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吱呀一聲,木屋的門緩緩打開,一位白發蒼顏、身材佝僂的老婦拄杖而出,一身暗色的麻灰服,映襯的她更加神秘,隨著拐杖觸地,上面掛著的葫蘆發出一陣悶響。
嗅著慕辰身上的氣息,她雙目突然變白道“昔日的君王離開了他的寶座,在幽暗的地方與惡魔為伍,善與惡交織,浴火中終將淬煉出純凈的靈魂。”
慕辰雖有些震驚老婦竟能看透自己身上的秘密,但心中牽掛紫鳶性命,連忙躬身求道“求前輩救救我的妻子。”
“你很厲害,是唯一一個沖破幻境,見到我的神者。”老婦冷笑一聲道“但是我為何要答應你呢?”說完便轉身走進木屋。
“若前輩能救回紫鳶,我愿答應前輩一切要求。”慕辰心中焦急萬分,看到眼前的前輩,他實在不知該用什么來交換。
“我這把年紀已無事可求。”老婦面露不悅。
慕辰繼續哀求道“我與紫鳶情深意合,還望前輩多多憐憫。”
老婦面帶怒意道“世間情愛皆是泡沫幻影,有什么可執著的。”
“不,世間涼薄之人雖多,但也情深意重之人......”
慕辰話音未落,老婦生氣的用拐杖杵地,憤怒的說道“自古情深難壽!莫要在說了。”
面對老婦的拒絕,慕辰有些沮喪,他突然想起了暮云前輩的話
“她性子古怪心卻又軟,你多求求她。”
“若她不肯與你同來,你將此物交給她,說那場賭局,她贏了。”
慕辰不知老婦為何如此生氣,他只能嘗試最后一招,他拿出銀蛇手鐲說道“晚輩有一物想要交于前輩。”
“什么東西都沒用,你回去吧。”屋內的老婦冷冷拒絕,隨后便開始擺弄她的那些藥物。
“請您務必看一眼這銀蛇手鐲。”說道這里,慕辰感覺屋內老婦身子僵了一下,隨著木門吱呀的響聲,慕辰手上的銀蛇手鐲不知何時消失了。
老婦看著手里的銀蛇手鐲沉吟片刻,語氣中竟有些蒼老“他可有說過什么話?”
“暮云長老說,那場賭局你贏了。”慕辰說這句話時,看見老婦的面容有些動容,身體有一瞬的僵硬。
老婦摩挲著銀蛇手鐲,語氣變得和緩,問道“他...他可還說了什么?”
慕辰道“慕辰長老問前輩身體可還好?”
老婦看著這銀蛇手鐲不由嘆息道“既然你還掛念師姐,為何這么多年就不來看我一眼呢。”
隨后長嘆一聲,“也罷,也罷,既然你已經認輸,師姐便不再跟你賭下去。”
她手中摩挲著銀蛇手鐲說道“你進來吧。”老婦語氣柔和了許多。
慕辰聽到后,分外恭敬的走進房內,剛進門就有一股藥氣撲面而來,他抬頭發現房中竟擺滿了各類奇怪的藥材,還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瓶子放在架子上,他聞到這股藥氣中有一股腐爛之氣,慕辰不覺眉頭微皺。
看出了慕辰的疑惑,老婦解釋道“那是葬送在黑森林中的亡靈,它是一味藥引。”
隨后她向慕辰的心臟抽出一絲脈息,將手放在脈息上,閉眼探查,老婦神情微動,隨后轉身來到藥架前,在一堆藥瓶中翻翻撿撿,最后拿了一個紫色的藥瓶,放在自己衣袖中,回頭對著慕辰說道“走吧。”
慕辰聽后有些面露欣喜,忙跟在老婦身后,忽想起自己還不知前輩稱呼,他忙恭敬問道“還不知前輩怎么稱呼?”
老者微微一笑道“你叫我南山前輩吧。”說罷,老婦將手一揮,黑森林里的障礙全部消失。
慕辰有些疑惑看著眼前這條小路,原來自己走了大半天,竟是在打轉繞圈。
老婦笑道“這些是我設下的幻境,自從我住在黑森林,三界流傳我可以滿足所有愿望,從此就有很多眾生前來拜求,我不愿受到打擾,便設下這種種心魔,從此避免了很多麻煩。那些白骨多的是死于自己膨脹的心魔。”
慕辰這才知道黑森林中為何會有如此多的白骨。
這時老婦喚道“獬豸獸過來。”
那只半羊半鹿的靈獸聽到后忙來到她的身邊,俯身讓老婦坐在背上,隨后他們便朝冥府飛去。
暮云者站在高崖上,忽見遠處有一道白光閃現,他的眼神中露出一絲驚喜。
隨著白光接近,獬豸獸慢慢停靠崖畔,一位蒼老面容映在暮云者眼中,那面容即便老如枯草,他也一眼認出是自己的師姐。
待老婦來到暮云者眼前,獬豸獸臥在地上將主人放下來,暮云者忙去攙扶,恭敬的彎腰呼喚道“師姐。”
師姐蒼老的臉微動了一下,隨即生氣道“哼,你還記得有個師姐?”
