涇縣城外。

西北大營吳家堡專屬營帳內。

吳莽一臉晦氣地脫下身上的甲胄，隨后將開山斧隨意丟在一旁。

“我就不明白了，我吳家堡是過來剿賊的，為什么要聽他祖朗的話？難道不加入聯盟他還能攻打我們不成？”

吳莽真的很不爽，本來雄赳赳氣昂昂出發準備建功立業的，結果還沒看到正主就被人逼迫加入了什么狗屁聯盟。

晦氣！

相比于吳莽的憤怒，吳豐卻是淡定多了。

將吳莽丟在地上的甲胄撿起掛上架子后，吳豐才慢慢開口。

“父親不必生氣，其實在出發之前我就已經料想到了這種情形?！?

“嗯？你早就知道了？”吳莽一愣。

吳豐點點頭：“不錯，你仔細想一想，如果應召的部族沒有一個統一的指揮胡亂進攻，你覺得需要多少人才能打下擁有五千人駐守的涇縣？”

吳莽眉頭一皺，腦子里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了自己率軍攻打涇縣的畫面。

良久，他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這，咱也不知道，你小子腦子好使，快給我說說?！?

吳莽最討厭想事情了，那會讓他的腦殼疼，還不如直接拿斧子劈人來的容易。

看到吳莽的樣子吳豐有些無奈，看來自己這個便宜老爹真的只能做一名沖鋒陷陣的戰將而不是運籌帷幄的主帥。

“其實很簡單，來的這些部族說到底只有一個目的，那便是賺取功勞從而獲得朝廷的賦稅減免，若是能混個一官半職那就更好了?！眳秦S說道。

對于這話，吳莽表示認可，畢竟他們吳家堡就是沖著一官半職來的。

自古功勞最大升官最快的方式就剿賊平叛。

見吳莽點頭，吳豐繼續分析道：“今日我等抵達的時候已經看到十幾個部族的旗幟了，說明此地已經匯聚了十幾個部族，倘若沒有一個領頭的指揮，那么這十幾個部族將會各自為戰?！?

“父親可知為何每次你與母親爭吵的時候母親總會舊事重提，而你總會敗下陣來？”

吳莽本來是認認真真在聽吳豐分析的，結果聽到這里直接就繃不住了。

“你這孩子，你我正在分析正事怎地突然說起這個來了！”

吳莽感覺很沒面子，但吳豐說的是事實他都不知道怎么反駁。

看到吳莽有些急了的樣子，吳豐咧嘴一笑：“那是因為母親每次都會舊事重提，單獨一件或許你不會覺得什么，但母親一下子說個四五件六七件，父親必定為自己以前犯下的錯誤而羞愧難當，這便是整合力量往一處使的好處?！?

“嗯？你說什么？”吳莽一愣，他本以為吳豐是在調侃他，結果發現吳豐是在給他分析！而且分析得好像很有道理！

自己和妻子鞏芳不就是這樣嘛？每次要為一件事爭執的時候對方就把以前的事情翻出來，自己也就不好再開口了。

這樣細細一想，吳莽頓時恍然大悟。

“若非豐兒提醒，我險些中了你娘的奸計！”

吳豐：？？？

不是，我在給你講力往一處使的好處，你在領悟什么？

“咳咳，父親，你是不是搞錯了重點？我是在給你細數一同發力的好處，你可不能把這事兒告訴我娘，否則她會打死我的?！?

吳莽此刻的眼睛非常明亮，一張臉上更是充滿了激動。

“好好好，不說便是，不過經過你這么一分析我倒是有些明白這個聯盟的意義?！?

聞言，吳豐點點頭：“能懂就好，正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十幾個部族每個都想賺取功勞，每個又都不想自己麾下的人損失慘重，在這樣的心態下，面對我們的結果就只有一個，那便是鎩羽而歸！”

“所以必須要有個人將所有部族的力量整合起來往一處使才能擊潰涇縣之中的賊人。”

吳莽仔細聽著，連連點頭，此刻他的怒氣已經基本消散，畢竟自己的兒子都覺得需要一個聯盟來集中各個部族的力量，這說明祖朗建立這個聯盟的決策是正確的。

“算了，反正我腦筋沒有你好使，到時候要怎么打你跟我說便是，你爹別的不行劈人還是很在行的?！眳敲[了擺手說道。

見吳莽不再氣惱，吳豐的心里也長舒了一口氣。

其實吳豐打心底里也是有些不喜歡這個聯盟的。

但奈何吳家堡的實力就那么點，他不可能讓自己麾下的一千人去攻打五千人駐守的城池，更不可能無視祖朗和其他十幾個部族。

而且加入了聯盟后還有一個很不好的弊端，那就是必須要聽祖朗的命令！

這就很有說法了。

吳家堡也就一千來人，城中的山越要是死守的話，這一千多個人全部打光也不可能攻下城門。

所以先上的部族很大可能會損失慘重，可因為加入了聯盟又不得不聽從祖朗的調遣。

看來得用點手段了。

“父親暫且休息，先去會會祖朗?！眳秦S說道。

“去吧，吳家堡的事情你決定就行了，不用來問我。”吳莽擺擺手說道。

......

離開吳莽的營帳后，吳豐并沒有第一時間去面見祖朗，他在等。

涇縣有山越叛亂的事情在這些天里想必已經傳了出去，對于丹陽郡的官員和世家大族而言，山越叛亂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幾乎每年都會有一些小規模的叛亂發生。

而這些山越引發的叛亂在很多世家子弟的眼中就是妥妥的鍍金機會。

在這亂世之中，還有什么功勞比剿賊平叛更加有說服力的？

所以吳豐斷定，等涇縣這邊的隊伍集結得差不多了必定會有朝廷的人過來牽頭。

祖朗作為涇縣這一帶實力最大的山越必定會與朝廷的人接軌，吳豐要做的便是在朝廷的人來了之后讓祖朗把吳家堡的人安排在靠后的攻城梯隊中。

沒有人是不自私的，吳豐也是。

好不容易湊齊的一波班底他不可能就這么白白浪費在攻城上面。

至于說功勞。

這種事情還不是朝廷的人動動嘴皮子的事情。

有時候，動手還不如動腦子好使。

吳豐的要求一點也不高，能賺取一些功勞掛個官身就足夠了，相信在足夠的利益驅使下，對方不會介意這點小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