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旭文看似在笑，眼里滿是陰鷙。

“祖父！”

梁雪茹從大殿中跑了出來，站在兩方人馬中間。

“你這是要做什么？”梁旭文皺眉，神情些許不悅。

“祖父，算了吧。”梁雪茹哽咽。

她方才在角落看著此幕，忽然腦子里想起幼時情景。

那時候，楚景弦還在梁旭文手下習武，住在梁家，與梁雪茹一同吃飯，一同比武，關系十分要好。

后來楚景弦救下流浪的白夜和紅袖，家里便更熱鬧了。

梁雪茹從來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看到她最敬重的祖父和她最愛的師兄兵刃相見的場面。

她后悔了。

梁雪茹不想再幫梁旭文爭什么皇位，不想為了所謂梁家的榮譽，害了自己最在意的人。

“把她帶下去。”梁旭文懶得和梁雪茹多說。

見侍衛上前，梁雪茹情理之中與幾人打斗一團。

梁旭文愈加心煩，從袖中抽出一支飛鏢，直直扔向梁雪茹。

“師妹讓開！”

楚景弦離梁雪茹較遠，且他手中并無工具，無法幫梁雪茹阻擋，只能提醒她。而慕云然見狀大驚，下意識沖向梁雪茹，試圖擋下飛鏢。

但還是晚了一步。

那支飛鏢直直刺進了梁雪茹的胸口。

梁雪茹瞪大了眼睛，錯愕的看向梁旭文。

她如何都想不到，梁旭文會殺了她。

“保護好她。”

慕云然吩咐身后的紅袖。

紅袖答應，飛快奔向梁雪茹，將她攙扶起，退回了大殿。

此時梁旭文已經顧不得梁雪茹，在他眼里，梁雪茹就是個累贅。眼見楚蔚死了，現在就只有他一個人單槍匹馬。

梁旭文立即和楚景弦廝打起來。

慕云然知道，楚景弦不想其他人參與他們的打斗。故而她并未去管楚景弦這邊。

最終，梁旭文不敵，被楚景弦的劍逼到了角落。

梁旭文靠在墻邊，一雙眸子直勾勾的看向楚景弦。

他想要反抗，奈何已經沒了力氣。

“這是你送我的及冠禮。”

楚景弦居高臨下，對梁旭文說道。

而梁旭文送他的劍，最終刺進了梁旭文的身體。

還真是令人唏噓。

“你從一開始教我習武，待我好，便是存了目的，想要日后殺了我，踩在我頭上搶奪皇位，對嗎？”楚景弦問梁旭文。

他知道如今再問這個問題已經沒有意義，可是他就是想知道答案。

想從梁旭文口中，親耳聽見答案。

“要不然呢？”梁旭文冷哼。“我連雪茹都能忍心殺害，何況你。”

楚景弦低眸，目光中劃過一道失落。

隨即，他將手中的劍再次刺進了梁旭文的胸口。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楚景弦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奈何梁旭文卻不甘心于此。

最終，這場鬧劇以梁家落敗結束。

當日回到王府，慕云然立即喊了大夫幫梁雪茹醫治，奈何梁旭文那支飛鏢正中要害，梁雪茹已經無力回天。

“你再堅持一下。”

慕云然一邊鼓勵梁雪茹，一邊替她包扎傷口。

梁雪茹也是習武之人，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我三番五次害你，想要置你于死地，你為何還要救我？”梁雪茹不解。

為了在楚景弦面前裝樣子嗎？

可是現在楚景弦在皇宮，他根本看不見此時慕云然做了什么。慕云然若想裝，也沒必要這時候還在梁雪茹面前裝。

“因為你是他的師妹。”慕云然面無表情。“他雖對你沒有兒女之情，但這么多年，他對你的那份情意也是真真切切的。”

其實單是那句沒有兒女之情，就夠傷梁雪茹的心了。

如果是以前，梁雪茹定會覺得慕云然這番話是在挑釁她，現在不這樣認為了。

回想自己這一生，分明得到了那么多的寵愛，卻還是不知足。非想要最好的，可什么是最好的呢。

是楚景弦的愛嗎。

為了這份愛，她不惜把她最好的朋友趕盡殺絕，害穆白斷了腿。

值得嗎。

這是梁雪茹第一次想到這個問題。

“慕云然。”梁雪茹忽然喊了慕云然一聲。

慕云然抬起頭。

“對不起。幫我，和師兄也說一聲。”

說罷，梁雪茹閉上了眼睛。

之后幾日，楚景弦一直待在朝中，處理朝政之事。

經由這段時間，皇后背后的勢力已經顯露，而楚澈生前所作所為也已經被慕云然調查清楚。皇上將皇后打入冷宮，終生不得離開。并與楚景弦一起，把朝堂徹徹底底清理了一遍。

太后也知道了內情，對慕云然十分內疚，幾次邀她進宮，向她道歉。

慕云然已經提前和皇上說好，自己不接受任何升官爵之類的賞賜。她也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外祖父，就是當年助先帝開創玄云的人。

待到一切塵埃落定，日子恢復正常，已經是一個月之后。

而離年關，只有不過五六日的時間。

慕云然將一群好友召集到一塊，大家一起吃頓飯，慶祝一年過去。

“酒呢？怎么沒有酒？”

姜茂看著一桌子的菜，大聲發出疑問。

好菜不配好酒，那有什么意思。

“酒來了！”

來福進門，手里抱著一個酒壇子。

隨后，楚景弦走了進來。

眾人大驚，連忙就要起身行禮。被楚景弦攔下。

“我今日是以然兒夫君的身份過來和你們一塊吃飯的，你們不必拘禮，就當我是尋常百姓。”

有了楚景弦這句話，眾人便就放心了。

楚景弦帶來的，乃是上好的梨花釀。姜茂又愛喝酒，一連喝了好幾杯。

“哎。”

姜茂嘆了聲氣。

“怎么了？”思追聽見嘆息聲，轉頭問道。

“想穆白那小子了。”姜茂一副失落神情。“要是他在，咱三個能把這一壇喝完。”

可惜，穆白已經去世了。

“逝者已逝，生者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思追輕聲道。“你這些話可不能讓紅袖聽見。”

穆白和紅袖的事情，并不是秘密。萬一讓紅袖想起穆白已經不在人世，她定又會難過。

姜茂立即閉嘴。

“姜茂哥哥，我有點想吐……”

成喜兒拉了拉姜茂的手。

“是不是吃壞肚子了？還是著涼了？”姜茂緊張。

成喜兒搖頭。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

正好慕云然會醫術，姜茂索性讓她看看。

“怎么樣？”

一桌子人齊刷刷的看向姜茂和成喜兒這邊。

“我……我又要當干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