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道清脆的響聲突兀傳來，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他們循聲望過去，便見任真歉意地點頭，示意自己不小心，失手打碎了茶碗。

清北……

聽名字就知道，這踏馬絕對跟麒麟老祖有關！

若非出自穿越者的手筆，誰能知道清華北大的梗，將毫不相干的清和北倆字連起來，用在學宮的命名上？

“清北學宮的歷史最短，好像是在一百多年前，由麒麟老祖和秦國先王聯手創立。不過，也正因為這樣，在兩位首創者的扶持下，清北這些年得到的朝廷資助是最多的。當世第一強者掛職，擔任名譽祭酒，這就是天底下最牛逼的招牌！”

隔壁這番話，證實了任真的猜測。

難怪被命名為清北學宮，原來當年是在麒麟老祖的倡議下，建立起來的高等學府，由他來命名、并擔任名譽校長，就是順理成章的事。

以清北為名，麒麟老祖當年建校的初衷，肯定是想跟前世的清華北大一樣，樹立這片天地間超一流的教育標桿，幫助國家培養人才，推動整個社會的發展進步。

“清北……嘖嘖，看樣子，他早些年不是沒有野心，也曾經擁有一腔抱負，也想過創造出自己的杰作，真正改變這個世界！”

任真拿出手機，一邊繼續偷聽隔壁聊天，一邊打開WPS應用，在麒麟老祖的日記里搜索“清北”二字。

相關的日記顯示在手機屏幕上。

《第39617天》

《第39618天》

《第39620天》

……

從日記的時間來看，麒麟老祖創建清北學宮，應該是在他一百歲左右的時候。那時的他，已然功成名就，威震天下，于是萌生出傳道受業、培養棟梁的念頭。

清北學宮便應運而生。

任真點開這些日記，逐一閱讀起來。

“今天進宮，跟老哥商量建學宮的事。本以為，以他的帝王心術，會忌憚我干涉教育，怕我趁機籠絡人心，沒想到，他痛快地答應了，甚至主動提出來，讓我當清北的祭酒……你奶奶的，難道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他的君子之腹？”

老哥，從這個稱謂來看，當年支持麒麟老祖的秦國先王，跟他關系極為親密，否則，也不會如此稱呼。

“我就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果然，要我捐獻出功法五十部、丹方兩百篇，為清北奠基！你奶奶的，兩百篇丹方，說寫就寫，你當老子是太上老君啊！”

任真忍俊不禁，其實已經料到了，老秦王肯定會薅羊毛，打老祖私藏的家底主意。

“喝酒誤事，這個毛病兩輩子都沒改掉！唉，早該想到的，他之所以請我喝酒，是要給我下套。果然，趁我喝嗨了，引誘我當眾承諾，每年出席清北的開學典禮，并且，每年至少授課一場！我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讀到這里，任真神色微凝。

麒麟老祖每年都出席開學典禮？

他如今已經死了，接下來，還怎么出席？

如果他真的每年都出席，形成慣例，但唯獨今年沒露面，豈不是顯得很突兀，容易讓人猜出來，他可能出事了！

恰在這時，隔壁有人說道:“我不管你們，反正我是決定報考清北！不圖別的，只為能在開學典禮上，瞻仰到圣人的威嚴，聽其傳道，光憑這一點，這輩子就值了！”

另一人感嘆道:“確實！咱們這些凡夫俗子，若不依靠學宮，這輩子何德何能，配見到老祖一面？希望他老人家沒閉關，別像上次那樣，一連十年未露面，那些屆的師兄們熬到畢業，都沒見過老祖！”

看來，麒麟老祖以前閉關時，曾缺席過多年的典禮。

換句話說，如果他今年沒駕臨清北，則很可能是他閉關修煉去了，顧不上這點事。

任真松了口氣，還好，有閉關這個幌子撐著，能繼續隱瞞老祖的死訊。

他想到些什么，讓小七繼續坐在這里，自己走向隔壁那桌。

“在下任我行，今日幸會各位仁兄，不知可否賞臉，讓我坐下來共飲幾杯？”

他拱手行禮，談吐儒雅，頗具名門風度。

眾人正聊得盡興，都很隨和，“任公子不必客氣，請坐。”

“你也是來趕考的吧？”

任真點頭，“沒錯，我是初次來咸陽城，不熟悉本地的風土人情。諸位能否告知一下，哪家丹藥鋪出售的神游丹，品質藥效最佳？感激不盡！”

他沒太多興趣閑聽八卦，最想打探清楚的，還是銷售神游丹的問題。

身旁一人聞言，搖了搖頭。

“聽你這么一問，我們就都知道了，你確實是第一次來。兄弟，這里面的水很深！”

“啊？”任真一臉茫然，“什么意思？”

那人解釋道:“學宮考試在即，想買神游丹的人，現在到處都是。但你要明白，神游丹的品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去買誰家的丹藥，這就是在燒哪家的香，為接下來的考試鋪路……”

說罷，他意味深長地看任真一眼。

任真似懂非懂，“鋪什么路？”

林公子把他的迷惘看在眼里，說道:“公子是實在人，我便明說了吧！四大學宮里，負責招錄新生的考官，始終都是那幾位。而他們，都在學宮外有自己的丹藥鋪，專做咱們這些新生的買賣。你若想買丹藥，同樣都是花錢，是隨便選一家鋪子好，還是去考官開的店里，讓他們賺這筆錢更好？”

答案不言自明。

又一人怕他聽不懂，跟著說道：“就算不提錢的事，如果有一個機會，能讓你提前在考官面前露臉，混個臉熟，爭取留下不錯的印象，你愿不愿意去？如果愿意的話，任兄，那就別在意什么丹藥的品質了，盡管閉著眼去吧！”

經他這么一說，任真豁然開朗。

他媽的！

這哪是丹藥買賣，分明是假借丹藥之名，明目張膽地行賄賂之實，買通考官作弊。

好好的一場招生考試，竟然被玩成了貪腐舞弊案！

在如此丑陋的真相面前，誰家的丹藥質量更好，對考生的提升更大，確實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考生只有去指定的商家買丹藥，成功輸送利益，才能在接下來的考試中，得到特殊照顧，從而減輕殘酷競爭的壓力。

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潛規則。

任真今日大開眼界，總算見識到丹藥行當最骯臟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