“是師弟對不起師姐。”暮云者看著師姐衰老的容顏,心中觸動萬分。
“若不是因為救人,你也不會找我吧。”
“師姐說的哪里話,暮云時刻記掛師姐。”暮云者謹小慎微的在一旁說道。
老婦臉上一片凝重“你就這么在意當初的誓言?”
“既然說了,就要堅持到底。”暮云者神情變得認真起來。
老婦看到自己的師弟如此決絕,無奈搖頭嘆息,“你這倔脾氣一點都沒變。”
她不再與暮云者爭論,只是無奈嘆息道“那姑娘在哪,帶我去看看。”
“隨我來。”暮云者忙帶著老婦前往密室。
慕辰走在一旁,聽到南山前輩傲氣的說道“若不是你認輸,我是絕不可能走出黑森林的。”
“那是,那是。”暮云者一臉卑微。
隨后又問道“這些年師姐過得怎么樣?”
暮云者語氣中有些感嘆,一別這么多年,雖說自己悄悄看望過師姐,但總會有忽略的時候。
“每日研究藥理。”停頓了片刻指著面前的靈獸道“這么多年幸好有獬豸獸陪著。”
說話間他們來到了密室,南山月來到紫鳶身旁,仔細觀察了片刻,隨后手掌停在紫鳶上方一陣探查,說道“她元神被傷但魂魄尚在,再多靈力都無法將她喚醒。”
又探索了片刻問到“這姑娘之前是否傷過元神?”
“之前紫鳶元神被毀,剛剛通過往生樹將元神復原。”慕辰在一旁解釋道。
“那就對了,我看這姑娘脈搏微弱,幸好殘存的往生樹靈力護住了元神,才不至于破散。只是元神被困于迷海,唯一的方法就是用招魂術和通穴針打通七魂三魄,讓元神歸位。”老婦向暮云者和慕辰解釋道。
說完老婦從袖中拿出一根銀針,將它插入紫鳶眉心,只見紫鳶眉心閃出一圈光暈,接著拿出紫瓶,倒出一粒藥丸,放入紫鳶舌下。
南山月做完這一切,回頭看向慕辰道“我需要一滴她所愛之人的心頭血做藥引。”
慕辰聽后將手掌放在心臟前,凝聚靈力從心臟中取出一滴血,慢慢移到一個白色容器里,南山月將那滴血,順著銀針倒進眉心。
時間一點點流逝,暮云者、慕辰在一旁緊張的注視著,看著紫鳶周身慢慢彌漫起一股金光。
南山月神情依舊凝重道“看她的造化了,若元神能突破迷境,她自會醒來。”
南山月將銀針從紫鳶眉心拔出,將它收入藥袋,又從葫蘆里倒出一顆藥丸給紫鳶服下。
最后說了一句“靜等三日。”
因為耗費大量神力,南山月身體微微晃動,暮云者忙向前攙扶,“師姐當心!”
老婦抓住暮云者的手臂,碰到了他的脈搏表情一怔,她看向暮云者說道“是誰傷的你!為何心肺俱損?”
“師姐,無礙。”暮云者怕師姐再費心神忙伸手制止。
“休要胡說,若不及時調制會有性命之憂!”師姐將暮云者按住,強行為他治療,她用銀針封住了暮云者的血脈,用靈力探索著暮云者的心肺,又在心肺處施了一針,將靈力通過銀針傳入心肺。
暮云者口吐一灘污血,神情變得有些疲憊,他抬起手試圖站起,露出了手臂上的傷痕。
師姐又是一驚道“噬魂鞭!又是誰傷的你?”
暮云者忙將衣袖拉下來,神情有些慌亂的說道“與魔界打斗時,不小心傷的。”
師姐待要再說,暮云者忙安撫師姐,將她帶離了密室。
密室中慕辰靜靜的看著紫鳶,回想著以前幸福的時光,他撫摸著紫鳶的臉頰道“我此生所求不多,只求與你終生相隨,之前我因為仇恨傷害了你,你要抓緊醒過來,把我罵回去。”
密室中寂靜無聲,金絲銀帳閃著微光,溫潤的羽床將紫鳶襯得更加白皙,她就這樣靜靜地躺著,面容如此平靜,仿佛洗去了這一千多年的疲憊和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