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棣聞言，深深看了秦宇一眼。

星象之術，他不是不信，而是實在無法將它們，和眼前的少年聯系到一起去。

大明又不是沒有出現過，這樣妖孽的人物。

比如他父親的軍師劉伯溫先生，就是此道中的佼佼者。

“若小兄弟所言真的應驗，那對陛下確實是一個噩耗。”

朱棣審視了秦宇許久，才神情有些復雜的嘆息道。

按照功勛來封賞，張武最多也就夠封賜一個侯爵。

可是朱棣卻對他恩寵有加，不但讓張武位居十三侯爵之首，還讓對方領兵鎮守自己的老巢。

這份信任與恩賜，天下哪個武將不羨慕？

然而......

秦宇卻說張武可能活不了多久，就會死在自己鎮守的北平府。

這個消息對于朱棣來說，簡直無異于晴天霹靂。

甚至比當初東昌之戰，眼睜睜的看著張玉為他戰死，還要讓他感覺難以接受！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有些事情換一個角度來看，未必是什么壞事。”

“或許成陽侯的死，會堅定陛下某些決定，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還是那一句話，雷霆雨露都是君恩，咱們這些小人物受著就好。”

“老哥啊，你也別太把這些事情放在心里了。”

“等陛下什么時候自己想通了，心情自然而然就會好起來的。”

看著神情復雜無比，一臉愁苦的‘侍衛長’老哥。

秦宇提起桌上的酒壺，給對方的酒盅里面再次添了點酒，不禁小聲在一旁勸慰道。

“叮當！”

正處于張武不日可能殞命的巨大沖擊中，還沒緩過神來的朱棣。

忽然聽到秦宇的這番話，驚得酒杯都拿不穩了。

手里的酒杯直接掉在了桌上，酒水濺的全身都是也毫無所覺。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張武的死，或許會堅定陛下的某種想法，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若是之前秦宇對大明官員制度的獻策，還只是讓朱棣感到有點小小的震驚，那么當對方這番話說出口之后，卻是真真把他給嚇到了！

遷都北平的事情，實在事關重大。

就連朱棣他自己，也只是有這么一個不成熟的想法而已。

對此他可是連無話不談的姚廣孝，都還沒有提及過呢。

秦宇怎么可能會知道，自己有遷都北平的想法？

甚至還能說出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這等讓人熱血沸騰的話？？？

莫非這小子是無所不知的神仙不成？

“呼呼呼呼......”

門口黑暗的角落里，三寶太監聽到秦宇這番驚世駭俗的言論，呼吸也是有點不受控制的粗重了許多。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這短短的一句話十個字，對朱棣這種馬上皇帝，代表著怎樣一種意義。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這個少年簡直是要逆天了啊！

“老哥，不至于吧......”

“張武現在人還沒死呢，你就自己把自己給嚇成這樣了？”

秦宇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個未來的預言家。

無意間說出的話，給人家朱棣帶來何種震撼。

看到失神之下，連酒杯都拿不穩掉在了桌上，酒水濺的全身都是也不去理會。

整個人就好像變成一座雕塑，徹底石化掉的朱棣。

他看向對方的目光，眼底很是不能理解。

首先不說張武現在還生龍活虎的在北平呆著，就是人家真的某天忽然暴斃而亡。

那也是朱棣該去頭疼的事情，你一個小侍衛長瞎操什么心呢？

難怪后世那么多人說，皇帝不急太監急。

“額......俺這不是初聞此噩耗，替陛下感到擔憂嘛。”

“小兄弟.....剛才你說張武的死，很可能會堅定陛下的某種想法？”

“還說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什么的......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被秦宇一雙烏黑深邃的眼眸照著，朱棣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反應，有些太過于反常了一點。

為了不嚇到秦宇，讓對方可以在自己面前暢所欲言。

他只能尷尬的一笑，將話題重新轉移到秦宇身上。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這句話的立意實在是太高了，太讓人熱血沸騰了。

朱棣感覺有了它做鋪墊，自己想要遷都北平的事情，必然會少不少的阻力。

“老哥，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能夠讓我們大明的天子去鎮守的國門，自然是從遼東鎮，薊州鎮，大同鎮，宣府鎮到山西鎮，延綏鎮，固原鎮，寧夏鎮，甘肅鎮，這條長達近千公里的北方防線。”

“以前北方九邊主要是由寧王，秦王，晉王，陛下等九位藩王戍守......”

“現在出了靖難這檔子事，你覺得我們英明神武的陛下，還會對北方不做一點防備嗎？”

秦宇聞言，沒好氣的白了朱棣一眼。

他感覺面前的‘侍衛長’大哥，問這話純屬是在消遣自己。

因為但凡是一個稍微有點軍事常識的人，通過剛才那句‘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的話，應該都能夠聯想到九邊這條防線上去。

而對方這位朱棣身邊的天子近臣，卻好像一個忽然失去了思考能力的白癡，居然連這種弱智的問題都要再三和他確認。

“......”

看著秦宇用手指沾了一些，自己桌前濕了一片的酒水。

將遼東，薊州，大同，宣府等九個邊鎮，全都歪歪扭扭的勾畫了出來。

最后更是一指，點在了北平府上。

朱棣整個人頓時徹底失聲了。

這少年也太厲害了吧！

不但對大明的官僚體系這么了解，連九邊那么復雜的地形圖都能手繪出來，并且還一指點在他想要遷都的地方。

要知道現在可不像現代，想要地圖百度一下，什么東西應有盡有。

在古代特別是大明，似九邊這樣的軍事重鎮，就算軍中的一些高層將領，也是未必知道它們的地形全貌。

秦宇隨手在桌上沾點酒水，就畫出大明九邊的軍事防線。

甚至還一語道破，朱棣遷都北平的意圖。

這份智慧與眼界，就是用妖孽來形容，恐怕都一點也不為過。

朱棣萬萬沒想到，自己就是出來透透風，順便來御膳房摸點東西吃，居然會發現這么一位國之大才。

他仔細端詳了秦宇好久，才再一次開口道：“似秦小兄弟這等經世之才，留在御書房里做一名廚子，實在是太埋沒你的才華了。”

“如今陛下新登大位，一應事情百廢待興。”

“若你能夠出來做事的話，想來陛下一定會重用的。”

“秦小兄弟，你真的不在考慮一下，替陛下與我大明的數千萬黎民做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