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錦生？”陸知歸眉頭緊蹙，滿臉警惕的看著老人。

趙錦生干笑一聲道：“別這副樣子，咱倆沒什么深仇大恨，不是么？”

陸知歸疑惑道：“你想做什么？”

趙錦生走到一旁的大石頭坐下，“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一切么？”

“什么意思？”陸知歸蹙眉道。

趙錦生神情有些恍惚，他輕聲道：“你爹當年也是一個天賦異稟之人，但很可惜，本可以拜入逍遙山的他卻因為得罪人而被趕下山。心灰意冷的他選擇了平淡的生活，卻在這時結識了同樣因為趕尸匠身份而被拒之門外的張之然。”

眼見趙錦生自顧自開口，陸知歸一愣，怎的好端端的說起她爹和張老頭了？

而且聽他話語似乎和爹還有張老頭是舊識。

他頓了頓，似是在回憶，片刻后才開口繼續道：“其實葬龍山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天人遺骸，也沒有所謂的天人大戰開辟修行盛世。那葬龍山葬的壓根就是你爹自己。”

陸知歸一驚，不可置信的看著趙錦生。

他緩緩道來：“世間既然有第一個修士，自然也有第一個詭修，而張之然便是那第一個詭修，但作為道路的開拓者，他失敗了，自己也變得人不人鬼不鬼。這也是為什么你碰見的那些個詭修都只是皮毛之境，因為他們都是得到了失敗的方法，修煉之法也只是皮毛一群活不長的鬼胚子罷了！”

陸知歸沒有說話，而是原地坐下靜待下文。

趙錦生看了看陸知歸，“你跟你娘長的真像，你爹是個瘋子，但卻不是如同張之然一般為達目的可以不顧一切的瘋子。本來他并不想與張之然同流，但你娘懷你時被查出了怪病，不但自己不久便會身死，連你出生后也都活不大。”

他冷聲道：“為了救你們母子倆，他去所謂的仙山求藥被拒絕后，這才開始決定和張之然一起。”

“他用張之然的辦法將自己煉成陽傀，這也是他消失了那么多年的緣由。其實他一直在葬龍山，日日夜夜受盡思念與煎熬，直到他可以控制自己的神智不再發狂才敢回去。可卻不料還是失控了，也因此掐死了你哥。”

對于那段畫面，陸知歸一直歷歷在目，此時回想起來，當時父親似乎就跟中邪了一般。

陸知歸道：“他們到底要做什么？”

趙錦生臉部肌肉明顯一抖，“你能聚攏陰氣而不會怪病纏身，是體質的緣故，這個世界更本沒什么陰靈之體，都是杜撰出來的，目的便是不讓你被那些所謂的正派人士當做妖物，這點貧道倒是出了不少氣力，你不好奇能看出你體質的多是龍虎山道士么？”

陸知歸一愣。

趙玉臺、趙思邈、趙錦生？

趙錦生笑了笑，似是在解釋道：“我是個被趕下山的人，因為我醉心于長生之法，可這天地便是如此，以修煉得長生，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更癡心于奪舍之術，通過靈魂永生而不斷奪取他人年輕肉體，這自然是被我那些師兄弟所不容的，若非我命大，早就死了！”

“你本該活不過十三歲，你爹所做的，便是將自己的心臟給你，而張之然負責收集陰氣，更是以自身為餌，引得那柳仙起貪婪之心，而由我來封住那柳仙，否則你以為憑什么所有的一切最終獲利的都是你？”

陸知歸沉默了，確實，這一路上都太順利了，看似充滿危機，可轉念一想，似乎沒有一次是真正的生死危局。

趙錦生道：“如今只差一步，回到葬龍山突破，有柳仙的存在，你突破的把握近乎完美，你爹的目的便達成了，而張之然的目的你也逃不掉。”

陸知歸眉頭一挑，“什么意思？”

趙錦生笑道：“江寧城第一次慘劇是張之然一手策劃，而子母煞作為最初的五極惡最弱的一個，憑什么能占領一國？還不是因為張之然的幫助？詭修培養一個正經修士難，可養肥一個鬼物卻是輕而易舉，這點你應該很清楚。”

“如今桑國在子母煞的帶領下正在狙擊龍虎山，而陰山老鬼和那尊骷髏也在屠殺各仙山修士，如今世間沒有了韓城這個無限接近元嬰的修士，三位大惡早已不可控。如今只待你去突破，而子母煞殺盡所有仙山修士，屆時再有你了結一切，那時候你便是世間唯一的“仙人”了。”

“你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救你，而張之然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世間皆可修仙，亦或者世間再無仙人，只要你成了世間唯一，那么一切都是你說了算。其實這件事從頭到尾只有你哥一個人遭了無妄之災，更沒想到，你哥會因為放不下你而成為了地縛靈，無法投胎。”趙錦生唏噓道。

陸知歸喃喃道：“那么那些死去的人呢？趙玉臺、江寧城百姓、以及馬上就要死去的人呢？”

趙錦生攤了攤手，“修界最盛行的一句話“弱肉強食”，如今張之然都死了，能怎么辦？頂多收走我的命。”

陸知歸道：“他們各自有自己的目的，那你呢？”

趙錦生一愣，半響后才開口道：“天曉得！”

陸知歸輕聲道：“是為了趙玉臺？”

趙錦生無語，“我和那小子不熟！”

陸知歸道：“趙玉臺說過，自己在葬龍山得到一塊玉牌，可自己沒有那份福緣，得不到那機緣，故而才將玉牌給了我，所以你一開始就是想讓趙玉臺變成我這樣？”

趙錦生咧嘴一笑，“這一切都是湊巧罷了！如果非要說我有什么目的，那便是不想走的那么狼狽吧！”

“事實上奪舍之術沒有成功，便是真的能夠上他人身體活下去，也只是鬼上身罷了，沒意思！倒不如跟著張之然干一件顛覆修真界的大事，最后徹底死去，不是更好玩？”

陸知歸默然無語。

趙錦生笑了笑，從懷中取出一塊皮扔給陸知歸道：“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另外再告訴你一件事，陰山老鬼如今已經徹底淪為大魔，不殺盡世間所有人是不罷休的。”

陸知歸接過那塊皮一看，頓時愣住了，這不就是自己之前在父母棺材中得到的逆龍七殺咒的另外一部分么？

趙錦生看出了陸知歸的疑惑，笑道：“無聊之時研究出來的小術法而已，第一招還不賴，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第二招就是實實在在的換命術了。”

說罷便起身準備離開。

“別再留著那玉牌了，沒什么用了。”趙錦生轉頭一笑。