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故事
- 仙者,竊世天地者也
- 肆幺玖玖
- 2049字
- 2023-11-19 12:30:00
好巧不巧,他閃身避劍后,彩蘭離他不過三五丈之遙。
突然,彩蘭猛沖而至,雪白的手指一下沒入他的胸口!鷲護法倉促間只來得及一掌拍出,自身急退。
彩蘭受此一掌,如遭重擊,身體倒飛而出,氣息迅速萎靡。
急退的鷲護法又撞上迎上來的晏安之,不懼反喜,正欲將這“最弱”的武夫當作突破口。誠然,武夫境界通常最低,實力也最弱——晏安之卻恰恰是個例外。
兩柄苗刀銀光閃爍,恍若倒映著月光。
鷲護法只覺脖頸一涼,抬眼癡癡望著天空,灰色的眸子失去神采,口中喃喃:“我的陣法中……好像沒有月亮?”
待頭顱感受到失重,他才看清——確實沒有月亮,那是晏染凝結的靈力所散發的輝光。下一瞬,他的意識便被洶涌的靈力徹底淹沒。
隨著鷲護法隕落,籠罩村莊的陣法也隨之消散。
他身后的仙環應聲破碎。靈力本就是竊奪自天地之物,天地自然會在仙人隕落時將其奪回。只是令晏染意想不到的是,本該消散于天地間的精純靈力,竟被她胸口的無事牌完全吸納!
而無事牌又將這磅礴靈力盡數灌注回她體內。內視己身,晏染只見在靈氣沖刷下,經絡的赤色越發鮮明,其寬度也在緩慢擴張。丹田中那雛形的‘丹’已被靈氣完全淹沒——此刻她體內已非蓄滿靈氣的水桶,而是一方充盈的靈池!
所有疲累一掃而空,靈氣源源不絕地滋養著她的身體。連站在一旁的晏安之都受到了影響,雖無法感知實質靈氣,身體的莫名舒適卻是真切的。此刻的晏染,儼然成了一個移動的“天材地寶”!
晏染很快冷靜下來:“短時間內定然無法吸收如此海量的靈氣。這份精純靈力對自己是福是禍,尚未可知。若被其他仙人察覺這般靈氣……怕不是要將我生吞活剝了!對付我,總比對付天地容易得多。”
“染姑娘……”彩蘭微弱的呼喚聲傳來。
晏染退出內視狀態,來到她跟前。
彩蘭躺在廢墟中,已近垂死。早在晏染二人進入南山村前,她便與鷲護法交手,實力懸殊之下,早已身受重傷,最后的爆發不過是強弩之末。
“彩蘭姐。”晏染喚道。
她始終覺得彩蘭與南山村的異變,皆是青山樓暗中謀劃,絕非其本意。至于彩蘭所言“李伯信拋棄妻女”,晏染回到南離關后,曾多次趁修煉間隙前往仁妙醫館求證。
醫館證實此乃信口胡謅。正如李郎中信中所言,他每月結算的碎銀,都隨家信寄往南山村,此事南離關驛使亦可作證。且李郎中在仁妙醫館八年,一直居于館內,絕無可能在南離關另立家室。
“染姑娘,你……愿意聽個故事嗎?”彩蘭的聲音近乎哀求。
晏染心中雖有萬千疑問,仍點頭應允。
“很多年前……一個失去一切的少女流落到了南山村,在村中偶遇了一位同樣孤苦伶仃的少年。不同的是,少年有著極高的醫術天賦,村人皆為其醫術折服,少女……也不例外。”
“后來呢?”晏染聽得專注。有醫術天賦的少年應是李伯信,那少女想必就是……
“少女容貌出眾,境遇相仿,兩人很快互生情愫。可村中有個鄉紳,對少女垂涎已久。少年心胸寬廣,一心治病救人,深受村民愛戴。鄉紳雖欲強占少女,但礙于村民明里暗里護著少年,始終不得其便。不久,少女與少年終是如愿走到了一起。”
說到這里,彩蘭臉上泛起一絲甜蜜的笑容,仿佛重回了那段美好時光。良久,她才深吸一口氣,繼續道:
“好景不長。兩年后,少年已長成男子。一日,山的那頭來了一隊人馬,自稱府上老爺身患惡疾,時日無多,久聞男子醫術精妙,特來苦求,并先奉上一大筆銀子作定金。男子當日便隨隊伍啟程,并向女子承諾必有書信來往。”
晏染心中暗忖:“原來李郎中是因此才到的南離城?可為何八年未歸?‘府上老爺’……南離關府邸何其多。”
“起初,每隔數日便有碎銀夾雜書信寄到。可一月之后,男子便杳無音訊。無論女子寄出多少書信,皆如石沉大海。此時……女子才驚覺自己已懷有身孕。”
晏染恍然大悟:“所以從無人知李郎中還有一女,因他自己亦不知曉!”
“男子一去,鄉紳便露出了猙獰面目,開始不斷糾纏。起初,受過男子恩惠的村民還會幫襯女子。可但凡與女子接近者,必遭鄉紳手下毒打。久而久之,被打怕了的村民再也不敢靠近女子。”
“這鄉紳竟如此惡毒?”晏染忍不住插話。
彩蘭未予回應,兀自訴說:
“懷胎十月,女子誕下一名女嬰。嬰孩的降臨,短暫沖淡了她對男子的思念。可她依舊每月寫一封書信,寄往山的那一邊,只盼能得男子回音。她也曾想翻過那座山……可那山,豈是她一介凡俗女子能逾越的?”
“鄉紳幾番騷擾女子,女子性子剛烈,每每以死相逼。待見女子產下女嬰,鄉紳似也失了興致,卻并未放過她們。在他的威逼利誘下,整個村子開始排斥這對母子。母女二人被迫從靠近村口的住處,搬到了村子最深處的破落茅屋。”
晏染心想:“最深處?顯然是想軟禁這對母女,那鄉紳仍是賊心不死!”
“整整八年,在村子的全面排斥下,唯有女人與她的孩子相依為命。然而……命運并未眷顧女人。一次,女童獨自外出采摘野菜,歸途中竟撞見從鄉紳府中逃出的發狂惡犬。待女人趕到時,女童早已奄奄一息……”
說到這里,彩蘭終是忍不住,泫然欲泣。
“女人抱著女童哭倒在鄉紳府前,可那府門始終緊閉。女人徹底絕望,回到家中,將白綾懸上了房梁。”
“后來呢?”聽到此處,晏染鼻尖一酸,深知這苦楚遠非言語所能道盡。
“女人的故事……結束了。她的一生……在此劃上了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