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1日晚上11時許，萬海從城里下班回家，在途經呂愛萍家的時候，突然發現有一個人影從陰影里竄了出來，向村西方向狂奔。

萬海壯著膽子大聲地呵斥道：“誰，你是干什么的？快給我站住！”

萬海一邊跟在后面追，一邊大聲地呼喊：“鄉親們，快起來抓小偷啊！有人進村偷東西了。”

當附近的村民聞訊趕過來的時候，小偷已經跑得不見蹤影。

萬海對村民們說：“我剛才在呂愛萍家屋山頭的陰影里，看見一個人鬼鬼祟祟地藏在那里。

我上前喊了一聲，那個人撒腿就跑，我就緊跟在后邊追，也沒有追上，還是給他跑了。”

有一個村民問：“萬海，你看清楚那個人的樣子了嗎？是不是我們村的人？”

萬海回答：“天太黑，距離又太遠，我沒有看清楚那個人的臉。

但是從那家伙逃跑的樣子來看，不是我們村的人。

那家伙身上什么都沒有穿，好像還光著屁股。”

第二天早上，呂愛萍的鄰居馮其亮對村里人說：“昨天晚上有一個人悄悄地潛入呂愛萍家里，把呂愛萍給上了，傻大姐自己還不知道。

后來夫妻倆為這件事情吵了大半夜，我是聽到他們吵架的聲音才知道的。”

這件事情與8·14案件有無聯系，帶著這個問題張成雪根據指揮部的統一安排進行了調查走訪。

馮其亮是呂愛萍的鄰居，男，52歲，小學文化。馮其亮性格開朗是村里有名的包打聽。村里發生的許多奇聞逸事，都是從他嘴里先說出來的。

張成雪在田里找到馮其亮，對他說明了來意。

開始馮其亮還感到有一些局促，推脫什么事情他都不知道，外面傳的都是別人瞎說的，不愿意反映情況。

經過再三做思想工作，說明利弊關系，馮其亮才很勉強地愿意提供有關情況。

當他的話匣子打開的時候，就海闊天空地聊了起來。

張成雪問：“6月21日晚上你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呂愛萍家發生了什么事情？”

馮其亮回答：“6月21日晚上，我在家里看電視一直到很晚。突然聽到萬海在外邊大喊抓賊，我也跑了出去，跟在后面一起追了一會，沒有追到小偷。

后來我就和幾個村民聊了一會兒就準備回家睡覺。

在我走到呂愛萍家墻邊的時候，就聽到呂愛萍夫妻倆在吵架，我這個人愛管閑事，就停下來偷聽了一會。

開始聲音不大，聽不清楚，后來聲音越來越大，還吵了起來。

呂愛萍和她丈夫趙巧明說話的大概意思是，趙巧明吃過晚飯就出去打牌，半夜回來就要和呂愛萍做那事。

呂愛萍睡得迷迷糊糊的，很不高興，不同意趙巧明的要求。

呂愛萍說：‘你不要命了，才做過又要做，你明天還想不想上班了？’

趙巧明說：‘我什么時候做了，我不是剛進門嗎？’

呂愛萍說：‘你們這些死男人，褲子一提就不承認了，你做沒做難道我還沒有數嗎？’

趙巧明說：‘我什么時候做了？你是不是還在夢游，說胡話。’

呂愛萍開始時理直氣壯，后來漸漸地聲音就小了。夫妻倆吵了一會兒就睡覺了。

聽到這些話我就聯想到逃跑的那個男人。會不會就是剛才的那個家伙把呂愛萍給禍害了，傻丫頭自己還不知道，還以為是自己的男人呢？”

張成雪問：“你怎么會聯想到這個問題的呢？”

馮其亮回答：“呂愛萍這個人是我們村里出名的馬大哈，做什么事情都不靠譜。

這件事情發生在她的身上是非常有可能的。

所以第二天早上大家在一起議論昨天夜里發生的事情時，我就把我的想法說了出去。

后來不知道怎么搞的，這話被趙巧明聽到了，還專門到我家里來責問我是怎么一回事情？

趙巧明還警告我說：‘飯可以隨便吃，話可不能隨便說。如果鬧出什么事情我是不會讓你的。’

