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夫子懷里抱著的那一小壇酒，被他小心地放在桌上。

下人已經拿著六皇子另外送的兩壇女兒紅上來。

由于埋藏時間長，女兒紅味道醇厚，口感綿軟。

喝一口，悠長濃郁的酒香能讓人回味許久。

這種酒，可不是隨便就能喝上的。

程夫子曾經喝過幾次，但都沒有六皇子送的埋藏時間這么久的。

因此程夫子在聽六皇子說完后，當即便來了興趣。

把懷里一直抱著的酒壇子先放了下來，打開了其中一壇。

當即，一陣醇厚的酒香飄了出來。

見到程夫子對自己送的酒這么感興趣，六皇子心里也有些得意。

雖然他是太子一派的，但誰還沒有點私心？

太子送的酒，都比不過他送的。

自己私下能與程夫子交好，不比等著太子施舍好處來得更直接？

六皇子正兀自得意時，卻看到程夫子只打開聞了一下，又讓下人再把壇封好。

他疑惑道：“程夫子不先嘗嘗？”

程夫子笑道：“多謝六殿下的禮物，老夫晚些再慢慢品嘗?！?

說著，便揮揮手，讓下人先拿下去。

剛剛明顯很感興趣的樣子，怎么打開聞了之后，又隨手放在一邊了？

這就是那個傳說中愛酒如命的程夫子？

還是自己送的禮，也不夠？

六皇子滿腹疑問。

這自家釀造，埋了十幾年的女兒紅固然難得。

但實在是程夫子剛剛嘗了趙玄給他帶的酒，暫時對其他的都提不起興趣。

剛剛聞了聞。

這女兒紅確實酒香醇厚，能讓人回味無窮。

可還是差了那么一點。

不夠趙玄帶來的酒清澈，而且酒香也差了那么一點。

程夫子這種老餮，鼻子最是靈敏。

一聞便知道味道不同在哪里。

十幾年的女兒紅雖然難得，但相比之下，明顯他還是更傾向于趙玄自己釀出來的酒。

他看向趙玄，心里有些嘖嘖稱奇。

這幾天也聽了不少楚王的荒唐事，但明顯這人與別人口中的完全不一樣。

而且想不到，他居然有這么一手釀酒的本事。

其他人也把禮送上，程夫子既然把人都請了進來，也就只能一一收下。

不過他讓人也都準備了回禮，等這些人走的時候，自會回贈以價值差不多的禮物。

喝了幾口茶水，趙玄一直坐著，并沒有說話。

六皇子和八皇子是有任務在身的。

但八皇子趙羽自己在一旁生悶氣，一直沒有開口。

六皇子趙禮只能自己開口。

“父皇一直在我們面前提，說想讓程夫子擔任國子監祭酒一職?！?

“不知道程夫子可有考慮？”

這才是他們專門上門的正事。

程夫子只笑著回：“陛下確實讓老夫考慮考慮。”

“但老夫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恐怕不能勝任此職。”

還是一樣的說法。

趙禮就知道，自己今天要無功而返了。

他有些不甘心地繼續勸說：“如今國子監人才輩出，程夫子何不親自去看一下再考慮？”

“殿下說得是，老夫最近剛回來，都在家中休息，等時間空下來了，便回前去看看?！?

程夫子依然回答得很快，但就是不肯給任何的說法。

他確實不太想擔任國子監祭酒一職。

這職位關系重大，他要是答應了皇帝的要求去任職，那以后自己的日子可就沒現在這么瀟灑了。

而且在朝廷任職，還會有諸多的要求。

國子監里勛戚子弟不少。

現在自己閑賦在家，都這么多人前赴后繼地過來。

到時候到了國子監，可不得被煩死。

這個是屬于這一派的，那個是屬于那一派的，想想這些關系就愁人得很。

他這個年紀，只想著頤養天年，可不想再去蹚什么渾水。

六皇子還想再勸，程夫子已經笑瞇瞇地揮揮手。

“老夫年紀大了，有些乏了。”

“諸位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可在過幾日老夫舉辦的清談會上提出來，屆時我們一同探討?！?

程夫子作為文學宗師，自然不能閉門造車。

他回來京城歇息了一陣，便張羅了一場關乎天下學子的清談會。

屆時他會親自主持。

那是大周的文學盛事，在座的人肯定都會去旁觀的。

這般說出來，意思就是送客了。

六皇子也只能悻悻地收聲，不好再勸。

不然引起程夫子的反感，可就適得其反了。

他只能和諸位站起來拱手道：“既如此，那便先不打擾程夫子了?！?

程夫子依舊帶著笑。

“老夫讓人送諸位。”

趙玄聽罷，也站了起來。

還沒來得及開口，程夫子便話鋒一轉，看向了他。

“對了，楚王殿下還請留步。”

“老夫有些學術問題，想與殿下再探討探討?！?

探討學術問題？

趙玄在其他人羨慕的眼神中了然笑道：“既然程夫子邀請，本王自當留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