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蝶的眼睛一瞬間都亮了，雀躍之意溢于言表。

“當真？”她問。

黎婉點頭：“嗯，不過我需要些時間。”

莊蝶一把將她抱住，嬌嗔道：“太好了，我早就說過他配不上你，那些臭男人有什么好，一個個薄情寡義，自私自利，讓人作嘔。”

黎婉：“……”

她感覺哪里似乎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莊蝶在她的懷里輕蹭著，呼吸重了些。

那種怪異感越來越強烈，她緩緩的將人推開問：“你……”

猶豫許久，她還是開口道：“你不是喜歡封元青嗎？”

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弄錯了什么事情，莊蝶這個樣子有些奇怪。

“當然不喜歡，他怎么配我喜歡。”

黎婉笑了笑沒說話。

越樓很快找齊了東西，黎婉也不能再繼續拖下去了。

蒼嶺冰天雪地，外面的消息也很難傳進來。

轉眼就是半年。

這日李宣匆忙跑了上來。

“安王妃，快些走吧！”李宣說道。

黎婉不解，狐疑的看著他說：“怎么了？”

“造反了，九公主造反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黎婉立刻站了起來：“你說什么？”

李宣匆忙道：“九公主與封將軍聯手造反了，皇上已死，太子已經讓人來抓你了。”

“抓我有什么用？”

“封將軍最看重的就是你，事到如今，太子也只能抓你試一試了。”

黎婉皺眉，還沒來得及有多動作，房門就被踹開了。

太子提著劍，一身狼狽的走到黎婉面前，劍搭在了她的脖子上：“黎婉，我沒時間和你耗下去，兵人，現在就要。”

“太子今日就是殺了我，這兵人我也交不出來。”

“你一定有辦法。”

黎婉確實有辦法，但代價太大。而且太子也不值得她這么做。

越樓露出幾分陰狠，長劍刺穿了她的肩膀，然后看著身邊的人道：“帶走……”

受了傷，又緊跟著奔波，燒熱不退，黎婉很快就暈了過去。

上京城混亂非常，如今人人自危。

黎婉的傷勢好了大半，只是臉色還有些慘白。

帳篷里，越樓看著她道：“黎婉，我再問你一遍，兵人能交出來嗎？”

“便是在蒼嶺我都未必有辦法，如今這里，更是無望。”她答。

越樓猙獰的看著她：“沒辦法？本殿要是死了，整個離族都要給我陪葬。”

聽到這話的黎婉強撐著站了起來：“你把他們怎么樣了？”

“他們現在很好，但你要是交不出兵人可就不好說了。”

黎婉沒有選擇。

兵人確實有，也確實能以一敵百。

不過太子還是輸了，黎婉殺的，只是代價有些大。

太子已死，九公主登基，朝堂上很多人都不滿，但都被壓下去了。

赫連棋輔佐，一躍成為左相，封元青被封王。

越柔登基之后立刻下了很多命令，免稅，大興學堂，廢除巫蠱禁令，廢除玄醫院等等……

一來二去，對于這個女帝他們也沒什么挑剔的了。

百姓一開始也有些風言風語，可在越柔的雷霆手段下也慢慢的少了很多。

大有國泰民安之勢。

只是黎婉的蛇蠱反噬越來越重，重到她快死了。

宮中，黎婉躺在床上，身上蠱紋密布，詭異又神秘。

穆華紗站在旁邊紅著眼睛，她已經盡力了。

赫連棋看著黎婉，搖了搖頭說：“回天乏術。”

黎婉殺了太子，這便是她要付出的代價。

“越柔，咳咳……我只求你照顧好望舒和我的族人。”黎婉道。

越柔毫不猶豫點頭，一時間也紅了眼睛，轉頭看向赫連棋道：“赫連，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嗎？”

赫連棋搖頭。

越柔拉著黎婉的手緊了緊說：“阿婉，你再等等，封將軍去想辦法了，你等等……”

沒人比她自己更清楚自己的身體如何，現在便是大羅金仙也難救。

蠱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上脖頸，等匯聚眉心的時候，她必死無疑。

她活不了了。

她不后悔。

重來一世，該報的仇已經報了。她還知曉了自己的孩子還活著，這就夠了。

人之將死，黎婉想到了望舒，然后是……封元應。

“婉婉……”

聽到這聲音，她才發現這不是幻覺。

封元應一把將她抱起來，轉頭看向了剛進門的莊蝶，催促道：“快點。”

莊蝶白了他一眼，然后走到黎婉的身邊，強勢的將人搶了過來。

黎婉此時完全沒有力氣，只能任人擺布。

莊蝶將她抱在懷里，低頭在她額間吻過：“記住了，救你的是我，可不是我那個師弟。”

話音落，莊蝶身上的蛇蠱紋盡數顯現。

其實已經不能算是蛇蠱紋了。

那是一整片的蛇鱗，只是觸手沒有那么的滑膩。

“你要干什么？”黎婉問。

莊蝶如今看上去就是一個怪物，可怖非常。

封元應看著錢云游說：“師父……”

錢云游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湊上前去，低聲道：“他可是第一次叫我師父。”

說完，錢云游就拿出銀針刺進了黎婉的后背。

蛇蠱被完全激發，黎婉直接暈了過去。

莊蝶將人緊緊的抱在懷里，手指放在了她的唇邊。

黑色的血順著她的唇邊流進身體之中，像是在被什么東西吸引。

封元應身上的龍蠱也被引了出來，瞬間沒入了黎婉的身體之中。

屋外下起了大雨，電閃雷鳴。

莊蝶死了，尸體消失不見，只剩下了一攤血水。

黎婉坐在屋檐下看著已經連續下了七天的雨格外平靜。

錢云游告訴她說莊蝶身上的蛇蠱和她身上的是雙生蛇蠱，而莊蝶又是蠱身圣童，再加上封元應的龍蠱，這才救了她一命。

而代價就是莊蝶必死，封元應九死一生。

她還記得莊蝶臨死前說“別愧疚，我只有這樣才能徹底的死去，我等很久了……對了，我那個師弟其實也還不錯。”

她正想的入神，一道身影撐著油紙傘從不遠處走來。

“婉婉！”他喊。

抬頭，對上那熟悉又陌生的目光，黎婉忽然就都釋懷了。

她緩緩的站了起來，揚了揚嘴角：“你來了。”

他點頭，忽然望舒從他身后探出了腦袋：“娘親，還有我。”

黎婉的笑容更大了些。

走近，她伸出手，封元應有些意外，隨即連忙緊握。

封元青消失了，留下來的是封元應，不過他的性子沒先前那么的惡劣了。

除了方七，怕是沒人察覺封元青的消失。

雨過天晴，三人站在院子里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