兩天前，他的死訊才傳到鄉下老母親和剛剛進入大學的妹妹耳中。

至于詳細的原因，自然沒有對她們講。

倉杰掀開下一頁——頁面上帶有“密”字的部分。

從后續的調查來看，王立輝死后，每晚都會尋找單獨出門的女性下手，而且無一例外都是青年女性。

第一名受害者的情況最為嚴重，在被吸食精氣后，倒在馬路邊上，萬幸遇到了好心的路人，后續則是昏迷了整整一周；第二名受害者情況類似，不過很快就好轉起來；直到遇到第三名受害者，她在第二天早晨就蘇醒過來，手里還攥著一團慌亂中拔下的頭發。

這名女子當即報了警，警方根據情況判斷這不是簡單的違法案件，于是聯系了民信局。

再之后，就是倉杰所知道的經過了。

在后面的案件分析中，他注意到有這么幾個細節：

其一，這個“王立輝”在每次吸食生人精氣后，都會迅速前往一個地方，三天一共跑了三個地方，而且每次地點都不同。最可疑的是，這些地方的監控都有被破壞的部分，這也是第一時間沒有抓捕到“王立輝”的原因。

其二，雖然無法得知“王立輝”的準確位置，但是，根據市區內布置的“大范圍靈氣波動檢測儀”來看，它所去的地方都發現了異常記錄，然而，“王立輝”本身卻無法造成靈氣波動。

其三，鬼僵這個名字沒有在文件中出現，自己在這個案件中的稱呼是“民俗文化登記人”。

看來白皎的承諾沒有騙人，自己的確只是一個路人的角色。

不過，這個事情明顯不簡單啊......

【明注】所給的信息中，有一句“惡人所煉”，由于當時情況緊急，所以并沒有多想。

現在來看，幾乎可以肯定是事實！

所以白皎是去找幕后黑手了嗎？

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須，倉杰繼續往下看。

在文件的最后面，有一段“通靈記錄”，上面描述的是民信局對王立輝魂魄的調查。

譚婧的名字在腦海中閃過，倉杰瞪大了雙眼，他對此還是很好奇的。

“通靈到底是什么樣的能力呢......”

粗略掃過，這一部分記錄的內容并不多，只有幾段話，并且用紅色的字體進行了標識：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記得那晚突然心臟很疼，我想我媽，我想我妹妹......”

“好像有一只貓，一只黑貓從窗戶跳進來，可我的屋子在四樓......”

“嗚嗚嗚——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她明明和我妹妹差不多大......”

沒有前因后果，也沒有對話，只有這么幾句似是懺悔的發言。

在最后一句的旁邊有還一小行注釋：王立輝看向受害者。

抓住他的那天，受害者應該是指岳淺云吧？

也就是說，這幾句話就是王立輝……

清晨的陽光從窗外照到手中的資料上，倉杰緩緩合上了文件夾。

美好的一天突然變得有些沉重。

雖然不知道通靈現場是什么場景，也不知道王立輝的結局如何。

但是，他似乎看到一個苦命的年輕人抱頭痛哭。

在得知自己的所作所為后，在看到與他妹妹同齡的岳淺云后，他的心情又是如何呢？

違背自己的本心，做了這樣難堪的惡行，這就是所謂的“悲”吧。

此時，玄音響起：

【感字悲，知事違心傷之情，得造化值四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