在趙巧明面前我當然不會承認我說過的話，過了幾天，也沒有人報案，這件事情也就沒有人再提起。

究竟呂愛萍家有沒有發生什么事情，我也就是瞎猜的。人家自己都不承認，我又何必去多管這些閑事呢？”

與馮其亮談話結束以后，張成雪來到呂愛萍家，正好她的丈夫趙巧明沒有去上班，在家里休息。

當張成雪談到需要了解6月21日晚上發生事情的時候，趙巧明很尷尬地對張成雪說：“警察同志那都是我們夫妻兩人在一起鬧著玩的，沒有發生什么事情。請你們不要聽村里一些人的瞎說。”

張成雪說：“我們現在找你談話，不是單純地為了你家里發生的那些事情。

你應該知道謝建勤在家里差一點就被犯罪分子給殺了，那個犯罪分子就是赤身裸體地作案的。

6月21日晚上，有許多村民都看見一個光著身子的人，從你家的方向跑出去。

那個人是不是殺害謝建勤的犯罪分子我們要調查。

出現在你家附近的那個人很值得懷疑，因此希望你能夠配合我們。

與你談這種事情，可能會讓你感到很難受，也可能會讓你感到自己的自尊心受到傷害。

希望你能夠理解，我們找你談話并不是要戳你的痛處。我們這樣做，就是要通過了解有關事情發生的過程，來挖掘更多的犯罪線索。”

趙巧明問：“你們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張成雪回答：“我們不想要你做什么，只是希望你能夠說實話，不要為了所謂的尊嚴而說假話。

那天晚上發生什么事情，開始你可能并不知道。

因為事情發生的時候，你正在外面打牌。但是你回家以后發生的事情你是應該能說清楚的吧？

你因為什么和呂愛萍吵架？

對村里的傳言，你難道真的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我們找你談話，就是要弄清楚呂愛萍是不是被犯罪分子侮辱。

如果真的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情，對于實施犯罪的犯罪分子我們要嚴格依法辦事，堅決予以嚴厲的打擊。

你難道真的能做到老婆被人侮辱了還忍氣吞聲？”

趙巧明低著頭，沉默了很長時間。最終慢慢地抬起頭，雙手緊握，像是要下很大的決心似的樣子。

然后小聲地說：“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我相信你們一定會查清楚的。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還是實話實說吧。

其實我也和你們一樣，對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存在許多懷疑，但是呂愛萍死不承認，我也不能硬地把綠帽子往自己頭上戴。”

張成雪說：“廢話就不要再說了，也不要說什么猜想。你就把那天晚上發生事情的過程說清楚就行了。”

趙巧明回答：“那天晚上，我到李四家打麻將，手氣不錯贏了一些錢。

正在興頭上，就聽見莊子上有人在喊抓賊。大伙就散了，都出去抓賊。我沒有跟大伙一起去抓賊，而是直接回家睡覺。

因為贏錢了，心情特別好就想和呂愛萍做那事。

呂愛萍直接把我推開還說：‘你要死了，你不是剛才做過嗎？現在又來，你這樣是不是明天不準備上班了？’

我感到很奇怪，沒有好氣地回了她一句：‘呂愛萍，你是不是沒有睡醒，我剛剛進門，什么時候做了？我自己做沒有做還能不知道？’

說話間我們就吵了起來。吵了一會，呂愛萍才說：‘吃飯前你不是做過了嗎？你這個壞蛋是不是褲子一提就不認賬了？’

我沒有辦法回答。我當時就感到呂愛萍有一些不正常，我也沒有把呂愛萍朝那方面去想。

第二天聽說有一個光屁股的男人，是從我們家的方向跑出來的，還有人直接就說呂愛萍被人偷奸了。

這樣的事情叫我怎么說，我雖然也有些懷疑，當時呂愛萍死也不承認，我也不能硬地叫她承認，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戴綠帽子嗎？

