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視頻里這個年輕男人在夜色中的身影和略顯模糊的臉龐，唐勢祁覺得有些眼熟。

他一時想不起來，叫來老劉，指著男人手里的東西，“在他們的晚餐里有見過這份外賣嗎？”

老劉仔細辨認，“應該沒有，他們的垃圾桶里沒有外賣的影子?！?

“嗯，這個送外賣的年輕人要著重查一下。”

老劉皺眉，“現在的外賣員大多數都是外包，只怕查起來要費一番功夫?！?

唐勢祁的手敲擊著桌面，他突然想起什么。

怪不得有些眼熟。

看起來很像之前曾經尾隨過姜南的那個同事。

他思忖著，撥通了電話。

電話沒有接通，他再次撥號，依然如此。

唐勢祁皺起眉頭，看眼老劉，“我出去一趟。不早了，叫他們都早點回去休息吧。”

老劉應聲，看著他起身匆匆離開。

寧南洗完澡，電話再次響起，她穿好衣服，靜靜聽著鈴聲停止。

“?！笔盏叫孪⒌穆曇魝鱽?。

寧南拿起手機看著那條消息，手漸漸握緊。

——我在你的樓下。

唐勢祁在樓下等了許久，手夾著煙送到嘴邊，隨后煙霧與熱氣一起涌出。

樓里傳來電梯到達的聲音，他回身去看，將手里的煙頭掐滅扔掉。

寧南走出電梯，刺骨的寒意侵入骨髓，她在樓道口看著外面的唐勢祁。

最近溫度又降了，看天氣預報過兩天似乎要下雨，又濕又冷的叫人受不了。

他卻不怕冷似的依舊穿著大衣，立在幽冷的路燈下看著她，唇邊不時呼出一團團白氣。

唐勢祁看見她身上的珊瑚絨睡衣，微皺眉頭，踏上樓梯到了門口，“怎么穿的這么少？”

寧南看眼自己身上的睡衣，見唐勢祁的手摸到衣襟，她開口：“不是很冷?！?

唐勢祁的動作頓住，隨后放下，“我來找你有點事。”

他沒有提對方為什么不接他的電話，他猜想答案應該比較傷人。

寧南點下頭，“什么事？”

“你們驛站的同事，之前曾經尾隨你的那個年輕人，能聯系到他嗎？他可能涉及一樁失蹤案?！?

寧南垂下眼，“你可以直接去找他。”

“嗯。你能給我他的聯系方式嗎？”

寧南的表情有些奇怪，抬眼直勾勾的看他，“我和他不熟，只是同事而已，并沒有他的聯系方式，你找錯人了。”

她似乎看透了他來的目的，眼神冷淡不帶一絲情感。

唐勢祁感覺有一瞬間的無所適從，“我應該是忘了。”

“你應該知道驛站的地址，可以直接去找他?；蛘呶乙部梢越o你站長的聯系方式，等會發給你?！?

“好，謝謝?！碧苿萜畹皖^去拿手機。

“以后不要再來找我了。”寧南的聲音再次響起。

時間似乎被人瞬間斬斷，唐勢祁身體僵硬沒有抬頭。

冬天夜晚的風的確很冷，如針尖般無孔不入的鉆進衣服里，狠狠地扎入人的皮膚。

“姚政會誤會?！?

唐勢祁猛地抬頭，他的眼眸黑沉的如無底黑洞。

寧南看見他的眼神，微顫一下，她后退一步。

“我先上去了?！?

她轉身要走，被身后的人拉住手腕。

手腕上的束縛如鐵鏈般冰冷，力道大到似乎要將她的骨頭捏碎。

寧南的心瞬間緊繃，眼睛瞪著前方的電梯，沒有掙脫，也不說話。

似乎過了很久，手上的力道逐漸松開，這其間仿佛世界都安靜下來，那只灼熱的大手最終撤離，腳步聲響起又消失。

她僵了許久才轉身，門口黑洞洞的，再沒了那道身影。

徐東被傳喚時一臉驚慌，雖然知道自己沒犯事，但還是有些莫名的心虛。

他看著對面的警察，縮著背坐在椅子里，老老實實回答他們的問題。

“徐東同志，你可能與一起人口失蹤案有關，我們現在是依法傳喚你并錄口供，請你如實回答我們的問題就好，不用緊張?！?

他聞言咽口唾沫，連連點頭。

“本月19日晚六點五十九分，你是否給靜灣水苑三棟20號的居民送了一份外賣？”

徐東遲疑一秒，回想起來才點頭，“是?！?

“你還記得當時的場景嗎？跟我們說說?！?

徐東連忙將那天的事說出來，雖然過去好幾天，但那個老太婆刻薄的樣子他可是一直沒忘。

“你是說當時因為這份外賣可能送錯了，與那家的女主人有過幾句爭執？”

“沒錯，我去了打幾個電話不接，后來有個女的出來，開始說沒點外賣，后來又說外賣是她的。我怕送錯了，所以跟她多說了兩句?！?

