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們先生們！”持著燈柱的老人聲音沙啞如同電鋸，脖頸處那道長長的傷口似乎說明了緣由。

原本還在低聲交談的預備役們頓時為之一靜。

“菜鳥們……你們即將前往的是協(xié)會總部，我知道你們很多人已經在其他地方了解到那個地方，但是我還是想再告訴你一遍。”老人露出一個陰森慘淡的笑容：“只有合格的菜鳥才能去到阿卡姆，等待淘汰者的只有仁慈的死亡……這是你們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決定是前往阿卡姆，還是就此離開，放心，車站外面有專門清除記憶的專員，你們可以毫無負擔的以一個傻子的身份繼續(xù)活下去。”

人群中不少人為之意動，即使來到這里也有不少人只是單純的抱著試試看的想法，很多人在來之前并沒有被告知調查員的選拔中存在死亡這個選項。

預備役中有不少人，在一陣遲疑以后，悄悄的扭頭走回黑暗之中。

見到此景老人并沒有露出不滿，反倒是十分滿意的點點頭繼續(xù)說道：“學會在合適的時候退出是一件好事，調查員并不是什么好工作，相信來到這里的各位都是被迫或者……主動卷入神秘學事件之中，我喜歡那些主動的家伙，直面這個世界的另一面對于任何有理智的人來說都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我只是聽說成為調查員能有機會學到真正的魔法。”在預備役中有人開口問道，看來他就是老人口中主動卷入神秘學事件的那一批人：“這是真的嗎？”

開口的是一個戴著眼鏡看上去有些許神經質的高瘦男人，他把自己裹在一件深色的雨衣里，在人群中頗有些鶴立雞群，老人對他的質疑頗為熟練，直截了當?shù)幕卮鸬溃骸叭绻隳芑钪诌_阿卡姆成為正式成員的話，會有接近半年的職業(yè)適應期……考慮到現(xiàn)在南方的那群崽子不是那么安分，這個時間可能會被縮短，不過即便如此你也能在此期間獲得密斯卡托尼克大學的獨立圖書館閱讀證，我想應該不需要我向各位解釋那是什么地方吧？”

“其實需要的……”陸玖心中想著，不過看周圍剩下的人都沒有提出這個問題，他倒也不大好意思詢問。

“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各位，第三次南北戰(zhàn)爭已經迫在眉睫，前兩次的戰(zhàn)爭中，一線調查員的死亡率超過百分之五十，你們就算能夠全員進入阿卡姆，也只有一半或者更少的人能活到戰(zhàn)爭結束……所以說，這是你們最后一次退出的機會，你們還有機會做一個平民、也許會因為征兵前往前線戰(zhàn)場，但是相信我，在戰(zhàn)爭期間我們的死亡率相比一線戰(zhàn)場只高不低。”

在拋出這個驚天秘密以后，陸玖看到在剩余的預備役中有相當一部分人開始動搖，就連站在他身邊一言不發(fā)的女孩此刻臉上也有些許的彷徨。

“你會退出嗎？”女孩有些慌亂的低聲向陸玖問道。

陸玖朝四周看了一眼，確定沒人注意到他們以后頗為悲觀的說道：“如果說第一批退出的人還有那么一點點活路的話……現(xiàn)在退出無異于找死。”

不過眼下大部分人都被戰(zhàn)爭即將到來這一消息所震驚，預備役中還能保持鎮(zhèn)靜的已經寥寥無幾。

在不到十分鐘內，剩余的預備役中有超過一半以上的“聰明人”十分理智的選擇了離開。

老人拄著燈杖沉默無言的看著眼前的一幕，眼前的情況已經被預計要好一些。

留下來的預備役只有最開始的四分之一不到，已經不足十指之數(shù)，最終那個女孩還是沒有選擇離開，也許是相信陸玖所說的，也許只是因為心中的信念，那個穿著深色雨衣的狂人也沒有退出，這倒算不上奇怪。