現在你們問起這件事情，說實話我盡管從心里不想承認，當時呂愛萍的種種表現，讓我感覺到那天晚上可能真的出事了。

呂愛萍就是一個馬大哈，做什么事情都不靠譜，這樣的事情如果真的發生在她的身上，我一點也不感到奇怪。

因為我們結婚這么多年，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那天晚上那種情況。后來我們誰也沒有再提起那件事情。”

與趙巧明談話結束以后，張成雪對趙巧明說：“請你把呂愛萍找回來，我們要繼續找她了解一下情況。”

過了有十幾分鐘，趙巧明才從田里把呂愛萍找回來。

估計呂愛萍已經知道張成雪找她的意圖。呂愛萍剛進門就沒好氣地說：“警察同志，不是我不給你們面子，我和你們沒有什么好談的，你們還是走吧。”

張成雪說：“既然你已經知道，我們需要找你了解哪一方面的情況，我就不需要做更多地解釋了。

但是我有一點必須要告訴你，就是作為一個公民，有義務回答司法機關，因為辦理案件需要而提出的問題。

這是法律規定的，不是你想不想回答的事情。

我們也知道和你談那種事情，可能會讓你感到難堪，甚至會有再次受到侮辱的感覺。我們同樣也不想這樣做，但是這是我們辦理案件，需要了解的一部分重要信息。

辦理案件需要當事人的陳述作為證據，我們也沒有辦法回避這個程序。

你作為案件的當事人，你所反映的情況，可能對我們抓獲罪犯會起到重要的作用。

現在你不愿意說我們也不會逼你，但是如果犯罪分子交代了，我們還會來找你談話。到那個時候，會出現什么樣的情況你考慮過嗎？

呂愛萍有一點你必須要明白，我們找你談話是有法律依據的。

找你談話，是因為我們已經掌握了你應該知道什么事情。

另外，請你放心對你所反映的情況我們會為你保密，不會影響到你的正常生活。”

呂愛萍低著頭用嘴咬著手指，沉默了一會才無可奈何地說：“警察同志，不是我不想說，是這件事情我真的不好說。

因為我說的話，不僅你們可能不會相信，就連我自己聽了都不會相信。你們真的能相信我嗎？”

張成雪回答說：“我們是相信你的，如果不相信你，就不可能這樣心平氣和地，坐在你的家里與你談話。希望你不要有任何思想顧慮。

當時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只要你實事求是地說出來就行了。是真話還是假話我們會做出正確的判斷。

因為不管發生什么樣的事情，你都是弱勢的一方。你的權利應該受到法律保護。

我們不會因為你的疏忽而歧視你和看不起你。”

聽了張成雪的一番話，呂愛萍感動地說：“警察同志，自從事情發生以后，村民們都在背后指指點點地說我的壞話，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我說一句公道話。

現在你們為了查案子抓罪犯，還苦口婆心地、平等地與我談話，沒有一點瞧不起我的地方。我很感動，我現在就把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你們。

6月21日，白天我在地里干了一天的活感到很累，吃過晚飯就爬到床上睡覺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趙巧明回來了，他爬上床就直接做那件事情。

不好意思我們倆人都是年輕人，做那種事情從來都是想做就做。因此我也沒有在意，做完以后我繼續睡覺。

誰知道還沒有睡著，就被趙巧明又給推醒了要繼續做那事。

我沒好氣地罵道：‘趙巧明你要死啦！你剛做過又要做，你真的不要命了。’

我就把趙巧明推到旁邊，就想繼續睡覺。

趙巧明拽著我搖晃著說：‘你給我說清楚，我什么時候做了，我不是剛從外邊才進門，怎么就做那事了，你是不是還沒有睡醒，還在夢游啊？’

我說：‘你有沒有做過我還能不知道，不要再裝了，你就是一個褲子一提就不認賬的混蛋。好了，今天我太累了，你就不要再胡鬧了。’