“上面的地址呢？”

“地址是那里，絕對沒有錯的。所以最后我雖然懷疑，但是沒有再打電話問?！?

“嗯。這樣，徐東同志，麻煩你上交一下工作手機，我們需要收集一下線索?！?

徐東有些緊張，“?。繒粫芫?，我還要上班的?！?

“不會耽誤太長時間的，我們會盡快還給你?！?

徐東聞言終于輕松了一些，“那就好，不然我那好位置就怕被人占了。”

問話警察聽到他的話，皺眉開口：“好位置？什么意思？”

“就是靜灣水苑都住的有錢人，去送外賣能拿小費。”

警察思索著，“你剛剛這么說，是可能有別人去那邊送外賣對嗎？”

“應該吧，我也不是很清楚，脫了衣服誰也不認識誰?！?

警察響起什么來，問道：“你說到這個，我想問一下，你進去送外賣為什么把外賣服脫了？”

徐東的臉上帶著些羨慕和嫉妒的復雜情緒，“他們那個別墅區規矩多，不讓送外賣的進去?！?

“那你脫了外賣服就能進去了？”

“嗯，門口那個保安讓我進去。”

“保安？”兩個警察對視一眼。

“沒錯。”

……

保安何保全被叫到公安局問話時還有點懵。

他的表情有些訕訕的，“之前不是都問過了嗎？怎么還叫我過來？我沒有犯事??！”

“你不用緊張，我們就是問幾個問題。靜灣水苑的要求是不準陌生人進入的，你為什么要讓外賣員進去？”

何保全表情一變，隨后一臉冤枉的開口：“這……是里面的業主非要點外賣，還點名讓我去送，我送了兩回被經理發現扣了工資，就想著這幾個外賣員臉熟，應該沒什么問題，就讓他們脫了外賣服進去送的?！?

“他們？”警察的面色一凝，“除了徐東，還有誰？”

何保全連忙直起身，“就是那個長得挺漂亮的小姑娘，后來還在里面做兼職呢！”

……

寧南接到傳喚電話后跟姚政說了，姚政正負責打撈月亮湖的事情，他在電話那邊安慰她。

“不用怕，我現在在外面有事走不開，他們問什么你答什么就行了?！?

寧南捏著電話應聲，她聽著電話那邊的喧鬧聲，“你還在靜灣水苑那邊嗎？”

姚政回她，“是啊，這邊……”

他想了想還是沒有說這邊在撈湖，他再次安慰了寧南隨后掛了電話。

隨后他跟組里同事通了氣，讓他們多照顧寧南一點。

寧南停了這邊的工作，騎車去了公安局，那邊已經有人在等她。

對寧南問話的警察態度的確比較和緩些，但是也沒有多問別的無關事情。

“靜灣水苑的保安說你有段時間經常給那邊送外賣？”

“是的?！?

“本月19號當天你有去過嗎？”

“我已經很久不接那邊的單了。”

“為什么？”

“那邊距離我住的地方還是有點遠，時間久了有點累?！?

“嗯，差不多吧?！眴栐挼钠渲幸幻煊X得沒什么好問的，正要提出結束。

另外一名突然多問了一句，“你認識20棟的一家人嗎？”

寧南一愣，“我沒有送過那一家，還不太清楚。”

“你平時都送哪里？”

寧南回答：“我之前一直給17棟送外賣，之后也在那邊干過兼職?！?

警察又問了她兼職做的什么，為什么沒做了。寧南給了一樣的答案，感覺還是像=想休息一段時間。

警察看著眼前年輕又略顯柔弱的寧南，感覺也沒有好問的了。

“行，就這樣吧，謝謝你的配合?！?

——

辦公室里，唐勢祁收到了老劉查詢那份外賣電話的反饋，電話已經關機，順著查過去也是一張沒有身份登記的黑卡。

這條線索也斷了，唐勢祁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隨后給姚政那邊打去電話，“撈的怎么樣了？”

姚政的聲音有點沉，“暫時什么都沒撈到，月亮湖這邊沒有船，所以我們一直在湖邊打撈，到現在一直沒什么結果，可能要往中間走一點。”

“嗯，有發現聯系我。”

他忙完手里的事，往辦公室外走時，碰上了從樓上下來的寧南。

寧南看見他頓了一下，沒有說話便離開了。

唐勢祁皺眉看她的背影，攔住跟在寧南后面的同事，問道：“她……姚政的女朋友怎么過來了？過來找姚政的？”

“不是，過來配合調查的。不得不說姚政這小子，艷福不淺，女朋友挺漂亮?！?

唐勢祁忽略了后半句，“配合調查？”

“對啊，她和那個徐東一樣，也去靜灣水苑送過外賣?！?

“送外賣？”唐勢祁沉思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