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誒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和陶瑪斯的聲音混合在了一起,用一種在聽覺上能給人很大刺激的方法表達出了驚恐。
要說我們驚恐的理由……看一下現狀就知道了。
我們的船此時正順著一個小型的瀑布……直墜而下。
——幾秒種后
“撲通”
陶瑪斯掉進水中。
“撲通”
我掉進水中。
“撲通”
船掉進了水中,因為承受不了落下時的沖擊變成了破爛的木板,之后順著水流飄走了。在這種沖擊力下我和陶瑪斯竟然沒有昏過去!果然是因為處在童話世界的關系嗎,嗚……
猝不及防地嗆了兩口水,我急忙集中精力開始揮動手臂,現在可顧不上別的了,我開始拼命回憶以前學習游泳時獲得的知識,調動四肢違抗著強力的水流,努力讓自己向岸邊移動。
“啪嗒”
我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趴到了岸上,就連將雙腿從水里抽出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陶瑪斯似乎比我好上一點,不過好的那么一點也就只在于他能把自己完全弄上岸而已。
“我開始……討厭劃船了……”在他拼命想把我也拖上岸的時候,我聽見他虛弱地念叨著。
雖然他說自己是神使,不過體力什么的和普通人類也沒什么區別嘛。
誒?等等,他是……神使來著吧。這種稱號,很明顯是帶有超自然力量的不是嗎?周圍這個空間都是活生生的證明啊。
“你難道不能用瞬間移動或者空間跳躍什么的,直接把我們帶到那里去嗎?”
雖然我努力控制了,不過語氣里似乎還是帶上了一點失禮的咄咄逼人。
“啊……這個啊。”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尷尬,扭捏地抓了抓頭發,然后像是看開了什么一樣抬起臉,露出了燦爛而又陽光的笑容:“用不了。”
“……”
“其實之前我有試過啊,不過在這個地方我的能力完全用不了呢。可能是因為現在是在別人的夢境里,就算是我也得按照這個世界的規則行動吧。”
非常一本正經的回答,不過仔細想想,這個夢境會這樣實體化,不就是陶瑪斯做的嗎?結果現在他自己說什么要遵守這個世界的規則……這就是作繭自縛?
正在我組織語言,想要稍微吐槽一下的時候,耳際忽然響起了隆隆的聲音,同時,腳下的大地開始微微震動。
那棟曾經是醫院的建筑,正在上升。
包裹著建筑的蔓藤依然在瘋狂地生長,與之同時,從地底又長出了一顆新的,直徑甚至比樓房的長度都要比之前的任何一條都要粗的青藤,它用頂端托舉著那棟樓房,向上方的天空不斷地延伸,原本牢牢立在地面上的樓房已經成了天空城堡,隱于層疊的云朵之中,看不見了。
“哇噢噢噢噢!好厲害啊!竟然還可以這樣!”陶瑪斯竟然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地在感慨?!我可沒有辦法接受他這種態度啊。
“我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一字一頓地看著陶瑪斯的眼睛問道。
他流下了幾滴冷汗,然后移開了目光,安靜地邁開了腳步,繼續向著那個越來越不可思議的地方進發。
別問我們怎么搞定之后的旅程的,如果你想看冒險童話故事的話我會推薦《綠野仙蹤》,所以拜托請別追問了。
總之,在經歷了不愿言說的艱辛努力之后,我和陶瑪斯終于一起抵達了魔王的城堡,準備接受最后的試煉。
魔王的城堡什么的,我是在用比喻,你肯定懂的。
“近了看更壯觀了啊。”可能是我剛才的態度太過分了?陶瑪斯只是用自言自語的音量說著。
“嗯,是啊。”我點點頭,看著這棟延伸向天空的城堡。然后不太符合形象地,說出了比較積極的臺詞:“出發去找他吧。”
沒錯,直到這里才是旅途真正的開始。
首先,要爬上這棵巨大的蔓藤。
“你覺得用什么方法比較好?”我還沒忘記陶瑪斯的力量現在不能使用這一點,“我們要直接爬上去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恐怕我必須要退出了,畢竟我唯獨體育成績是常年吊車尾的那種。讓我爬這種東西……恐怕能我們有生之年見不到那孩子了。
“不用擔心!”陶瑪斯突然自信地拍了拍胸脯,然后指了指蔓藤根部附近的……一只金色的鵝。
看著他驕傲的臉,我腦海中的一個想法終于徹底被證實:
陶瑪斯,其實相當適應童話世界吧。
不過想想,他是神使的話,就算真的說他是童話世界的住民也不為過,畢竟神明也是童話故事的常客啊。
于是我們一起跳上了鵝背,飛上了那顆巨大的蔓藤頂端——男孩夢中的天空城堡。
等等,現在的劇情究竟是《杰克與豆子》還是《騎鵝旅行記》?算了,我不再想這個了,好不容易見識了一下真實的童話,思考這些東西未免有些煞風景吧。
