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學。

會議室。

鄭彤有些無聊的看著兩人對罵。

他們在爭吵什么？好像是關于“要不要提高學生的自由度”……左邊那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頭覺得，這樣搞弄的像是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大學不應該這樣殘酷。

右邊那個帶著眼睛的男人看著挺文質彬彬，然而口中的話能把某個名字中帶‘波’的人嚇一大跳——他覺得學生遲早得適應現在殘忍的世界，適應不了還不如去死。

媽的，他們對“自由度”的認識是不是有什么誤解？

“現在開始投票。”會議室主位的一人咳嗽兩聲，他帶著面具，等到爭吵歸于平靜，用嗡嗡的電腦合成音的說著，“贊成的請舉手。”

以那位戴眼鏡的男人為首，陸續有人舉起手。他環顧四周后，站了起來，手撐在桌子上：“各位——”他猛拍桌子，“情況多么嚴峻，已經不容我多說。秘境增加的速度在飛速上漲，異獸襲擊現世的頻率增加了整整百分之二十！將學生們當成溫室的花朵來培養，真的能幫他們成材嗎？”

“調查問卷顯示，百分之六十一的學生認為，自由一些好。”身旁有人補充著。

負責統計情況的面具男撓撓頭，發出一陣金屬摩擦聲——他聽不懂，畢竟他只是個公平公正的機器人。但似乎對方說的很有道理？于是他再次說著：“反對的請舉手。”

另一批人舉起手，雙方人數差不多。為首的老人學著站起來，臉因為憤怒漲的通紅：“你放屁！那是因為你沒有在調查問卷中對自由度下定義！一般人誰能想到自由度提高，指的是‘允許在學校內違反法律’、‘所有懲罰可以使用學點消除’，還有最離譜的‘鼓勵學生彼此獵殺’？”

連鄭彤都嗆了口水。說是叢林法則都抬舉對方了，連野獸之間都不鼓勵自相殘殺，新時代的老師都那么極端嗎？

“還有一些人沒有舉手，是棄權嗎？”一些人齊齊扭頭，看向鄭彤。

鄭彤的回應是，敲了敲面前擺放的寫著“核心種子”的牌子，很坦然的笑著——緊接著電話響了。

她面容一僵。該死，忘調靜音了！話說哪個不長眼的東西這會打電話？他不知道今天開會嗎？

“沒事，你有接電話的特權。”有人溫和的對她說道，“別是些隱私話題就好。”

鄭彤快速看了眼來電——裴文。難怪不長眼了……鄭彤舉起電話，將上面的備注給眾人看了一眼，然后接通。

“喂？”

“我有事情要匯報。”電話那頭的男聲很嚴肅，“你現在方便嗎？”

鄭彤看了眼嚴陣以待的眾人，心道現在不方便也得方便了。

“我長話短說——異人團要求我去暗殺岳池山，我現在就在秘境入口外……”

“明白了。”鄭彤打斷對方，“殺不殺隨你，一個普通老師而已。”

反正你也殺不掉。她在心里補充了句。

“是你提到過的那位打入異人團的臥底嗎？”有人小聲問著。

鄭彤沒有回話，而是繼續向裴文問著：“還有別的事情嗎？”

“有！為什么這鬼地方沒廁所？你知道我借口上廁所然后在外面晃悠了半天多尷尬嗎……”

鄭彤果斷掛掉了電話，神色怪異的看著其他人。

“這沒什么。”一人盡可能繃住臉上的笑，“我也遇到過類似的情況。”

鄭彤咳嗽兩聲，盡力緩解尷尬。然后話題一轉：“我有個更好的提議。”

“什么？”

“為少數人提供特權。”鄭彤微笑回應，“一些人很需要這種類似的叢林法則。我建議，在學生中選出一些人，讓他們來彼此自相殘殺，我們也可以看看這個辦法到底能不能培養出一些優秀的學生。”

這算是個相對來說比較兼容的想法，沒什么人提出異議。其中一人舉手發言：“已經有人選了嗎？”

“當然。”鄭彤敲了敲桌子，“我覺得這位異人團的臥底是個不錯的選擇。”

......

一行人填寫了登記表，在員工的帶領下走上二樓，然后拉開了銀行金庫一樣的大門——

荒蕪、凄涼，還有神秘。這是裴文的第一印象。

“好壯觀……”

明月清顯然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東西，被震撼的愣愣開口。裴文的感受也差不多。

金庫后面是一個懸浮在半空中的黑洞，內部有隱隱約約但看不清虛實的景象。黑洞的輪廓在不斷的扭動，像是要掙扎出牢籠，但并沒有什么意義。墻壁似乎是用某種特殊材質構成，牢牢捆住了活體一樣的黑洞。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維持穩定”。

工作人員熟練的開始分發一個面罩一樣的東西：“學生們都是E級對吧？戴好，跳進去的時候吸兩口，里面的氣體有強烈的催眠效果。”

岳池山的‘面罩’看起來比其他人大了一圈，他像是戴口罩一樣戴上，然后扒拉著掛在下巴，開口解釋著：

“穿過黑洞就是秘境了。穿越的過程中……嗯，很兇險，切記在跳下去前要佩戴好這個面罩。”

“不戴會怎么樣？”

劉龍開口問著，手使勁扒拉著面罩后面的松緊帶，笨拙的卡在下巴上——啪，掉了。

看得出來，他屬實不喜歡這玩意。

“會見到【永恒】。”岳池山嚴肅著臉，“穿越的過程中，思維會成上千億倍的活躍，平常人眼中的一秒，在你的感受中是幾千甚至上萬年。如果不想發瘋，最好老實點。”

裴文試圖想象那種感受，然后打了個寒顫：什么也做不了，看著自己慢動作一樣穿越黑洞，對身體的掌握因為思維過快而接近于無。

在黑暗中苦苦思考上萬年甚至更久，這幾乎是最恐怖的酷刑。

“如果做好準備，那就出發。”岳池山最后提醒著，“切記，不要離開皇城太遠，外界的清掃并不徹底。”

他親身進行了示范——登上高臺，站在黑洞前，伸手拉下了面罩，然后背對著黑洞倒進去，像跳傘一樣。

裴文有樣學樣，跳下去前看了眼糾結的明月清，拍拍后者的肩膀，沖她比了個鼓勵的大拇指。

然后縱身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