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覺得，你在瑞王府遲遲不肯動手，好像并不是不能，而是你不愿意，所以才這樣問?！?

蕭行煜說完，便去看她的神色。

與方才的果決不同，他又變成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葉驚瀾無奈地笑了笑，“換了是往常，或許我是不會回答你的?！?

蕭行煜的眼神隨著她這一笑，一句話，不覺地亮了起來。

他認真道，“你說，我聽。”

葉驚瀾從未向他袒露過心事，所以他萬分珍惜。

葉驚瀾看著這涼亭。

仿佛剛才還在這里的梁氏、蕭思婉、蕭慕白，都根本沒有來過一般。

微風拂過花葉，秋高氣爽。

可是她心里毫無復仇成功的快 感。

葉驚瀾的眸子落在眼前的一朵殘花上，緩緩道，“其實……我在等他們道歉，是不是很可笑？”

這短短一句話，卻讓蕭行煜好一陣心疼。

他能體會到葉驚瀾心中的那份失望。

她等不到那份屬于她的道歉。

哪怕梁氏當著她的面作繭自縛，哪怕瑞王府隨時都有傾覆的可能。

她一樣等不到這道歉。

他只覺得心頭的疑惑一下子解開了一般。

想不到那看似什么也不在意，一心只有復仇的她，心里還有如此放不下的東西。

他走近，也不顧男女之別，拉起了她的手。

“他們本就該道歉，只是這世上并非人人都值得你掛懷?！?

蕭行煜憐惜地看著她，“我今日所為……也并非有意干涉你的決定，而是，不得不為之?！?

說的話卻讓葉驚瀾疑惑。

若是今日之前，她或許真的還會勉強相信，蕭行煜為了與她之間的私情，投鼠忌器，所以才對蕭慕白諸多忍讓。

可是今日一事，她已經看清了蕭行煜的手段。

蕭慕白在他面前不過是個笑話。

“你看……”

蕭行煜知道她所想，從懷里拿出了一疊密信，交到葉驚瀾手中。

她一邊看著，一邊只覺得后背發寒。

想不到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瑞王府已經做到了這個地步……

蕭行煜道，“瑞王府是虎狼窩，你想要全身而退，就不能再等了?！?

葉驚瀾握著這幾頁信紙，卻是雙手微微的顫抖。

真可笑，她還在等什么道歉。

可蕭慕白，是真的想要置她于死地。

前世她像個傻子一樣，肯配合他，所以他便用軟刀子一點點地磨。

一點點地將她身上，還有葉家，能用的價值搜刮下來。

今生她終于醒了，不肯再被任意利用，他便準備一刀見血。

“多謝……”

葉驚瀾將信紙塞回蕭行煜手中，恍然大悟。

如若沒有他護著，她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和瑞王府魚死網破罷了。

她忽覺有些難受，彎著腰作嘔。

蕭行煜難得慌亂，為她撫著后背，“你懷著孩子，這骯臟的事情，交給我來辦，好不好？”

“好……”

葉驚瀾有氣無力地答。

是她太過執著了，這幾句道歉，不值得拿寧兒的將來做賭。

……

中秋宮宴，幾家團圓。

除了瑞王府中人被攆回了家里，其他人也只好按下心中的懷疑和好奇，故作喜笑顏開地陪著皇帝盡興。

墨染遲了一兩個時辰，才帶著蕭惜月回到席間。

只說她去找人的時候，遇見了蕭行煜，當時蕭惜月被人下了藥，狀態不好。

便只能請蕭行煜幫忙善后，自己帶著蕭惜月避開人去解藥性，這才耽誤久了。

葉驚瀾自然不會責怪，只安排蕭惜月好好在外頭坐著便是了。

到了夜間，暮王精心準備的“節目”，果真也難得沒有出什么岔子。

原來他將早已曬干了的桂花用風鈴藏在了宮殿的屋檐、橫梁下，又命教坊司的舞女們苦心排練了水袖之舞。

那水袖如同游龍一般，揮灑而出，抽在風鈴上，將飄香的桂花打得散落下來。

正是漫天金桂，如同落了一場金色的雨。

皇帝大贊暮王今年進步顯著。

暮王沾沾自喜，卻又不敢居功。

應承了半天，他才如實道，“我哪里有這樣巧的心思，是攝政王告訴我的法子……”

葉驚瀾心念一動，果然看見蕭行煜也正將目光看向她。

她喜歡桂花的甜香，他是知道的。

哪怕不能當著眾人表露，卻費了心思來討她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