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

港島灣仔軍器廠街 1號，警政大樓西翼 23層，O記的一間會議室內。

海百川獨自坐在一張黑椅上，對面的米黃色長條桌后面，并排坐了三個身穿白色襯衫制服的內務部工作人員。

隨意打量了眼分別坐在長條桌兩邊、肩上三條桿的男警長，海百川的目光落在了正中間戴著眼鏡的年輕男人身上。

看著對方那張在記憶里熟悉的相貌，掃過對方制服上的圓形警徽，海百川不由感慨還是內務部升職快。

楊錦榮神色冷肅的打量對面的海百川：“海百川，警員5466。根據我們了解的情況，你在臥底龍志強團伙期間，參與了他們多起吃喝嫖賭等不良行為。

不僅如此，你似乎與綁匪成員中的兔兔有曖昧關系。

另外，關于龍志強團伙以及人質的死，我們有很多疑問。

為什么他們內部會發生火并，為什么人質會死亡？

對于這些，你有什么要解釋的嗎？”

迎著對面三人審視的目光，海百川豎起第一根手指：“第一，我是去當臥底，不是去當他媽的道德君子。龍志強他們要吃喝嫖賭，難道我要勸他們不要這么做嗎？怎么，你們嫌我死的不夠快嗎？”

“第二，”第二根手指豎起：“從法律上來說，兔兔是罪犯。但是從生理上來說，她是一個很漂亮很有魅力的女人，我只是和她發生了一段純粹生理上的摩擦，這有什么問題？

我并沒有因為這樣的交流，而對她網開一面。而且這樣的交流，反而讓我更加快速的融入龍志強這伙犯罪團伙。”

“最后，”第三根手指豎起：“我的報告中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龍志強他們的死完全是因為金錢上的內訌。我當時按照龍志強的吩咐，去準備游艇安排人質離開。

結果他們在我離開后先是發生爭吵，最后火拼。等我趕回現場時，他們以及人質全死了。

武公島的現場痕跡可以證明我說的話，你們如果沒時間去現場，可以去看鑒證科事后給的現場報告分析。”

“證據呢？”和身邊兩位同事互相交流了幾句，楊錦榮再次問道：“考慮到臥底的特殊性，對于這個期間你的所作所為，我們暫時不作評價。但是你說龍志強內部發生火并，你有充分的證據證明是因為錢嗎？”

“拜托，龍志強那伙人的銀行帳總金額已經快接近十億了。龍志強已經想暫時退出江湖了，只不過他下面的人不同意，想多撈一些再退出。

為此他們爭吵了好幾次，我已經提交了他們爭吵的錄音，難道你們沒有去聽嗎？”

說到這里，海百川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從我一進來，你們就問這個問那個。

麻煩你們搞清楚一點，你們之所以能坐在辦公室里喝著咖啡質問我，是因為我還有和我一樣的伙計們冒著生命的威脅，給你們打下來這些舒適環境。

沒有我們的拼命，你們內務部算個屁。”

“你說什么！”

迎著楊錦榮三人憤怒的目光，海百川的聲音越發冰冷：“如果你們始終懷疑我在臥底期間有違反了警隊條例，那好，請你們出示證據。

警隊是有制度的，如果你們拿不出證據，那我建議還是不要浪費大家時間為好。”

隨著海百川的話音落下，房間內很快安靜了下來，雙方就這樣冷冷的看著對方，不發一言。

好一會兒后，楊錦榮才緩緩開口說道：“你說的對，警隊是有制度的。海百川，我知道你是一名非常出色的警員。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們今天找你，也是為了你著想，我們希望你在工作中注意你的態度和辦案方法。”

海百川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三位長官，請你們放心，我海百川是個很守規矩的人。”

看了看墻上的鐘表，海百川從椅子上坐起：“該說的我已經說過了，時間也不早了，我還要向上司匯報工作細節。

如果你們還有什么疑問的話，建議你們先看完我的行動報告以及其他部門的報告，然后再來找我。”

說罷，海百川不等他們回答，直接轉身就走。

“啪嗒、啪嗒、啪嗒……”

看著就這樣迤迤然走出會議室的海百川，楊錦榮三人皆是沉默不語。

好一會后，楊錦榮才出聲說道：“從我們看過的那些報告，以及他剛才的態度來看，雖然他在臥底期間的一些行為不太合適，但是總的來說，這次臥底任務并沒有什么問題，你們覺得呢？”

“我同意，如果有問題的話，他也不敢這么囂張。”

“呵呵，除了那些老油條。年輕警員面對內務部的詢問還敢囂張，可沒有幾個。”

“行，那就這樣，我就在這里整理，回去后把我們的意見提交上去，你們先忙別的事情。”

“嗯，好的。”

伴隨著一陣腳步聲，楊錦榮身邊的兩位下屬相繼離開。

原本還有些熱鬧的會議室，很快安靜了下來。

不過楊錦榮并沒有在意這些，而是低頭整理桌上的文件，同時開始寫下自己的意見。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了進來。

緊接著，辦公室中再一次響起海百川的聲音。

“楊錦榮，你們內務部也太過分了吧，竟然這么刁難我這位剛加入警隊就當臥底的新警員。”

此時的海百川臉上哪有之前的冰冷表情，滿滿的都是陽光笑容。

楊錦榮摘下眼鏡，一邊擦拭鏡片一邊沒好氣的說道：“如果內務部真想刁難你，上面怎么會派我來審訊你。

你該不會以為他們不知道我們是同一個學校畢業，又是同一天加入警隊的同學吧？

我不相信你連這點都看不明白？”

海百川笑著聳了聳肩：“我當然知道，上面這么做也是為了更好的洗清我身上的嫌疑。

畢竟不管怎么說，一個剛加入警隊的警員就解決了龍志強這伙罪犯，這實在是太提升警隊形象了。”

“既然知道，就別得了便宜還賣乖，竟然還敢拍我們內務部的桌子。”

“我不這么做，怎么能更好的表明我的清白？”

看著一臉理所當然的海百川，楊錦榮笑了笑，突然問道：“龍志強那伙人還有人質的死，跟你脫不了關系吧？”

迎著楊錦榮探究的目光，海百川的聲音沒有絲毫變化：“我是個奉公守法的好警員，他們的死怎么可能與我有關系。盡管他們都是一群人渣，我也不會亂來。

楊Sir，雖然你現在是警署警長，那你也不能毀謗我。”

笑了笑，楊錦榮起身收拾桌子上的文件：“就像你曾經跟我說的那樣，真相對于我們來說從來不重要，需要什么樣的真相才重要。

不管怎么說，這次都要恭喜你了，直接從警員升為見習督察。看來，我以后要喊你海Sir了。”

“彼此彼此，你在內務部升的也不慢，大家共同進步嘛。”

看了海百川一眼，楊錦榮輕輕點了點頭：“沒錯，大家共同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