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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北上進京

周三一大早,天還是蒙蒙亮。

江佑白三人老早就已經在候著了,一人背著個軍綠色斜挎包。

昨天好說歹說,趙素芬同志死活沒同意江佑白去京城,直到老江勸道就當給去羊城念書積攢點社會經驗,趙素芬才勉強同意,千叮嚀萬囑咐后,又往江佑白手里塞了5張大團結。

此時,宇宙廠的裝貨區,一輛輛嶄新的卡瑪斯牌卡車整齊排列著,等待瓷器裝貨。

年初和蘇聯老大哥的關系有所緩和,一些國營大廠也是按照上級指示采購了一批卡瑪斯,豪氣的宇宙廠,更是一次性買了10輛,專門用來把出口瓷器運送到九江火車站。

“這蘇聯產的卡車,看起來就是氣派啊。”王躍東有些艷羨地看了一眼,這年頭的男孩子誰還沒個當卡車司機的夢想。

“那還是你們大學生更金貴哩?!逼つw黝黑的趙磊咧開嘴笑道。

“表哥,大隊里現在什么個光景?”江佑白問道。

“清閑得很,有傳言說要撤銷人民公社咯,大隊書記也不咋管事了?!毖哉Z間,趙磊臉上也是閃過一絲黯然,自打記事起,一家人就在大隊里干活掙工分,眼下公社快沒了,真不知道未來怎么辦。

“沒事,表哥,等這趟回來,你就跟著我們在這邊出攤賣雞腿。”

這也是江佑白昨天和王躍東商量的結果,還有不到一個月他們就要去羊城報道了,王躍英也要開學,這邊的雞腿攤剛剛有點名氣,不如就交給表哥和大舅接手。

自打他們在幾個廠子之間輪流出攤起,周圍就有不少小攤小販也有樣學樣聚攏了過來,儼然已經有了一個小夜市的架勢了。

雖然攤位多了,這幾天營業額也有所下降,但大舅一家養家糊口應該沒什么問題。

“好咧,聽你的。”表哥憨厚一笑。

滴滴滴。

一輛軍綠色的卡瑪斯停在江佑白面前,司機探出頭朝三人喊道。

“是江主任和王主任家的娃吧?”

見三人連連點頭,司機也是從車上下來,放下車斗攔板。

“位置都給你們留好了,往上裝吧。”

“好嘞,謝謝師傅,您貴姓?”江佑白趕忙遞上一根紅塔山。

“口天吳,都是自家人,甭客氣?!彼緳C師傅把煙夾在耳朵上,“一會兒你們坐前面,這車前排寬敞得很,三個人擠一擠坐得下?!?

不多會兒,整整6個麻袋就裝車完畢。

每一袋都裝了十幾套次色瓷器,袋子里塞滿了茅草和報紙,鼓鼓囊囊的。

相比于江佑白和王躍東的氣喘吁吁,趙磊倒是輕松得很,單手就能提起百八十斤的麻袋,從小干農活的人,別的沒有,一把子力氣倒是用不完。

又檢查了一遍斜挎包里的介紹信和現金,江佑白三人麻溜地坐上了車。

“坐穩了哈?!?

吳師傅踩下油門,卡瑪斯發出嗡嗡的轟鳴聲,掀起一片塵土便駛出了廠子。

“要我說啊,這蘇聯造的就是比老解放牛。”

“之前開老解放,冬天還得靠搖把子發動,越著急越打不著車。夏天遇著雨季,車子在土路上陷到泥坑里,還不敢踩油門,一踩油門半軸鐵定要折。要是開長途,用交管往里加油還必須得用嘴吸油,真是遭老罪了?!?

“欸,聽說你們兄弟倆都考上大學生了,嘖嘖,江主任和王主任以后是有福享的?!?

一路上,吳師傅的大嗓門就沒停過,但他是個伶俐人,絕口沒提那6個麻袋的事兒。

但江佑白根本沒什么心思搭理吳師傅,雖然卡瑪斯的底盤比較穩,但經過一些土路的時候,還是顛簸的不行,再加上車廂里的陣陣柴油味,江佑白胃里簡直翻江倒海,真想把早上剛吃的煮粉給吐出來。

一旁的王躍東和趙磊也不好受,都憋紅著臉在死撐著。

這年頭開卡車絕對是技術活兒,車子、路就沒一樣容易的,王躍東的卡車司機夢就這樣蛋碎一地。

車里裝的都是易碎品,吳師傅也不敢猛踩油門,從浮梁到九江160公里不到的路程,硬是開了快4個小時。

好不容易到了九江站,兄弟三人趕緊下車,好一陣干嘔。

吳師傅點起紅塔山,笑瞇瞇地說道,“沒事,多坐幾次就習慣了,我第一次坐老解放比你們也好不到哪里去?!?