“還有人嗎？”老人再次詢問，“現(xiàn)在你們還只是平民，有拒絕參加戰(zhàn)爭的權力，一旦成為調查員，就等同于決定參加戰(zhàn)爭。”

在人群中還是有一個人離開了隊伍，他邊走邊回頭，直到身影徹底消失在黑暗之中。

“很好……”老人開口說道：“考核的內容非常簡單，每人選擇一節(jié)車廂，可以獲得足夠半小時用的燈油，然后……你們需要在列車抵達阿卡姆以前存活，是不是十分簡單？”

陸玖默不作聲的看著鐵道上停著的車廂，車廂像是個吸收光線的黑洞，無論怎么集中注意力都無法看到內部的環(huán)境。

“就按照你們現(xiàn)在的排列順序開始好了，把你們手上簽好的《守密人協(xié)議》以及照明物交給我就可以自己選擇車廂了。”老人神秘的笑著，像是個惡作劇成功的孩子。

最為靠近他的就是那個追求魔法的狂人，只見他毫不猶豫的從雨衣中取出羊皮紙，然后果斷選擇了最為靠近火車頭部的那一節(jié)車廂。

緊接著是一位抱著一本大部頭經書作傳教士打扮的中年人，他看起來就很像出自某個教會的神父，只見他交完羊皮卷后還是在遲疑了一會兒以后選擇第二節(jié)車廂。

以此類推，不知道是潛規(guī)則還是單純的從眾心理，似乎每個人都覺得越靠近蒸汽車頭安全系數(shù)越高，畢竟從車尾出現(xiàn)怪物遠比從車頭出現(xiàn)怪物要簡單許多。

這讓陸玖的臉色有些難看，因為他和那個女孩正是倒數(shù)第一和倒數(shù)第二節(jié)車廂。

“你去我前面吧……”陸玖猶豫一會兒以后對女孩說道。

“為什么？”

“你還沒告訴我關于你認識的那個異鄉(xiāng)人的消息……”陸玖頗為肯定的說道：“如果我們能在阿卡姆見面的話，我希望你能告訴我關于她的一切。”

“好……”女孩從邊緣中走出，幾步之后怯生生的回頭問道：“我……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陸玖。”

“陸……玖……”女孩結結巴巴的發(fā)音：“葉秋。”

“什么？”陸玖懷疑自己聽錯了。

“那個異鄉(xiāng)人……她叫做葉秋。”

當女孩踏上倒數(shù)第二節(jié)車廂以后，這里只剩下陸玖和那個老人。

“無意義的英雄主義。”老人直白的說道：“這會讓你死得很快的，異鄉(xiāng)人。”

陸玖沒有回答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只是無奈的聳聳肩，將包中早已準備好的文書遞給老人。

“讓我看看是哪個傻子把你送過來的……”老人頗感興趣的戴上眼鏡，“瑪西.蘇利文？那個暴躁的小姑娘還沒死啊，安德魯.金？倒霉的俄國佬。富蘭克林……我討厭官僚主義，更討厭官二代。杰爾曼.桑德拉斯……杰爾曼……嗯……這是誰來的？”

在陸玖的觀察下，老人的動作仿佛生銹的機器人一般突然斷檔了，口中不停念叨著“杰爾曼”這個名字，突然身體一震，原本佝僂的身子像顆伸展的海草般挺拔了起來。

“杰爾曼……那個杰爾曼？天殺的，居然是那個杰爾曼！”老人臉上的表情變得豐富起來：“我沒想到能在這里看到他的名字，你這個該死的、天殺的異鄉(xiāng)人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我應該知道的嗎？”陸玖不解的看著眼前大變活人的老頭。

“天殺的，我就知道你不清楚這個名字代表的含義……那可是杰爾曼啊，那個傳奇的杰爾曼。”

“所以他到底是誰？”陸玖的印象中只有一個風中殘燭的背影。

“傳奇老獵人——格曼。杰爾曼是他還在南方亞美尼加獵人總部時的名字，他是所有北方獵人的領袖，也是我的……我的老師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