趙巧明根本就不讓，非要我把話給說清楚。于是我們倆就吵了起來。

吵了一會，我就感到有一些不對。今天晚上的事情太蹊蹺了，像這樣的事情我們結婚這么多年從來都沒有發生過，難道我是被別人······。

想到這里我嚇得渾身冒汗，于是我繼續狡辯說：‘你下班回家進門就做了一次，你真的記不得了？’

趙巧明聽我這樣說情緒才稍微穩定下來。

第二天上午村里就開始傳出各種流言蜚語。

有的說我被人侮辱了還不知道，還有人說是我勾野男人被人撞到了等等。

我聽到這些話肺子都要氣炸了。

我知道這種話肯定是隔壁的馮其亮說出去的，那個死老頭就是一個變態狂。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經過他的嘴巴就要變味了。

于是，我就叫趙巧明到馮其亮家去責問他，主要目的就是封住他的大嘴巴，不讓他再胡說。過了幾天這件事情才平息下去。”

張成雪在旁邊連忙插話說：“呂愛萍你說了半天一句話也沒有說到正題上。那天晚上在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請你說清楚？”

呂愛萍嘆了一口氣說：“哎，我還是說不清楚。現在我回想一下，那天晚上我可能真的被人給侮辱了。

說實話，當時我一點其他感覺都沒有。要不是趙巧明提出要求，我到死也不可能發現自己被人給偷偷地糟蹋了。

說這樣的話你們可能并不會相信。夫妻倆在一起生活那么多年，難道是不是自己的丈夫也不能分清？

當時事實就是這樣。后來我發現自己真的被人侮辱了，我也不敢承認。

我們村里有一些人的嘴巴太毒了，如果我承認有那么一回事情，肯定就有人罵我，自己被侮辱了還不知道，真是一個傻叉。

還有人會說我是勾野男人被發現了，怕丈夫責罵才說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侮辱的等等。

總之不管怎么說，只要我承認有那么一回事情，我里外都不是人。

我就是明知自己被侮辱了，也不能說。我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張成雪說：“我們并不想戳破你的痛處。我們需要了解的是犯罪分子在作案過程中有沒有什么反常舉動？

這些情況在你看來是沒有什么用處的，但是可能對我們有用。

我們需要了解犯罪分子在作案過程中的每一個細節特征，這對我們認定犯罪分子會起到一定的作用。

你再好好回憶一下，有沒有什么不正常的情況，不管是什么情況，你只要說出來，有沒有用我們會做出判斷的。”

呂愛萍說：“我當時只把對方看成是自己的丈夫，我還能考慮什么。”

呂愛萍著急地抓抓頭，嘴里還嘟囔著說：“我這個人真是沒有用，被人侮辱了還不知道對方長得是什么樣子？這話說出去誰會相信。”

接著又低頭不語。過了有十幾分鐘呂愛萍突然說：“我想起來了，有一件事情當時我就感到很奇怪，不知道說出來你們聽了有沒有什么用處？

就是那個家伙趴在我身上的時候，我曾經用手抱著他的肩膀，感覺到對方的肩膀上好像有一個東西，有花生米那么大。

我還用手捏了一下，當時我認為可能是長瘤子了，還準備等天亮再仔細看看。

后來因為發生一系列的事情，也就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現在我想起來我丈夫身上根本就沒有那種東西。”

張成雪問：“你的手摸到對方肩膀上有東西，怎么還沒有想到那個人不是你的丈夫呢？那個東西長在什么地方？”

呂愛萍回答：“我當時睡得迷迷糊糊的，就這么隨手抓一下，也沒有反應過來。

后來兩人就鬧了起來，這一點小事早就忘掉了，一點點記憶都沒有。不是你們反復提問我還是想不起來。那個東西好像是瘤或者是猴子，長在腦袋的后面靠肩膀的右邊。”

張成雪等人用了半天的時間，幾經周折才從受害人的陳述中發現了犯罪嫌疑人的一個細微特征。

犯罪嫌疑人的頸部右側長有腫瘤或者是瘊子（痦子）。它的發現必然對認定犯罪嫌疑人會發揮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