金鵝飛的很平穩,也不知道陶瑪斯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讓它這么馴服的。總之因為有了這份額外的幫助,我們很快就到達了城堡的頂端。雖然四周的環境已經面目全非,卻還能讓人清楚地認識到,這就是之前醫院的天臺。
腳下沒有了水泥制成的屋頂,取而代之的是柔軟而巨大的、有著天空般顏色的花瓣,踩在上面的觸感和最高級的地攤無異。而我們尋找的那個男孩,正坐在花朵的正中央,窩在輪椅里面安靜地睡著。
這里的風很輕柔,還裹挾著花朵的芳香,吹在身上非常舒服,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睡覺。
我看到載我們上來的那只鵝融化在了空氣里。看來不把事情解決是回不去了啊。
隨后,我默契地和陶瑪斯對視了一眼,用彼此的眼光在表面上達成了共識——說是表面上,是因為我們雖然都一副“就這么干吧”的表情,但其實……最起碼我,完全沒理解陶瑪斯眼神的意思。
這樣很正常吧,我們才認識幾天而已,默契到這種程度的話就太詭異了吧。
不過現在這種狀況下,陶瑪斯應該不會再做什么了。
這么想著,我看到陶瑪斯走向那個小男孩之后,也跟了過去。直接讓男孩醒過來,然后我們應該就能離開這里了吧。
可是,這個空間本身好像沒打算讓我們這么輕易地離開,在我和陶瑪斯都馬上要碰到男孩身體的那一刻,周圍刮起了強風。
這絕對不是普通的風,而是具有針對性的,只是為了把我和陶瑪斯從男孩身邊趕開而出現的衛兵。
陶瑪斯好像在喊著什么,不過在這樣的強風里根本聽不到。
與此同時,我感受到自己正被腳下的什么托舉著,正用不可思議的高速上升。比起剛剛那只鵝的速度,完全快了不止一個境界。
我很想睜眼看看,但現在的風讓人只能緊緊閉上雙眼,強烈的風壓甚至讓人難以呼吸。
好難受……
我以為,我早就已經習慣了場景的詭異切換,可是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還是被周圍的場景嚇了一跳。
還是說,被震懾了比較好呢?
周圍是,天空……
目之所及,只有白與藍兩種顏色。
腳下是不斷變換形狀的潮濕云朵,頭頂則是空曠的無盡蒼穹。
腳下的支撐物不知何時已消失無蹤,現在的我沒有依靠任何外力,也沒有利用任何工具,只是單純的漂浮在空氣里。我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輕靈感,就算明知這里只是夢境的世界,卻依然被震撼地說不出話來。
我稍微將身體前傾,果然向前移動了一小點距離;擺動手臂,輕松地在周圍制造出細小的風;穿過旁邊的云彩,衣服的布料十分自然地被沾濕。
周圍的一切這樣地超出常識,卻又如此真實地符合我的所知。
我檢視周圍。陶瑪斯不在,可能是被剛剛的風吹走了吧。啊,沒想到我也開始適應童話世界的思考方式了。
那么,那個孩子呢?好不容易才終于又見到他,如果再分開的話我說不定會想直接放棄呢。話說回來,我們本來是為了什么要找他的啊?似乎已經忘記了,到中途的時候腦子里就已經只剩下不能放著他不管這一個想法了。
太不理智了。我的大腦中有一個聲音說道。面對這樣超乎想象的事情這樣不管不顧地直接參與進來,實在是太過愚蠢的行為了。應該在旁邊看,等到完全理解了一切才可以插手。你只是個什么力量都沒有的普通人,沒有冒險的資本。
可是,如果不管那孩子的話,他說不定真的會放任自己從樓頂墜落。
而那時,我大概會將自己責備死吧,明明有機會阻止卻什么都沒有做……
只要一想到這個,我的行動就會違逆理性的分析結果,一邊埋怨著自己不夠理智,一邊卻又在這條路上狂奔而去。
我會變成這樣的原因,我大概是清楚的。
在好幾年之前,曾經有過那么一件事情……
就在我險些又沉浸在回憶中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了聲音。好像是……小孩子的啜泣聲?
抵御著沒有重力帶來的不安感,用著不怎么熟練的移動方法,我向著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走……或者說飄了過去。
似乎越走,周圍的云就越多,就算用手把它們撥開,也會很快重新聚集到一起,所以到最后我干脆直接穿過去了,于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變干了的衣服又濕掉了。
不過,就算又涼又潮濕,這段旅程還是比之前的要簡單多了。尋找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我很快就找到了那個孩子。
輪椅消失了,男孩蜷縮在那朵縮小了的天空花里,緊緊抱著膝蓋,小小的身體不斷地顫抖著,似乎在努力忍耐著不哭出聲來。像極了剛誕生的花之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