三人灌了幾口涼白開,好一陣子緩過勁來,才合力把6個麻袋扛了下來。

江佑白檢查了一遍,還好,車斗上鋪了一層厚厚的稻草,麻袋里的瓷器基本沒什么損壞。

道了聲謝,江佑白把一整包紅塔山又塞進吳師傅手里。

“下次可能還得麻煩吳師傅,您回去路上慢點啊。”

“沒問題,都是自家人。火車上,你們幾個后生也多點心眼?!眳菐煾狄膊怀C情,接過紅塔山,便發動卡瑪斯往貨運站的卸貨區開去。

“走,進站吧。”

已經快到中午,但三人也沒什么吃飯的欲望,一人扎起兩個麻袋扛起來就往火車站走。

坐在候車大廳里,吃了點烙餅,三人才恢復了不少精神頭。

趙磊是第一次進火車站,左顧右盼新鮮得緊。

“小白,火車不顛吧?”

“放心吧表哥,除了慢一點兒,其他都還好,一會兒咱們上去先把過道占了?!?

左右等了一個多小時,綠皮火車終于鳴著汽笛緩緩開進站。

在月臺候了多時的三人,扛著一百多斤的麻袋健步如飛,王躍東肩膀發力頂開幾個往前擠的年輕小伙,江佑白眼疾手快先上了車,找到一個寬敞點的位置,便把麻袋放下來,示意兩人趕緊上來。

亂哄哄的一陣你爭我搶,三人終于占據了兩節車廂的中間過道,盤腿坐了下來。

臥鋪那是想都不要想,憑介紹信都不行,得托關系才買得著。江佑白本來買的3張硬座票,但考慮到得盯緊這幾個麻袋,就索性一起坐在麻袋旁邊。

火車開動時,趙磊擦了擦滿額頭的汗,“我滴娘咧,這上火車比咱村里割早稻、栽晚稻的雙搶還要嚇人?!?

坐在兩人中間的江佑白把斜挎包掛在脖子上扭了兩圈,拿出綠皮水壺咕咚灌了兩口。

看著眼前不時經過的巡邏公安,江佑白跟兩人說道:“晚上咱們仨輪流睡,一個人盯3個小時。這是開到京城的火車,不至于有明搶的,但扒手肯定少不了?!?

王躍東和趙磊對視一眼,點點頭,出門在外,兩人已經不自覺地把江佑白當成了主心骨。

火車發出咣當咣當的聲響,雖然不顛,但也把三人的屁股震得有些生疼。

燥熱的天氣,車廂里的汗味混合著廁所的臭味,那叫一個酸爽。

江佑白也沒心思看窗外的風景,靠著麻袋閉目養神,倒是王躍東和趙磊一路上看著飛馳的景象,感覺一切都那么新奇。

很快就到了夜里,一陣困意襲來,忙活了一天的江佑白也進入了夢鄉。

夢里他繼續帶著徒弟取經,行路間,一只黑熊精伸手想要偷他的袈裟。

江佑白猛地睜開眼,昏暗的過道里,一個陌生男人正俯下身在解掛在自己胸前帆布包的扣子。

一旁本應該在盯梢的王躍東睡得哈喇子都流了出來,過道不遠處一個瘦高男子正一臉警惕地看著自己,顯然是給陌生男子放風的同伙。

深夜中,火車輪的哐當聲和此起彼伏的鼾聲交替響著。

陌生男子被發現后,也是瞪圓了雙眼露出幾分兇悍,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江佑白沒有出聲,他只是手指發力,狠狠捏住了陌生男子的手腕,眼神中也透出幾分狠厲。

陌生男人吃痛,卻不敢出聲,看了看江佑白身邊的兩個精壯小伙,猶豫了片刻,還是松開了攥著帆布包的手。

見扒手服軟,江佑白隨即也松開了手,努努嘴示意扒手趕緊離開。

陌生男人和同伙對視一眼,有些不甘心地朝下一個車廂走去。

江佑白偷偷松了口氣,這種火車扒手一般都是團伙作案,甚至可能隨身帶著刀。

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不想和對方起大的沖突。

雖然他不怕打架,但這種時候,明哲保身才是最理智的行為。

看了看表已經是凌晨4點,江佑白索性不睡了,就這樣一直坐到天亮。

趙磊和王躍東相繼醒來,知道昨夜的事情后,王躍東也是一臉通紅有些自責。

江佑白倒沒生氣,畢竟說到底,王躍東和表哥都是沒怎么出過門的半大小子,社會經驗哪里比得上兩世為人的自己。

窗外的景色逐漸從連綿的丘陵變成一望無際的平原,連車廂里的空氣都變得干燥了起來。

經過整整一天一夜的長途跋涉,銹跡斑斑的綠皮火車汽笛長鳴,駛進了BJ站。

江佑白的心情也陡然激動了起來。

到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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