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是掌聲不絕，觀眾們嚷嚷著要讓兩人再來一段，秦懷仁沒留，可苦了馬上要上場的小岳，這個氛圍，上去了得死在臺上啊。

可沒辦法啊，報幕的上臺又下來，小岳兩人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上臺鞠躬，兩人一邊歸置臺面，一邊說。

小岳說道，“今天來人不少，觀眾們也很熱情。”

孫樾應道，“是。”

“上一個節目叫《賣五器》，我師哥說的很好，也很賣力氣。”

說話間，小岳拿起手絹擦話筒，一路往下把話筒擦了個遍。

孫樾趕緊攔他，“沒有這么多口水。”

小岳還擰呢，像是真有很多口水一樣。

到這兒，觀眾們笑了，小岳也松了口氣。

后臺里，表演完了的都沒走，秦懷仁也喝坐在那看從進場門看著兩人的表演。

說到這里就要提一句，在之前的時候演員表演結束一般都是該干嘛干嘛的，很少有人能從開始坐到結束，這一點也被李青詬病過，覺得沒有團隊感。

事實也是如此，以前曹他們在的時候他從來不會除了郭余的表演，傲氣的很，表演結束也是自己就走了，他這樣做，師兄弟們也不敢不從，你留下指不定轉過頭就會被一些夾槍帶棒的話兒給砸死。

有這習慣還是曹沒來了這一兩個月開始的，帶頭的就是小岳他們。

相聲雖然談不上什么高雅的藝術，但其本身也是與時俱進的，是需要演員不斷學習的，眼里容不下別人的作品就是閉門造車，好也好不到哪兒去。

反正秦懷仁挺喜歡這種氣氛，不說別的，就大家坐著聊聊天兒也不錯，何必弄的像是工廠上班一樣定時定點呢。

孔三哥端了兩杯茶過來，“師叔、師哥，喝茶。”

“謝謝。”

秦懷仁接過茶，不冷不燙正好可以喝，看來三哥是用了心的。

“師哥，你剛才在臺上說的真好，那一段段的大貫口，真是太棒了。”

史愛西打趣道，“那我呢，我接的就不好啊。”

三哥急了，小臉兒一紅道，“師叔說的也好。”

史愛西還不放過他，“那你說，我哪兒說的好。”

三哥急得啊，汗都下來了。

秦懷仁笑道，“師叔，你就別逗老三了，一會兒在犯病咯。”

史愛西哈哈笑道，“這倒是。”

三哥撓撓頭，那模樣一點也不像臺上靈活的樣子。

秦懷仁抿了口茶說道，“老三，我問你個問題。”

三哥抬頭說道，“什么問題，太難了我可答不上來。”

秦懷仁笑道，“不難，你說我剛才說的好，那你覺得是我說的好還是小岳說的好？”

史愛西一口茶沒喝下去給噴了出來，“少爺，你這是要讓他死啊。”

三哥也擰巴了，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可秦懷仁卻不放過他，“你就如是說，好壞都不怪你，我也不跟小岳說。”

三哥是腦子出了點問題，可他又不傻，這問題就等于是送死，說誰都不合適，秦懷仁還揪著不放，他只能吞吞吐吐的說道，“你們不是一個風格，沒法兒評論。”

“那你就說我們在相聲功底和抖包袱上誰更好。”

三哥認真想想說道，“小岳才學了幾年，肯定是沒法兒跟你比的。”

秦懷仁點點頭，“那你再聽外面的笑聲，你覺得是這一場笑聲多還是上一場？”

三哥都不需要仔細聽，外面的笑聲自從小岳上臺就沒斷過，不像上一場秦懷仁表演的時候，中間冷了幾分鐘場。

史愛西看出了一點苗頭，前傾著問道，“少爺，你到底想說什么？”

秦懷仁沒再揪著三哥，而是嘆口氣說道，“小岳他們這一場的效果確實要比上一場好的多，但其實不是相聲功底和抖包袱的原因，是因為《賣五器》這個相聲咱們說的太過板正。

你看小岳他們這個節目《學唱曲》，他在原先的基礎上加了許多自己風格的東西，這些包袱貼近現代人的生活，所以他們覺著可樂。

而《賣五器》呢，咱們除了入伙兒前屬于自己的臨場發揮，后面的基本都是老詞兒，和生活脫軌了啊。

所以觀眾不愛看，他們感覺不到里面的包袱，這放在郭老師和我師傅身上或許還好，一樣可樂，看不出什么來，但咱們就不同了，人撐不起段子，段子又撐不起人，包袱就得瘟，一個不注意就得死臺上。”

三哥也明白秦懷仁剛才不是在故意方他了，小心問道，“師哥的意思是咱們要改話本兒？”

“對，得創新，死守著老本子活不長。”秦懷仁又喝了口茶說道，“拿《賣五器》來說，這段相聲的核心是貫口，想說的好不容易，說好了肯定有人愛聽，因為賣力氣嘛，但詞兒太老了，觀眾沒什么感覺，你跟他說歷史名人還不如說現在的明星呢，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改改，這么好的段子要是沒人說就太可惜了。”

史愛西搖搖頭說道，“這可不容易，一來是詞兒不好改，二來咱班主該段子的被抨擊的事情還歷歷在目，處理起來非常麻煩，如今的德蕓社可經不起他們折騰了。”

秦懷仁叩響桌子，想了會兒說道，“事在人為嘛，我如今也只是有個想法兒而已，以后再說。”

他們三人的對話也被旁邊人聽到了，雖然沒發表什么意見，但卻是記在了心里。

門外響起熱烈的掌聲，看來是結束了，從進場門看去，小岳他們鞠躬下臺，然后又在掌聲中開始了返場。

返場也算上檢驗演員受歡迎程度的一個標準，早些年有個老規矩事不過三，就是說最多返場三次，之觀眾們再熱情也不能繼續了。

可有一次老郭表演的時候，地下觀眾實在太熱情連著返場了二十一次，這件事也被同行指責沒規矩，老郭是個多聽勸的人啊，轉過頭來，在一次演出上就連著來了二十五次返場。

無聲勝有聲，氣的所謂的主流牙癢癢卻無可奈何，他們真是遵循規矩嗎？這可難說，恐怕眼紅嫉妒要占了大部分原因。

臺上返場三次，小岳就將后臺的人全部叫上了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