刨除人人讀書,其余的道理很簡單,漢朝經營絲綢之路,西域之外哪個國家敢在必經之路上設卡,或者因為利益做下搓火鄰居共抗大漢,甚至入侵的事實,漢武帝直接發兵去揍你。
唐朝時候高句麗染指長白山,李世民發兵打了五遍,雖然沒能打服,至少他不敢再染指了,那塊地方還是華夏疆土,哪怕后來成了遼國,也是在華夏文化治下四百年,可要是讓高句麗占去,就不是一回事兒了吧。
別說什么中醫、屈原、端午,長白山都是他的。
這個時候小草過來找紅妝,說是大都督找她,可是紅妝覺得自己這次論道正在節點,話沒說完她自己都覺得別扭,于是跟小草說,“讓大都督等一會兒,我還有幾句話,說完就去。”
崔紅妝的這個反應驚呆了諸位大儒賢者……
有人想,崔司正在這地界居然如此受寵?莫不是大都督禁臠?
有人想這不是恃才傲物嗎。
有人想這個大都督居然如此不著調?點滴威信也無?
紅妝不管這些個,加緊措辭,對諸位前輩認真的說,“晚輩懇請諸位前輩對這個化肥引起重視,華夏的山地也占了很大比重,不是所有地方都是魚米之鄉或沃野千里,而且天書一再提及習的重要性,我等立志修身之后要做事的,不能空談,須要在事上磨煉自己,做什么事兒呢?自然是與我們立志相關的事情,為萬世開太平,為生民立命,那也需要幫助生民吃飽吧?想要一統華夏恢復漢唐疆土,要不要更好的武器和鎧甲?這化肥的制作方法以及火器研究等等都需要踐行。”
作為當代理學扛把子,楊時早就明白所謂天書心學核心,不是心如止水不起波瀾,而是將心沉在湖底,縱有波濤萬丈,也動不了心絲毫,這是出塵篇。入世篇須踐行即——習!事上磨,卻也加入佛學三不持,這一點是器是用是不迷,核心理學在向內求,心如明鏡臺勤勤拂拭,從而明心見性。
所以普通人的習很關鍵很重要,譬如一個將軍,有經驗的不打沒有準備的仗,經驗來自哪里?
習!
當然,普通人就沒必要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了,都出塵了,誰來做事?華夏文明如何傳承?進大山里找人嗎?
短短一個半時辰,楊時就把王陽明的心學研究到這一步,當代理學泰山北斗果然不是蓋的。
此時楊時靜靜的等待紅妝說完話,又等了幾息,見她徹底表達完畢,笑道,“趕早不如趕巧,何不一起拜見大都督?”
這是他的政治任務,可也是所有大儒的想法,一年來,淮北大都督每每都有驚人之舉,本來與理學無干,如今卻舉著天書闖入理學界,如何能不見呢?
紅妝猶豫了片刻言道,“見可以,前提是你們是否認可天書傳習錄,如果不認可,就沒必要見了,徒增煩惱。”
楊時頷首,“認可。”
崔子照說道,“認可。”
陳懿,“認可。”
隨后各家大儒紛紛表示認可,只是認可而已,又不是今后主研方向,本來就能在理學和佛學中找到痕跡,我不單單鉆研理學、佛學,我還學道呢。
紅妝也知道但不介意,種下一顆種子就好,你見花開時便能記起這傳習錄。
當下帶人去往不易山莊。
看到寶石的時候,楊時先是大吃一驚,隨后怒到胡須亂顫身體發抖,崔子照趕忙過來攙扶,手掌在后背推理,幫老人家順順氣。
前來拜見大都督的名儒大賢都被寶石的年齡和性別驚著了,此刻卻一直看楊時,看他怎么反應。
東京城能天下論道,能有效阻擋金軍南下步伐,至少不是土匪窩,所以儒家弟子既可以在金鑾殿怒罵官家,自然可以群起而攻這什么大都督,就看楊時怎么帶這個頭。
足有半柱香功夫,楊時才順了氣,大罵,“宗汝霖匹夫也!誤國老賊耶。”
眾儒一下尬住了。
罵大都督可以,罵宗澤就沒必要了吧。
楊時跟他們不一樣,其從政半生,他深切知道,沒有宗澤允許,天王老子來了,也不可能幫助眼前這個小女孩接收他故去后東京城的政治遺產。
楊寶石怡然不懼,起身后掐著腰,拿出對待柳元那個態度,斥道,“老人家好不曉事,宗爺爺死在對抗金軍侵略的戰場上,如何成了誤國之賊?”
從論道開始,陳謙猜到,寶石即將走上全國前臺,特意給她開了小灶。
不是原則性問題,不要辯駁。
辯駁時,就事論事,不要說自己人怎么樣,然后對方怎么樣,沒必要,而且會讓事情發生不好的變化,即不以人的目的而轉移的事物發展方向。
比如此時,寶石說,我爺爺死在戰場上,當時你這老頭在干什么?還有臉在這狂吠。
寶石要做的事兒是什么?
獲得全國上層人士支持,而不是呈一時之快。
和光同塵相忍為華夏,你總有一天會需要他們的力量,而不是讓他們成為你的阻礙。
又教她,不要讓矛盾深刻化,關鍵時刻轉移注意力。
小寶石放下掐腰的手,可愛的小臉上露出笑容,“紅妝姐姐,鳳翔府地龍翻身后又遇疫病,是大疫,死傷無算,吳階致信康王,康王以鳳翔府整體投降金軍,并輔助金軍攻川為由,拒絕提供醫、兵、錢、糧,幫助鳳翔百姓渡過難關。今日我命你率領全體宗教司醫護兵前往鳳翔抗疫,我東京城將提供糧三十萬石、布十萬匹、銀五十萬兩,一應藥石可沿途購買,紅妝姐姐現在就去吧。”
崔紅妝躬身行禮,“謹遵大都督號令,卑職必定傾盡全力,助鳳翔府百姓脫離苦海。”
紅妝領命而去,寶石看向楊時,雖年齡小,不過經歷這許多事情,來往者都是人尖子,看勢、看君臣佐使大概能看清。
楊時欲語還休,他想說什么?
他又能說什么?
這件事康王錯了嗎?呸,是官家錯了嗎?
鳳翔不是被收復,是金軍主動撤兵了,就像當年的靖康東京城,去年的洛陽、鄭州。
他們怕川、陜、淮河、東京城合圍,因當地根基不深又無人種地做匠進行生產,相反其主要目的是拖垮東京城周邊,破壞生產,而不是與宋大決戰。
這種形式下的鳳翔突然遭了難,官家不管,似乎也不用去堵天下幽幽眾口吧?
反過來,他難道能去指責東京城?說你云在青天水在瓶,多管閑事是圖謀不軌,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一再提及華夏文明正統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