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彥妮在醫院醒來，身上的紗布限制她動身，她咽了咽口水，嗓子干澀得像是吞刀片。

葉老爺子慌張地想起身，卻被葉宿莽按回座位。

葉宿莽去搖病床床頭的手柄，床頭起來之后，幫葉彥妮整理了一下枕頭。

“咳咳，爺爺，你怎么來了？”葉彥妮疑惑道。

葉老爺子突然嚴肅地皺眉問道，“你在埋怨爺爺？”他故意裝作生氣，等著葉彥妮哄。

葉彥妮一想起之前的事情就氣不打一處來，“哼”了一聲，摸床頭柜的手機。

葉宿莽來打圓場，笑著和葉彥妮開口，“爺爺本來計劃過完年南方過冬的，剛上飛機就接到電話，立刻申請改了航線。口渴了吧？我去給你倒杯水。”說著，他隨意扯了個水冷了的理由出了病房。

葉彥妮看著夠不到手機，也放棄了，不開心地看著葉老爺子，“爺爺，都怪你。”

葉老爺子好聲好氣地哄著葉彥妮，“好，都是爺爺的錯，爺爺不該......”

“你到現在還在哄我，就沒有覺得自己錯了。”葉彥妮絲毫沒有顧及對方是長輩，直白地埋怨老爺子之前的引導。

葉老爺子受著氣，給葉彥妮講道理，“我這不是得考慮大局！我要是不讓你去爭一爭，這會兒那死小子已經爛在地里了！”

葉彥妮想起了小時候，因為是葉家幾代人盼來的女娃娃，葉老爺子格外疼愛她，到哪兒都樂意抱著，她幾乎是在他懷里長大的。

那次是她四歲的鬧脾氣不上幼兒園，葉老爺子就由著她，抱她去后院的花壇玩。

“我媽媽說了，這個葉家以后都是我的！這個家里的東西都是我的，我憑什么要還給你？”葉明楠的聲音灌木叢后傳來。

葉老爺子豎著食指，向小彥妮“噓”了一聲，不動聲色地向聲源處移動，只見葉明楠踩著宋夕茜從孤兒院帶來的破舊娃娃。他怎么也沒想到，平日里乖巧的孩子，背地里居然有兩份面孔。

小彥妮小聲地喊了聲，“爺爺。”她沖著葉老爺子甜甜一笑，抱著葉老爺子的脖子，拍拍他的后背，“爺爺不氣，爺爺不氣。”

葉老爺子長嘆一口氣，抱著小彥妮回了游戲房，給小彥妮講了他改編的灰姑娘。他看小彥妮聽進去了，立刻乘勝追擊，“你看灰姑娘就是太單純了，不爭不搶被兩個姐姐趕出了家，你怎么看呢，妮妮？”

小彥妮撅著嘴一副要哭了的表情，“妮妮才不要被趕出家。”

葉老爺子順著問道，“那妮妮應該怎么做呢？”

“嗯......”小彥妮垂著腦袋不說話，葉老爺子剛剛想開口安慰，小彥妮突然靈光乍現，驚喜道，“妮妮的爸爸只有妮妮一個寶貝，妮妮才不會被趕出去呢！”

“可是妮妮伯伯家的哥哥會不會把妮妮趕出去啊？”

“啊......”小彥妮立刻想起剛剛葉明楠的話，小臉又害怕地皺在一起。

“妮妮不要怕，只要妮妮聽爺爺的話，爺爺會幫妮妮的！”葉老爺子輕聲細語地哄著，拉著小彥妮往書房走，邊給小彥妮講道理。走到書房門口，他停下開口道，“妮妮，知道該怎么做了嗎？”

“知道了，爺爺。”小彥妮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語氣不是很有底氣。

葉老爺子笑了笑，從口袋剝開一根棒棒糖，塞進小彥妮嘴里，接著單手抱起她，推門進去。

葉宏宇已經在書房等著了，看見葉老爺子來了，立刻開口問好，“爸。”

葉老爺子點點頭，抱著小彥妮往辦公椅走。

小彥妮拿出嘴里的棒棒糖，對葉宏宇甜甜一笑，“大伯。”

葉宏宇視線落在小彥妮身上，眉頭皺了皺，看向葉老爺子，絲毫沒演示自己的厭惡，“爸，您怎么把她帶來了？”

“她只是一個孩子，能懂什么？”說完，他抬眸不悅地看著葉宏宇，“你是對我的行為不滿？我輪得到你指手畫腳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爸。”葉宏宇低頭不去看葉老爺子的眼睛。

“那是什么意思？”葉老爺子坐在辦公椅上，把小彥妮放在邊上的小椅子上，讓她玩學習早教機。

“我......”葉宏宇剛剛想開口，就被葉老爺子打斷了，“我叫你來不是聽你解釋的。”他翻開桌子上的文件，看了眼葉宏威的方案，翻了幾頁，看小彥妮是個說不通的，沒有任何反應，就揪了一下她的小辮子。

小彥妮被葉老爺子揪得吃痛地叫出聲，“啊！”她捂著腦袋站起來探出腦袋問道，“爺爺，這是干嘛啊？”

葉老爺子故作慈愛地看向小彥妮，“好玩的啊，妮妮要不要玩？”

小彥妮以為葉老爺子“鬧脾氣”，想要她陪著，笑著說，“那妮妮也想玩！”

“那妮妮也去。”說完，他像是下命令，不容拒絕，看向葉宏宇，“宏威，你這么看？”

葉宏宇看著葉老爺子和唱戲似的，三兩句給他演了場，“我沒意見，全聽爸的。”

“那你趕緊去安排！”

從此，小彥妮被迫學習各種課程，休閑娛樂的時間完完全全被壓縮。

葉老爺子時不時來看小彥妮，她一看葉老爺子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葉老爺子便勸她放棄，但是每次這個想法剛剛說出口，小彥妮就擦干眼淚繼續學，又和葉明楠掙。

............

葉老爺子靜靜地看著，等葉彥妮睡著之后才起身離開，深夜醫院仍舊忙碌，他拄著拐杖走出醫院。

助理遠遠地看見葉老爺子走出車門，提醒自家總裁。

葉宿莽立刻下車迎上來，給老爺子打開車門。

葉老爺子點頭，坐上車，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醫院方向，等葉宿莽打開另一側車門他才恢復以往的神態。

葉宿莽剛剛關上車門，就聽見老爺子指責的語氣，“有些事不該做太絕，有些事不該心慈手軟......”

“我明白了，爺爺。”葉宿莽品味著老爺子話語里的含義。

“回去吧。”葉老爺子說完便閉目養神。

看著車子離開駛進夜色后，葉彥妮才從暗處走出來，病號服早就從身上換下來，身邊站著白雋燁。

“好啦，別看了。有莽子陪著有什么擔心的呢？”

“嗯。”葉彥妮長嘆了一口氣，轉身跟著白雋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